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王爺,他是焦老三啊,雖然麻點少了不少,但,他,他真是焦老三啊!”


    以往廝混在長安街頭的少年郎夥伴,眼看李捷突然就發了脾氣,王微禁不住滿是愕然,磕磕巴巴的比劃著手,不想李捷還是那麽惱火的大吼著:“出去,都給孤出去,孤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


    “殿下!”


    王微慌慌張張勸說著,不想焦老三卻伸手攔住了他,頗有些疲憊的無奈搖了搖頭:“小四你先出去吧,是我有些事對不起殿下。”


    又是愣神的看了看焦老三,再看看李捷暴怒的臉色,王微終於還是低著頭退了出去,屋內再沒人後,焦老三突然撲通一下單膝跪地,朗聲說道:“卑職長安黑衛校尉焦輝參見閩王殿下。”


    “哼哼,你還終於肯說了。”冷哼著,李捷卻是再一次不理會起來,直接端起了公文,沉默了片刻,焦老三才拱手匯報到:“定州的事後,陛下有旨,冊封殿下長女為晨曦公主,賜名李玨,文水武氏,賜太原郡夫人,通告鄉裏。”


    王爺之女剛出生就直接冊封公主,都說母以子貴,武媚娘一個被李捷偷出來的黑戶僅僅因為生了個女兒,就賜郡夫人,還敲鑼打鼓把恩賜送到鄉裏,這份恩寵還真是冠絕諸王了,可惜李捷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隨手翻了一頁公文淡淡的哼著:“太子屁事沒有?”


    焦老三又是沉默了,這事可不光彩,為此懲罰太子對誰都是顏麵有損,沒等他無奈完,李捷卻又不屑的哼了出來:“棉紡織行會如今如何了?”


    這迴焦老三更是無奈,卻不得不還是拱手答道:“行會如今很混亂,太子掌控不住。”


    “難怪孤的好父皇想起我來了。”端著公文,李捷頭都沒抬,依舊滿是嘲諷的說著,棉紡織行會可有五層幹股是李世民的,如今高句麗大戰剛剛結束,他正是用錢填補窟窿的時候,棉紡織行會排不上用場了,也難怪李世民惱火無奈。


    其實也是個必然的,離開行會前李捷已經估量清楚,李治本身掌控的就不名正言順,威望上根本不能與他這個創立者相提並論,沒有李捷鎮著,當初那些不滿,蠢蠢欲動欲加大種植擴大生產的各個成員世家肯定不會安於現狀,必然會加大投入。


    不過,市場也是在發展的,大唐的市場就這麽大,一旦內部消耗惡性競爭,對於棉紡織行業就將是一場災難,看樣子,如今這個災難的端倪已經顯露出來了,就算李治工於心計他也對這個局麵束手無措。


    不過,如今就算李世民想把他閩王召迴去,李捷也決計不會再接手這個爛攤子了,幾句話過,屋內又是沉默,好半天,一卷看完,李捷終於抻了個懶腰站起來,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焦老三卻是歎了口氣。


    “嗬嗬,說來還真是諷刺,孤剛出宮的時候就與你相識,這麽多風風雨雨過去了,才知道你的真名,焦輝,孤給過你選擇了,現在,走吧,遠遠的走吧。”


    那一次機會就是遼東戰場,李捷命焦老三送信於齊州李佑,與他約好的接應時間,晚了半天後又讓薛之觀出馬,如果焦老三直達齊州,李佑出兵就不會提前一天,結果,焦老三還是沒趕在前麵,中途先去了定州向李世民匯報,從他迴來後,李捷的不再信任已經明顯而來。


    弩失畢奴達背叛了,他死了,孫伐音背叛了,他全家而亡,遼王李泰與李捷為敵,現在遼東都護府遍地烽煙,每天李泰都不得不心驚膽戰的帶著大軍與叛軍拚殺,焦老三算是背叛的更徹底,李捷卻僅僅讓他走,已經算是寬大了。


    不過看著李捷揮著手,焦老三卻是想都沒想猛地伏下了頭沉聲說道:“殿下如今缺糧,焦老三有辦法!”


    “哦?”李捷終於感興趣的挑了挑眉毛……


    建州,大唐在閩地最深入的一個州,依靠著風景秀麗的武夷山,不論麵積還是人口在閩地中都是冠絕,沿著晉江平原有著大量良田,不過這幾天,依山傍水的建甌百姓卻不快樂,很痛苦。


    各世家組成的閩地府兵幾乎是傾巢而出,挨家挨戶的收刮,幾乎所有存糧都被征走了,就連不少小世家,胡家邱家等大姓支脈都都是被收刮一空,大批糧食匯聚在建甌城,秋收在即卻忽然沒了餘糧,各個家庭的憤怒就可想而知。


    各部族各姓居然整整聚集了一萬多代表到了建甌城下抗議著,不少族老都來了,胡達自然不可能縮在城裏,城門外,一個早早搭好的土台子上,胡達穿著鄭重的官服,一本正經粉墨登場了,眺望著亂哄哄的鄉親們,大胡子刺史肺都快喊爆了,嘶聲竭力的大吼著:“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本刺史說!”


