盡管沿著茶馬古道緊趕慢趕,帶著龐大的移民隊伍,遠征關中的大軍依舊沒能趕上春節,直到新一年的一月末,這才趕迴到了天竺北部,位於恆河畔的新都京師。


    就算年節剛剛過去,迎接凱旋而歸的閩王,京師卻依舊歡騰的如同過年一樣,從北門玄武門而進,留守京師的監國李讓,鳳閣令武媚娘帶領著朝廷百官全都在城門處迎接遠方歸來的的將士,而且在宮門旁,數以萬記的閩國官紳世家也紛紛興奮的迎了過來。


    雖然在閩國科舉製得到更廣泛的推廣,閩國的大體政治體製卻依舊逃脫不了世家政治的影子,沒辦法的事,這個年代到底是世家壟斷了絕大部分知識分子,而且在異國的土地上,一個世家組成的地方統治單位絕對強力於單個貧寒子弟,還好,照比於國內,閩國還需要統治更加廣泛的天竺人,波斯人以及各地被征服民族。


    不光下層唐人,乃至於吧融入唐人的高句麗人,鐵勒,突厥,甚至倭人都成了統治階層,在華夏文明圈民族的傳播下,甚至婆羅門教與瑣羅亞斯德襖教,也就是拜火教都引入了華夏的不少儀式。


    比如說祭祖,比如說春節。


    正是由於世家政治,從中古傳承下來的世家對名分看的無比重,最開始移居閩國的各個世家分支是在閩國遊說中原世家,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建議下而在閩國建立的分家,就如同閩國是大唐的附庸國那樣,名義上這些分出來支脈就比中原主家矮了一截。


    可如今,形式卻變了,閩國的國君,他們的王,李捷,能廢立大唐的國君,操縱大唐的政局了!就算沒有讓閩國淩駕於大唐之上,起碼也是平起平坐了,那麽閩國的各個大姓世家也就與中原主家地位上平起平坐了!


    就算同出一源,矮人一截的滋味依舊不好受,如今,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哪怕遠在南天竺的世家耆老都匆匆提前趕迴了京師,突如其來的熱情倒是讓李捷弄了個措手不及,不得已,在凱旋儀式之外挨個慰問了這些七老八十的老不死的,一個個世家大族老者是滿意離去了,耽誤半天時間,著急與老婆孩子團聚的李捷則徹底鬱悶了。


    還好,這鬱悶是有迴報的,不知不覺中,閩國朝廷的威望在各大世家中更上了一個台階。


    半年多時間未見了,不論京師還是閩王宮都變化了好多,王宮的亭台樓閣增添了不少,不再那麽空蕩蕩的,京師內樓閣市坊也變得更加充盈,南來北往數不清的商旅在這裏交匯,京師,儼然成了一個新的國際性大都會,各種文化,思想,物品在這裏激烈的碰撞。


    甚至重要主幹道同樣的朱雀大街附近,還出現了兩座對立擺放的神廟,一麵是基督教大教堂,一麵是伊斯蘭教清真寺,於是乎京師的居民每天都能看到一份奇景,隔著朱雀大街,牧師們與阿訇們用蹩腳的唐語大聲宣傳著自己宗教,同時還竭力指桑罵槐的貶低著對麵。


    各宗教的混戰已經成了京師很著名的景色,當初君士坦丁大帝因為各個教派思想混雜導致統治混亂而頭疼不已,最後不得已幹脆取締了所有教派,專門尊崇基督教為國教,到了李捷這兒,寧願各個教派在地區衝突照成混亂,也不去獨尊某一宗教,競爭才能帶來進步與平衡,成為霸主的基督教在日後幾個世紀如何*,血腥醜陋與爭權奪利李捷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閩國朝廷更多的是充當一個裁判,隻要你這宗教不反對閩國,不教唆人殺人放火,就允許立教,至於宗教衝突?更簡單,如今偌大的天竺在華夏化過程中到處都是建設工地,隨便找個位置發配過去,這輩子基本上迴不來了。


    幾番教訓下,就連原本的統治地位婆羅門教都是乖乖龜縮起來,每年的無遮大會各教派辯論吵得很兇,動手流血衝突卻少了許多。


    在富麗堂皇的閩王宮中僅僅休息了一天,李捷就不得不再次踏上朝堂,沒辦法,政局不是玩遊戲,關中在進度的同時,天竺本身,乃至中亞的變化也沒有停,單單國內李捷不在時候就一大堆事堆積起來,需要他拍板。


    這段時間內,數位將軍引領的征南大軍也終於在印度洋海岸線勝利會師,這在天竺曆史上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征服戰爭,頭一次有王朝徹底統治了天竺南北,原有的部落政權被粉碎性打擊,曾經的天竺貴族不是投靠了閩國,就是被斬盡殺絕。


    然後問題就來了,移民統治,交通,經濟,宗教,乃至有功人員的獎賞,都是問題,移民好說,這一次天竺接收了關中自少四十多萬唐人子弟,這些人為核心力量,摻雜上立功世家,再帶去廣大的波斯人與北天竺人,在農耕區,交通要地或者礦區修建城市就行。


    那兒需要建設城市,授於誰何等官爵?怎麽樣能夠保持世家平衡?迴家上班第一天,李捷還是高高興興的,可看著堆積如山的內政奏折,又讓他頭痛不已,尤其是還要聽著武媚娘幾個嘮嘮叨叨錯綜複雜的世家關係平衡的分析。


    “本王不幹了行不行!”


