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在登州布置得後手這時候終於顯露了出來,一敗塗地的蕭家海盜再與蕭家宗家起了齷齪後,最終還是屈服在李捷船下,梁國破滅時候足足有三萬多核心將士不得不逃到海外島嶼過活,加上後來的輔公佑,杜伏威餘孽,被收複的三批海外移民老幼足足有六萬。


    歲月已經磨滅了祖先雄心熱血,老一輩逝去,存留下來的人則是厭惡了風裏來浪裏去的生活,迫切希望能有一處安穩地方。


    整個大唐,能有如此膽大包天收留他們的,也隻剩下天不怕地不怕的閩王李捷了。


    到來後的前朝遺民立刻填補了泉州的空餘,除了留給兵府的自留地,田地被大塊大塊分了出去,這些勢力精華中更是人才輩出,鐵匠,木匠,農匠,船匠,泥水匠,有了這批人的加入,李捷在泉州建設新港口的進度又快了幾分。


    後世泉州張小泉剪子可是出了名的,泉州附近也有上好鐵礦,又是幾十個小高爐冒著熱氣,鋼廠與銅廠幾乎同時開張,繁華真是迅速鋪展了起來。


    而且每天幫李捷忙活在港口的還不隻有蕭蠻兒,北方,遼東,高句麗的叛亂還在繼續著,而且在唐軍大軍撤出後變得愈演愈烈,遵照李捷的吩咐,李佑也是一船一船往南方運送著難民,楊心怡之名當初可是傳遍了高句麗,有她的幫助下戰戰兢兢的高句麗移民也被迅速安置妥當。


    這麽一副繁榮的勢頭,南安縣窩著的幾個陰謀家禁不住傻了眼,慌了神。


    還是陳家老宅,胡達,陳成,還有鍾遠宏等閩地世家大佬們臉色更加的陰鬱,一口口的喝著茶水,好半天都沒人說過話,最後還是胡家長房胡勇幹咳的打破了沉默。


    “長安那頭情況如何了?”


    “不妙啊!”鍾遠宏眉頭緊鎖的打破了沉默,唉聲歎氣的說著:“幫咱們說話的人還是太少了,禦史彈劾後,朝堂幾乎一麵倒的情景,甚至還有大臣彈劾我們橫行不法。”


    “閩王在朝堂勢力如此強橫?”這話禁不住聽的一大幫世家高公都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旋即陳德通卻是滿腹疑惑捋著胡須:“既然閩王實力如斯,為什麽會被發配到閩地這個邊疆荒涼之地?”


    “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功勞太大實力太強橫了。”一旁邱家的家主倒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當務之急當前情況咱們要如何應對?閩王勢大,還要與他抗衡下去嗎?”


    “閩王不會信任咱們,越來越多的北佬移民遷入泉州,將來閩王統領閩地主要也是會依靠他們,你想要咱們先祖流血流汗拚下來的土地一點點被閩王剝奪嗎?”


    陳成一句話說的一大群是家長老又是默然,對立已經埋下,似乎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那你說怎麽辦?”頗為無奈揉著腦袋,胡達甕聲甕氣的問道,陳成的臉色卻立刻陰狠了起來,捏著拳頭惡狠狠嚷道:“各家的隱戶不老是鬧騰不停嗎?登記在冊,把他們全都驅趕到泉州,正好騰出來土地給咱們的族人耕種。”


    “什麽?為什麽?這不是活生生敗壞祖業嗎?”


    人口從來都是最珍貴的財富,除了戰亂十分,某些軍閥是人命如草芥外,曆世曆代各家族各勢力無不把人口都當作眼睛般珍視,人口就是財富,陳成這等於讓大家活生生割肉了。


    先是放血,再割肉,各世家的惱怒暴躁可想而知,可惜麵對眾口討伐,陳成的臉色還是那樣陰鬱,甚至更加陰沉,屋內熏香的寥寥映襯下,怎麽看陳成多如同冒煙的惡鬼一般。


    “這隻是暫時的!”


    “閩王太過急於求成了,他現在占有的泉州才多少土地,六萬人口,他已經養的很辛苦了,江淮世家剛剛支撐著大唐打完了兩年的高句麗戰爭,他們還剩下多少糧食?閩王光靠這從江南買糧,就算他有錢,有布帛,有黃金,又能一直買到多少糧食?”


    “諸位,成敗可在此一舉,隻要拖垮了閩王,泉州一旦發生變亂,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這幫餓得半死的北佬趕下海去喂王八!不拚一下,以後咱們就要任人宰割了!”


    “可以想象,以後像對待那些小家族的人,那些北佬對待我們嗎?”


    最後一句話,問得所有閩地世家大佬們都是禁不住低下了頭,好一會,陳德通才喃喃的問了起來:“要是這一次再失敗了呢?”


