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禦寶,聖人有言,君為臣綱……,朔王狂妄悖逆之罪,經門下省議處,貶朔王為閩王,閩國都督,福建觀察使,王府官員,一應遷徙閩地,另突厥都督府長史許敬宗教導無方,輔佐朔王不利,遷為閩國都督府府長史,非奉詔不能返京,欽此!”


    太監陰陽頓挫的吼了一大通,最後卻是這麽個結果,跪伏在新城居所的庭院中,心頭早有準備的李捷也是禁不住愕然,怎麽把許敬宗這個倒黴鬼給拉來了,毫無準備的就連王玄策,刀疤劉之流也是禁不住騷亂的低聲怒罵出聲來。


    閩國什麽地方?福建是也,後世的福建廣州是好地方,在大唐可是截然不同,蠻遼縱橫之地,瘴氣繚繞之鄉,山嶺之中,數不盡的俚人獠人出沒其中。


    與高句麗人,突厥契丹鮮卑人不同,經曆了五胡亂華浩劫百餘年,雖然還有不少中原世家認定他們為胡蠻,畢竟被視為同等文明,可交流的人,那些西南少數部落在中原唐人嚴重,確實和茹毛飲血的野獸沒什麽區別。


    關中本位製度下,就連江南都被視作荒蕪之地,閩地甚至連個像樣點兒的居城都沒有,挨著的嶺南更是朝廷流人之所,就連閩國大都督,福建觀察使這個官職甚至都是隨著他而設立,唐代皇族都是以近關中為榮,李泰轉封遼王都感覺莫大恥辱,李捷被發配到天邊上流放犯人的地兒,可以說是不入輪迴了,怎麽能不讓不令人憤怒!


    “朔王,不,閩王殿下,還不接旨?”


    “臣,叩謝天恩!”將那點意外拋到了腦後,李捷順從的叩拜而下,從太監手中接過聖旨,天下最勢力的估計莫過於太監了,眼看李捷落到這步田地,傳旨太監居然都是陰陽怪氣哼道:“閩王爺,看來您的這些部下似乎很藐視朝廷的決定?”


    “本來就是朝廷無道,我家主公為了朝廷出生入死,流過的血甚至不必一些開國將領少,最後還落得一個流放邊陲的……”


    “劉豹韜,住口!”


    難得李捷念了一次大號,重來未見李捷如此暴怒,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刀疤劉蔫蔫的低下了腦袋,看到他兇了,剛剛還被刀疤劉滿含殺意的模樣嚇得腿肚子直顫,傳旨太監卻又牛了起來。


    “哼,好一個蠻人,竟然敢公開藐視朝廷,待雜家迴稟陛下,必然……”


    “姬公公!”


    畢竟餘威還在,李捷沉聲一句話又是嚇得傳旨太監一哆嗦,看著一驚一乍的老太監,李捷卻禁不住陪笑起來:“公公禦前紅人,何苦與一個蠻漢一般見識。”


    “哼,雜家是為朝廷辦事,如此狂妄之徒,就應該發配邊疆,飽嚐瘴氣之苦……”


    “姬公公息怒,我這屬下是市井出身,不通禮節,倒也是本王沒管教好,唉,就拿上一次來說,如果不是本王發現及時,上一位傳旨公公差點兒就,唉,堵在胡同中,被捅了六刀,聽說現在還在掖庭宮躺著呢,本王的錯啊!”


    陪笑著搖頭晃腦,李捷卻越說越不是味道,聽的傳旨太監心驚膽寒,冷不丁低下頭,卻發現似乎朔王麾下十多個武將每一個看著自己陰仄仄笑容,都與西市上屠戶看豬的表情差不多,看的傳旨太監心頭愈發寒氣大冒。


    “這幫混蛋,報複心有多強,上一位公公多好的人,不就說了本王一句壞話嗎,時隔了一個月,剛一出宮就被人捅了,唉,這幫人,好人不認識一個,長安市井流氓倒認識一大堆,本王也管不了,唉,公公您哆嗦什麽啊?”


    李捷驚奇的伸出手去攙扶,傳旨太監卻跟避瘟神一般趕緊閃了過去,滿頭虛汗的拱手彎腰道:“沒事沒事,奴婢就是有些冷了,如今傳旨完畢,諸位閩國肱骨之臣也是對陛下一片敬服,奴婢就此,就此告退了。”


    “哦?有勞公公了。”


    李捷笑嗬嗬一彎腰,那個傳旨太監就逃命般的奔出了朔王行在,連帶著隨行羽林軍看李捷的眼色都變了,走的飛快。


    沒人注意到,隊伍中一個蒼老白發的身影陰狠的看了一眼李捷諸人,感慨一句虎死不倒威,也是隨行而出。


    聽聞南行的消息,城外軍營中就連訓練有素的五原軍都是禁不住嘩然,除了少數靺鞨人,契丹人等新補充進來的,幾乎整個軍隊都是義憤填膺的鬧著,軍心浮動下李捷竟然管都不管自顧自離開了軍營,慌得匆匆忙忙而來的王方翼趕忙唿喝著鎮壓。


    好不容易才把軍隊都趕迴大營,不過看著骨幹校尉軍官都是滿是怨氣,王玄策禁不住哀嚎,這還僅僅是五原軍一部分,要是讓停留在金州港的軍士們知道,指不定還鬧成什麽樣子呢!


    從朔王改變成閩王的第一天就在怨氣衝天中度過,也漸漸深了,一眾五原軍官不去準備行程,反而罵罵咧咧的聚攏在了新城中西秦樓分部的酒樓裏,幾杯酒下肚,刀疤劉這火爆脾氣就再也壓不住了。


    “什麽東西!”


