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文官還沒爭論出個你死我活,命令就由各部門主官傳達了下來,招降雷克成,全麵動員閩國府兵,征服漳州。


    這下,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大堆文官不得不鬱悶的分散下去或是翻閱文牘組織糧草,或者是分派下去征調民夫。


    人就是這麽奇怪,戰亂的時候盼望著和平,真正和平到來了,卻期待著戰爭,一紙征討令下達後,福州,泉州,以及收複了大半的建州整個沸騰了。


    休整一年時間,讓李捷把混亂的閩地政局製度理順了,大片土地直接被收做閩王府所有,作為均田發放給移民耕種,沿著城市邊各塊田地之間的村長裏正甚至都是閩王府直接任命的,強大的掌控能力也帶來了強大的動員力,有戰功才能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各個村落見,無數從屬於軍府的年輕府兵帶著憧憬開始集結在了泉州附近。


    貞觀二十一年對於閩地來說也是幸運的一年,糧食獲得了大豐收,一概之前的作物習慣,閩王府引進的林邑占城稻,中原收獲一季,六七月間閩地卻已經收獲了兩季,深耕製度,上糞水肥田的精耕細作也帶來了豐產,大批糧食不斷被從各個官倉匯集,聚攏到了泉州城邊。


    至於刀劍甲胄之物,一開始來閩地李捷最依靠的可不是官員軍隊,而是從吐蕃和親隊伍中搶迴來的幾百個能工巧匠,這些人可真是大唐生產技術的最先進代表,優良的探礦師,鐵匠,大匠,李捷還授予這些人參軍工曹下屬的官身,有了積極的生產動力,精良的武器裝備更是堆滿了倉庫。


    連續幾天,泉州都熱鬧成了一片,不過一切的始作俑者,閩王李捷他老人家卻是在府裏愁眉苦臉的。


    “我說蘿兒,心怡,這一次去基本上沒什麽打的,就是驅趕佘撩自相殘殺而已,跟在後頭撿便宜就行,你們兩個就別去了,在家帶孩子多好,還有蠻兒,你懷著身孕呢,跟著瞎什麽熱鬧?”


    一年內,長孫織是終於順利給李捷帶來了第一位男性繼承人,增添喜訊的還有楊心怡這丫頭,算一算李捷穿越到大唐的年齡也不過二十出頭,如今卻是四個娃的父親了,戰鬥力也算是強悍,可惜,就算當了娘了,長孫織還是那般不靠譜,披著一身整齊打扮的銀甲,抱著她的銀光槊,這丫頭撅著嘴就堵在門口。


    “哼,還說什麽夫妻一心其力斷金,還不是哄我玩的,衝出去作戰都不帶我去,男人,都是騙子,花前月下什麽都許諾,真正用時候就變卦了!”


    一句話攆跑了最終還是淪陷在李捷魔爪下的蕭蠻兒,對於長孫織李捷卻是真沒轍,騙子的名頭可背不得,背後流著冷汗,李捷隻好弱弱的說著:“可要強需要你這個娘照顧啊!”


    李捷的不靠譜也是到了極點,好好一個長子,他給起名叫李要強,還以閩王詔形式發了出去,氣的長孫織差點沒把他踹出去,糾結了好幾天幹脆休書給自己老爹長孫無忌,還是長孫老狐狸出麵通告給李世民,李世民發皇帝詔書過來給可憐的閩王嫡子換了名字。


    李讓,福郡王李讓。


    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究竟告誡李捷些什麽,不過還是作為正式名字寫進了長安李家宗廟,可算讓長孫織舒了口去,為了照顧李捷這個父親的失落,長孫織也不得不做出妥協,李要強就作為了小名。


    有了這個先例,楊心怡產子後直接戰戰兢兢又托了長孫織幫忙,直接由皇帝起名為李謹,還好這一迴李捷起的小名不再那麽不靠譜,李修身,名字到時頗具有哲理。


    不過一提到要強兩個字,長孫織還是腦門彈出兩道青筋,順了口氣才忍下去,鬱悶的低聲吼道:“媚娘姐的玨兒不也是綠珠姐代為照料的嗎,郎君你不總說一碗水端平嗎?媚娘姐,秦卿妹妹都能幫你做那麽多事,妾身我還是正妃呢,就帶我去嗎,好不好!”


    難得長孫女俠撒嬌,李捷也終於被打敗了,無奈的舉著手投降道:“好吧好吧,帶你去就帶你去吧,到時候漫天蚊子你別後悔就成。”


    “耶,郎君最好了!”


    還真是意外之喜,長孫女俠的紅唇重重在李捷臉上啵了一下,旋即興高采烈跑出了門去做準備,弄得李捷無奈的直搖頭,一旁,看得眼熱的楊心怡也是怯生生的繞了過來:“郎君~”


    “心怡,你才剛生產沒多久,聽為夫的話,在家好好將養身子,好不好?”這一迴李捷學聰明了,把著楊心儀的肩膀,一個電眼就砸了過去,深情的眼神,嘶啞磁性的嗓音,當即把楊心怡砸的迷迷糊糊,糊裏糊塗就跟著挺著小肚子鬱悶的蕭蠻兒迴了院內。


    從命令下達到集結部隊,不過準備了七天時間,原本就作為常備兵的五千閩王鐵林,兩千鐵騎,還有征召上來的府兵一萬三千人,兩萬大軍已經在泉州城盔明甲亮的整裝待發了,完顏阿骨打五千多山地軍府兵更是早早開向了邊境線。


    五千民夫在後頭趕著大車,盔明甲亮的閩國府兵旗幟招展,戰意盎然,真真的鐵林降世,站在這麽一支軍隊前,李捷自己也是別有一番自豪感。


    這一次征討,從閩國上層開始就抱有一種輕鬆的心態,山地戰的專家也有,裝備精良糧草充足,情報清晰,怎麽看都輸不了。


    對手呢?從去歲漳江一係列戰爭結束後,佘撩內部就爆發了戰亂,各個山頭各個洞廝殺不已,原因無他,為了生存!