    “聯係山嶽人。”


    陳成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是一哆嗦,可惜這一次沒人再叫嚷著不忘中原了。


    閩國都督府,新建成的閩王書房中,李捷不斷的在寫寫畫畫著什麽,一頭,楊翊,王玄策,來濟,狄仁傑等人則是在一旁不斷稟報著領地上的情況,也不知道李捷在寫寫畫畫這什麽,就算日常的例會都沒打斷他的工作。


    “移民來的所有民眾都安置了下去,附近所有田產也都被管理起來,估計那些閩地土著也沒想到咱們會來這一手,地上的莊稼水稻還在,不過……”


    停頓了片刻,楊翊才苦惱的搖了搖頭:“不過地還是有些少,就算那些人都豁出去髒了,按照殿下說的精耕細作,糞水肥田,加上後來來的高句麗移民,依舊有兩萬多人口分不到田地,各工廠也滿了,讓這些人無所事事,恐怕早晚會出亂子。”


    “還有,殿下,很重要一件事,咱們的存糧不多了,江南那麵,蕭老已經表示他去江淮買糧了,吳王殿下倒是幫襯了咱們一些,不過吳地的存糧本來就因為高句麗戰爭告罄,也是杯水車薪,是不是想辦法該從閩地土著世家手中爭奪一些糧食,買也可以?”一旁王玄策也是苦惱的說著,冷不防這功夫,門口王微忽然急急匆匆進了來,拱著手報告著:“殿下,安南縣方向,泉州刺史陳成突然送來了花名冊與大批的閩地人,說是按照殿下吩咐,征調來的民夫。”


    “嗬嗬,足足有一萬人啊!”這次放下炭筆,李捷終於是抬起了頭接過花名冊,看了兩眼笑著說著,不過王微可一點兒也沒高興起來,甚至楊翊王玄策等人都是唉歎了一聲。


    “這些人中明顯是老弱居多,青壯沒幾個,臣看是陳成幾個故意送過來消耗咱們的存糧的,臣看,還是打發迴去吧。”


    王微頗為惱火的嚷嚷著,就連老楊翊都點頭了,李捷卻是站起身擺著手笑著拒絕道:“不成不成,這要是驅趕迴去了,日後咱們更沒有可能領導閩地土著了。”


    “可這麽多人閑著。”


    “誰讓他們閑著了。”打斷了王微的話,李捷伸手整理著稿件說道:“泉州附近不還有不少土地沒有開墾嗎?分化下去,開墾十畝,永業田五畝,稅率三十稅一,取消人頭稅等雜稅,估計會有不少人願意去的。”


    “可,那田地也不夠分啊!”


    福建可是有名的八山一水一分田,山間還散布生活著各種蠻夷生番,實際上大唐控製的也不過是幾條江靠近入海口不到十分之一的平原土地,這還讓閩地世家占據了九層,也難怪老楊翊都禁不住發愁了。


    “所以,本王才想了這個。”


    一副炭筆畫的圖畫被李捷遞到了老楊翊等人身前,看著花上麵一個樓梯凳一個樓梯凳的古怪等高線,幾人立刻疑惑了。


    “殿,殿下,這是什麽東西?”


    “梯田!”李捷頗為自得的說著,伸手還在地圖上比劃了起來:“由此地一直到九龍山,山上多山泉,砍伐樹木,以硬土為田埂保留水分,山上修水庫,依山為階梯耕作,閩地多山,多少人都吃得下,尤其是,山上可避台風!”


    說的輕巧,光是伐木平整土地都是個艱苦活計,如果不是沒辦法,估計沒人願意幹這個苦活累活,老楊翊也不得不哀歎著答應下來,另一頭,王玄策則是緊張了,鬱悶的趕緊提醒道。


    “殿下,就算如此,人口去處解決了,存糧還是不夠啊!尤其是開山需要大批勞動,存糧消耗得更快,咱們目前開不起啊!”


    “這個嗎。”搖頭晃腦著,李捷還是不著急的笑嗬嗬說著:“本王已經與齊王老哥聯係了,半個月前已經派人出發,目前已經來信,估計明後天就有船到來,而且本王還排了李搞那胖子南下,如果他那頭不出意外,挺過了今年,咱們以後就再不缺糧食了。”


    “哪兒還有餘糧?”看著偌大的華夏地圖,一群謀士們麵麵相覷,怎麽都想不到,偏偏李捷還賣著關子,搖頭晃腦的攤開地圖,氣的一幫聰明人牙根直癢癢。


    “行了,糧食的事兒就這麽定了,現在需要議一議當前閩國都督府最重要的大動作。”


    聽著李捷的話,所有人都是神情凜然,聚精會神下李捷大手猛地點在了閩地地圖上,在茫茫山嶺起伏中落到了難得平坦的一小塊上。


    “開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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