    咣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震得酒菜都撒了半邊,雙眼通紅,刀疤劉嘶聲怒吼道:“如果不是咱家主公,突厥現在還鬧著呢,那一場血戰硬仗不是咱們能頂住的,現在到好,殿下苦心經營的遼東,讓李泰那頭豬占去了,,血戰駐驊山,不是咱們,皇帝老兒能不能讓高延壽老賊擄走都不好說,他娘的,打發老子們去流放地吃瘴氣,朝廷那幫大員也好意思。”


    “老劉,住口!”


    雖然嗬斥著刀疤劉,王玄策的神色卻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沉悶的灌了一杯酒,王玄策略有些迷糊的晃著腦袋:“陛下畢竟是王爺的父親,就算陛下寡恩如斯,你這麽說,讓咱家主公如何自處?”


    刀疤劉,薛擎,李搞幾個晃晃腦袋啞了聲,禁不住又是抓起酒壇子喝起悶酒來,酒是越喝越悶,酒精衝刷下每個人的理智也是越來越迷糊,半晌之後,不知道是誰,突然嘟囔出來一句:“不如反了,咱家主公當上皇帝,還有看那些狗屁大臣的臉色嗎?”


    “也,對啊!”迷糊著,藥格羅打著酒嗝晃著昏沉的腦袋,還真是頗為認真的算了一下。


    “殿下為了在遼東立足,排下臣結交遼東部落,那幫蠻子可讓高句麗人欺負慘了,殿下分給他們土地,一個個感恩戴德的,遼王李肥豬又是把這些土地剝奪,弄得各個部落正是怨氣衝天的時候,頃刻揮揮手,就可以聚攏十萬大軍。”


    “說,說的也是。”迷糊著晃著腦袋,竟然連王玄策都是認真想了想:“殿下的棉紡織行會如今可發展的頗為壯大了,不少世家也是參與其中,本,本公子轉一圈,怎麽也能把中原攪亂,而且,而且你們不知道,咱們殿下還與淵蓋蘇文有聯係,如今唐,唐軍也是大受挫折,如果兩廂夾攻的話……”


    “老,老子讚同,反正禦營那幫貨老子也見識過,一把大刀老子就能殺進去,皇帝老兒,嗝,皇帝老兒不也是幹掉他老爹上的位嗎?,咱們殿下憑,憑什麽不能?”


    “嘿,老劉你這就說錯了!”這會輪到圓臉通紅的李搞炫耀起來,迷糊著眯縫眼,胖家夥晃動著巴掌哼哼道:“皇帝老兒幹掉的是他哥和他弟,把皇帝老老兒關起來當太上皇,正好遼王李肥豬是咱們殿下他哥,太子還是殿下他弟,咱們也可以效仿,把他每年都哢嚓掉,咱家主公就是皇帝了。”


    “還真對,抓住陛下後可以以他為傀儡,封咱們殿下為太子,帶大軍掃蕩迴中原後,再登基為帝,好辦法好辦法!”最後又是王玄策來了個總結,這時候,酒菜被推開,一張黃表紙被放在了上麵。


    “既然如此,咱們就按血手印盟誓吧!”


    “好!”


    血氣上湧,刀疤劉第一個把手指頭塞嘴裏咬了起來,沒等他迷糊的把一指頭血肉模糊按在上麵,麵前的盟誓書卻不翼而飛,旋即耳邊又是拳頭打在*上的悶響,沒等刀疤劉混沌的腦袋反應過來,兜頭一大盆寒頭心扉的冷水一下子潑了下去,桌上幾個醉鬼都激靈靈醒了過來。


    眼看著王妃長孫織端著滴水的大盆,新晉閩王李捷冷笑著拿著剛剛的盟誓書,一個激靈下王玄策禁不住彈跳而起,驚駭的叫道:“王爺,您也欲反……”


    趕緊捂住嘴,王玄策愣是把剩下剩下的話憋了迴去,卻引得刀疤劉幾個眼中也是閃爍出了無比興奮,不想李捷噙著冷笑伸手把盟約書撕了,恨鐵不成鋼的喝罵道:“一群蠢貨,差點兒著了人家得道。”


    順著李捷目光,王玄策又一次差點讓蹦起來,失聲驚叫道:“反賊杜荷?你,你竟然沒死?”


    “哼哼,反賊?本官是反賊,你們又好到哪兒去?不照樣奔著那個位置謀劃著造反嗎?”臉龐都蒼老了許多,嘴角流著血,杜荷卻是昂頭長笑著:“果然瞞不過五原李九郎,不過李捷,你這般精明,還不是淪落到喪家犬的模樣,我家太子雖然失敗了,但他敢動手,是堂堂正正的英雄!你呢,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布的走狗而已,李世民利用完你,就把你撇到了一麵,哈哈哈。”


    “你將來的下場還不如我家太子,太子的在天之靈永遠詛咒你!”


    “誰說大哥死了!”望著杜荷瘋了一般的嘲諷,李捷卻是滿是驚奇眨了眨眼,一臉氣死人神色的嘟囔著:“估計本王貶閩地,你要出了不少力吧,真不知道你與我大哥如何這般苦大仇深,要這麽整他。”


    “胡扯,本官是在為太子殿下複仇!”眼看著李捷嘲諷模樣,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杜荷瘋狂的嘶吼著,嘴裏都被咬破了,鮮血直流的樣子宛如惡鬼一般,看著他這種心虛模樣,同樣心中鬱結惱火的李捷幹脆抱起胳膊哼道。


    “跟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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