    鍾凰的失敗臥底不單給李捷創造了一次戰機,而且還不經意間暴露了佘撩的致命傷,缺糧!什麽都不吃的敵人最可怕,既然你也是人要吃飯填飽肚子,那就不可怕了,沒有在耗費兵力逐個山頭征討,李捷把大軍都收了迴來,變武力征討為封鎖,沿著漳江一代修建土樓,而且還在新拓展的土地上建了一座軍馬場,以騎兵機動與土樓防禦完全封鎖住佘撩北上搶糧襲擾的道路。


    佘的意思就是刀耕火種,一個側麵反映了佘撩生產力低下,至於梯田,那是宋代開發後與漢人一齊混居才不斷發展出的技術,本來就糧食儲備不足,戰爭幾乎把佘撩個部落的存糧消耗一空,同時戰爭結果,建州肥沃的土地沒有守住,建州本來大部分存糧還不是被李捷搶去,就是被胡達拿出來當作軍糧預防叛亂,也沒搶到多少。


    佘撩大頭領藍挺凱手中最主要的精銳兵力一萬多幾乎大部分被消滅在了莆田縣,甚至閩王府懷疑他本人也戰死在了莆田縣,因為埋在佘撩中的眼線再也沒有見他活動過,原本就鬆散,再失去了壓製,佘撩為了爭奪生存的口糧,當然是廝殺不休。


    一個冬天的血腥內戰,撩人的損傷具體有多少李捷也不知道,開春以後海盜公會的大批海盜又是上岸劫掠擾亂佘人生產,如今佘撩重要一部分也是舉手投降了,這要是打不贏,閩王軍全軍都可以解甲迴鄉賣山藥去了。


    越是輕鬆,出征儀式卻越是鄭重,按照古老的出征傳統,殺三牲祭天,老楊翊客串起神官,陪著李捷念起了繞口的祭文,泉州另一大特色,由蕭翎領導下的一大群道士也是跟著祈禱祈福著,晦澀的儀式足足進行了一上午,終於讓所有閩地人都相信,原來神也是在幫我們的。


    “你們幾個好好看家,還有卿卿,就差你們幾個沒交作業了,洗白白的等著郎君凱旋歸來啊。”領著英姿煞爽的長孫織與家人們告別,李捷的告別辭還是那般不靠譜,讓好不容易從商鋪裏鑽出來的秦卿禁不住羞紅了臉,不知不覺中,離別的愁緒也被衝淡了幾分。


    “知道了,郎君你也要多保證,南麵蚊子可多,藥水可要帶全了,夥食也不太好,將就下,多吃點,一定不能瘦了,要注意安全,對了,這道平安符戴好,還有這個藥膏,是預防發炎的,還有這個……”


    李捷的幾個妻妾中,最有人妻感覺的還要數裴瑩,臉紅了片刻,這丫頭擠上了前麵,包袱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往李捷懷裏塞,眼看著滿滿的瓶瓶罐罐,李捷終於好笑的一伸手直接搶過了她的包袱:“這些我都帶著,可好?放心等我好了,用不了多久,郎君就會迴來!”


    領著長孫織最後拱手道別後,李捷終於是大步流星踏上征程,剛起上馬,冷不防裴瑩又是在身後大叫了起來:“郎君,報複最底下的棉布是給長孫姐的,戰場上月事不便,讓她用完了就扔了好了!”


    臉紅成的如同西紅柿一般,長孫織差點沒從馬上掉下去,惡狠狠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李捷,這丫頭悲催的打馬去了前頭,眼看主將就位了,行軍長史王玄策也終於輕鬆的擺了擺手,立刻有兵士上前敲響了戰鼓,隆隆鼓聲中,幾十個閩王親衛一齊扯開喉嚨呐喊著:“全軍開拔!”


    人如海,馬如龍,長長的隊伍殺機騰騰殺向了南部疆域,要證明閩王誰令誰恐懼的誓言,不過全軍剛走出去沒有幾百米,猛然間大隊的騎兵忽然狂奔著從身後碾了過來。


    “閩王留步,朝廷有旨下達,閩王留步!”


    騎兵前頭是作為秘密警察都尉的焦老三,緊隨其後的卻是老麵孔蕭公公,眼見著他們倆的到來,李捷心裏頓時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一天的行軍就這麽結束了,大軍行進路途一裏,就地紮營,中軍大帳中,李捷全副盔甲的跪地接旨,聽著蕭公公陰陽頓挫的宣讀聲,李捷的臉色卻是變得難看無比,頓了好半天才臉色陰晴不定的叩拜而下。


    “本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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