    好不容易,在安排好的托兒幫忙下,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下麵才安靜下來,左右看了一圈,胡達又是滿臉哀歎的大聲喊起來:“本官知道諸位是因何而來,不過本官也是沒辦法,朝廷新來的閩王,閩國大都督下令征收糧食,給那幫北佬吃用,本官不得不遵從啊!”


    “竟然搶我們的糧食,把那幫北佬打出閩地。”


    早有“義憤”群眾在人群中喊了起來,頓時一萬多人的個鄉鎮代表都如同點著的火藥桶一般跟著大聲的怒吼著,眼看群情激憤的模樣,胡達一麵心頭暗喜,一麵麵上滿是慌亂的大喊著:“哎呦,這話不能亂說,攻擊閩王就是叛亂了,不行不行,糧食,本官想辦法再給大家要迴來一些,實在不行本官那胡家的糧食填補給大家,大家忍忍……”


    還沒等收買人心的話語喊完,忽然間晴天悶雷猛地在建甌城外震動起來,轟隆的一聲,遠處武夷山支脈上冒起了大片的黑煙,劇烈的震動似乎建甌城牆都跟著顫了幾顫,胡達差點兒沒從土台子上掉下來,剛剛還群情激憤的民眾也變得鴉雀無聲,片刻後,又是濃烈的恐懼。


    騎兵,鋪天蓋地的騎兵,馬蹄聲踩在大地上,多遠都能感覺到劇烈的震動,江南本就少馬,閩地更是少得可憐,能有如此規模的騎兵,除了閩王鐵林再無他人,高大的騎兵,寒光逼人的長槊鋼刀圍著人群轉了個圈子,憤怒的民眾當即熄了火,也不知道誰那麽有先見之明,第一個抱著頭蹲下,旋即萬人蹲坑的奇景迅速在武夷山下展開。


    望著“憤怒的”李捷打馬而來,胡達心頭直想哭,他閩王怎麽知道老子要潑髒水的,這下可不能善了了。


    十多個兵扛著大喇叭跟著李捷上了土台,沒等胡達開口呢,李捷已經暴怒的大嚷了起來:“如此聚眾謀反,胡刺史為何不趕快派兵鎮壓?”


    大喇叭傳得老遠,聽的一大幫閩地民眾心驚膽戰,胡達也是心頭焦急,側著嗓子就要迴答,不料這時候十多個大喇叭突然放下了,奔騰而起的馬蹄聲根本讓人聽不清,好不容易等胡達激動的喊完,在李捷爽朗的笑聲中大喇叭又是舉了起來,馬蹄聲驟停。


    “哦,閩地府兵多鄉黨,胡刺史怕有人徇私,特意拖到現在等本王來,胡刺史好計策,本王欣賞!”


    如果不是嚇人的騎兵鋼刀逼著,一個個族老鄉黨差點沒破口大罵了,胡達個反骨仔把我等誘惑到此,竟然是讓閩王一勺燴的,這個混賬!


    胡達也差點沒暈過去,剛剛他是這麽說的嗎,可惜沒等激動的胡達再有動作,李捷已經對這大喇叭怒聲吼了起來:“傳令大軍,將帶頭鬧事者緝捕,帶走,迴泉州明正典刑,車隊準備,把胡刺史為咱們征集的糧食全部裝車帶走!”


    還真是有鬼子進村的景象,一個個閩王鐵林騎兵如狼似虎衝入人群,什麽樣人是叛賊呢?年輕小夥子,大姑娘小媳婦,尤其是漂亮的,一個個尖叫著被扛在肩頭扛出人群綁在馬上,年輕人也是穿螞蚱般綁成個一串,牽在馬後頭拖著就往外走去。


    誰讓你年輕人有精力謀反呢?


    另一頭,更令互打欲哭無淚的,收刮了十多天原本打算當作收買人心的幾千石糧食全被閩王鐵林興奮的裝上車,四輪馬車裝的還更多,拉上就走,連個米糠都沒剩下,急的胡達在土台子上直跳腳,可惜沒了大喇叭,混亂的一幕根本沒人聽他說什麽。


    閩王鐵林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搶了人,拉走了糧食咋眼見就沿著江跑沒了影,好不容易在十多個大兵裹挾下脫出身子,胡達剛想再解釋些什麽,一眼望去土台子下人山人海的民眾眼中僅僅剩下憤怒,幹巴巴的張合了一下嘴,胡達又是無趣的揮了揮手。


    “來人,把人都給本刺史驅散了。”


    媽的,這叫什麽事啊?從城門迴去,一路上胡達騎在馬上都是搖搖晃晃的,原本陳成的主意,以閩國都督府名義強搶糧食,煽動對立情緒,再用自己名義分發糧食收買人心,這下可好了,不但人心盡失,糧食還沒了,此時胡達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功夫,街上卻是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的,一騎信使滿頭大汗奔到了胡達麵前翻身跪地大聲拜道:“標下泉州府兵校尉陳路,陳刺史派標下傳信,泉州,福州征集糧草已被閩王搶去,讓大人多加小心!”


    搖搖晃晃在馬上晃了兩下,咕嘟一下胡達直接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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