    這一天,戍衛在閩王宮紫宸殿外的宮廷禁軍,冷不丁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傳出來……


    就在李捷在宮廷中為堆積成山的事情而頭疼時候,小亞細亞半島,安卡托裏亞,貧瘠的烏馬爾小城,一大群羅馬人也在為生計而苦惱的頭疼著。


    東羅馬帝國建立了四百多年,三百多年都在與波斯帝國爭奪富庶的西亞北非,敘利亞與埃及經常是戰場,經過幾百年輝煌,實際上羅馬人的戰鬥力早就不複重前,甚至人種上都與希臘人更加融合,拜占庭的主要兵員地就是貧瘠的小亞細亞,這些貧瘠的山區中才能出誓死如歸的勇士。


    問題就來了,大批輕裝都進入軍隊,投入與東方蠻族無休止的戰鬥中,餘下來的老弱還要活著。


    夕陽斜下,阿穆爾。科穆寧犯愁的驅趕著他為數不多幹瘦的羊群向古城方向走去,這群羊還不是他的,而是軍區一大片農莊所共同擁有的。


    就在兩年前,阿拉伯人的大軍一度攻陷了拜占庭最後的堡壘安卡托裏亞軍區,後來,卻因為內的權力鬥爭而與拜占庭簽訂了和平協議,撤軍前,這批阿拉伯沙漠出來的貧苦蠻人幾乎將本來就貧困的安卡托裏亞掠奪空了,這群羊還是阿穆爾與其他十多個鄰居咬著牙把最後幾個家族後生送到拜占庭軍中,靠著子侄們寄來的軍餉買的。


    連年的戰爭摧毀了拜占庭大軍,當朝的希拉克略王朝一方麵努力建設著新的雇傭軍,一方麵也在恢複原有的軍區製度,送走了小夥子們,阿穆爾與他們的鄰居們不得不重新擔當起軍區中列兵,正常情況下他們這個年紀早就不夠格了,可惜政策在恢複,人卻沒有變,就算已經年過五十多,一旦敵人來襲,阿穆爾還是要扔下鋤頭立馬奔赴戰場。


    “還好,和平來了,不打仗,真好!”趕著一群羊,阿穆爾眺望著夕陽餘暉下與荒蕪的褶皺山一個顏色,焦黃的古城牆,由衷的感歎著。


    隻要活下去,一切就有希望,荒蕪的田地還會長滿莊稼,羊群也會重新壯大,安卡托裏亞人也是會重新恢複富足的生活。


    就在阿穆爾感慨著的時候,冷不丁他目光中的古城上,一麵印著雙頭鷹的大旗拚命揮舞了起來,應該是軍區百夫長列昂納多。


    “老東西不會苦麥酒灌多了吧?該死,他不會沒給我留吧!”


    腦門上一大堆皺紋都這走、在了一起,阿穆爾立馬氣急敗壞的跳著腳趕著羊群加快了腳步就要迴去找這個老家夥理論,冷不防沒走幾步,忽然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冷不低阿穆爾這才迴想起,軍旗向右連續揮動,意思是敵軍騎兵從東方而來!


    “完了!”


    丟下羊群爬上了附近的小山,阿穆爾入眼處到處都是披著精良鎖子甲,打著星月日旗,輪著鋒利無比的大馬士革刀的穆斯林騎兵,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


    “基督,您難道怎得拋棄我們了嗎?”撲通一聲跪伏在地上,阿穆爾絕望的向天空祈禱去。


    十分鍾後,盡管君士坦丁堡派來的將軍還想報效希拉克略王朝,奈何這座小城實在是被劇烈的戰爭耗盡了生命力,兩百來個“騎兵”騎著二十匹瘦馬,在一輪箭雨下覆滅,守城門的老弱幹脆舉起了白旗打開城門,連停留都沒停留一下,數不清的穆斯林戰士沿著小亞細亞羅馬古道一路上有朝著君士坦丁堡方向殺去。


    時隔兩年們,阿拉伯帝國的戰號聲再一次響徹東羅馬的土地!


    屹立在安卡托裏亞起伏不定的荒山之上,敘利亞總督,或者說新一任的哈裏發,倭馬亞家族的偉大領袖穆阿維葉握著冰冷的大馬士革刀柄,望著大海的方向,滿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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