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國內城就像犯了太歲一般,黴運連連。


    先是死了六位高官,然後又是城東糧庫著火,最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謠言,說是東西方向幾個傉薩要在國內城開戰,弄得整個城市人心惶惶的,偏偏官府此時並沒有出來澄清,而是全城大索,更是加劇了國內城的混亂。


    城市的某一個角落中,一群熱血憤青卻是歡聚在一起慶祝著,淡的都快沒味的清酒愣是讓他們喝成了五糧液味道,各個喝的蓋過粉的娘炮臉發紅,還嗷嗷的舉杯鬼叫個沒完。


    “在國仙大人帶領下,我們大新羅又幹掉了一個高句麗走狗,距離新羅稱霸三國的步伐又近了一步,國仙大人戰無不勝!”


    “就是,查樊籬老賊在我大新羅燒殺掠奪,無惡不作,此時終於伏法,國仙大人威武啊!”


    “唉,可惜了阿三,在誅殺老賊時候英勇奮戰,最後喊著女王的英名壯烈犧牲。”捧著酒杯,金庾信滿麵的低沉,足足哀痛了幾秒,這才忽然又是熱情洋溢高舉了酒杯,高聲說道:“也正是因為他們的犧牲,才換來了大新羅美好的明天,幹杯!”


    “幹杯!”


    十多個青瓷酒杯碰到了一起,一幫花郎富二代們又是熱血激昂的繼續吹起了牛逼,聽的一旁李捷抱著酒碗生生打了個哈欠。


    也真是新羅人啊!


    懷疑城東的倉庫中藏有淵蓋蘇文伏兵,趁夜色點火去燒,可除了燒出一車大米花,還留了倆在裏麵現場吃的,刺殺雙方官員引起仇恨,不論高惠真手下還是淵蓋蘇文手下各殺了三個,偏偏幾天過去了,雙方還都沉得住氣,全然沒有談判崩潰撕破臉的感覺,而且每刺殺一次,新羅人總要好心的留下一兩具屍體表明我們來了。


    尤其是昨天,查樊籬的確是高句麗武將,也的確是一員悍將,年輕時候對戰新羅,百騎愣是衝亂了新羅萬軍,問題是,查老將都七十了,昨天好不容易摸進查樊籬宅邸,叫阿三的花郎李小龍俯身,把劍舞了一陣類似於跆拳道的花郎道劍法後,沒等砍呢,硬生生讓站起來都困難的查老將拿水果刀紮死了。


    要不是李捷反應的快,一劍刺過去,金庾信也差點布了後塵。


    衝計劃,布局,潛入,甚至後麵殺人都是李績一行一手策劃了,也真虧了這幫棒子這麽敢吹。


    這些天殺人放火壞事兒做了不少,偏偏李捷最關心的東西兩高麗和談問題卻一點起色都沒有,每天中午,淵蓋蘇文與高延壽都會準時在國內城中心的薈萃樓談判,周圍護衛太多,談的內容不可知,作為邀請方,中部傉薩高遷一直像烏龜一樣縮在兩裏外山中的丸都山城,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麽。


    “什麽時候才能打起來啊!”眼看著雙方都開始肉戲了,似乎那份謀反書作用都減少許多,捏著懷裏發熱的副本,李捷悲催的嘟囔著,一昂頭,又是一杯清酒灌進了喉嚨了,這功夫,門口卻是忽然被推了開,武媚娘滿臉喜色進了來。


    左右打量了一下,武媚娘趴在李捷耳邊迅速的低語起來,聽了片刻,李捷神情猛地一變。


    “怎麽了,捷兄?”看到李捷的臉色,經不起酒精考驗已經是醉眼朦朧的金庾信晃著醉拳奇怪問道,讓李捷又是不可置信的晃了晃頭,這才喃喃說道:“金兄弟,情況出現變化,看來距離你們拿到終極獎金的日子,不遠了!”


    猛地,金庾信眼睛亮的仿佛燈泡一般。


    還真是大意外,這兩天,李搞他小舅子張二狗一直在國內城附近留意高延壽軍隊的情況,剛剛正是他來迴報,那五萬大軍終於出現了,一直隱匿在國內城附近禹山山中,此時正以急速向國內城方向運動,如果沒猜錯,今晚子時就能抵達國內城下。


    沉寂了這麽多天,高延壽這突然爆發,究竟是為了什麽?


    李捷的小院子裏頓時再一次忙碌了起來,幾十人把東西收拾的收拾,打包的打包,帶來的東西在清倉大甩賣跳樓價中早已經甩的幹幹淨淨,就連李捷自己的馬車都賣了,錢財全換成了高句麗本土的特色鍍金製品以及東珠,幾個褡褳就全都裝個齊全。


    “這次郎君是要媚娘跟在身邊呢?還是出去帶隊伍?”院子裏,抱著胳膊,武媚娘頗為陰森的笑著,呲出來的小虎牙上還帶著寒光,頓時讓李捷冷汗都下來了,這女人分明還在記新城那次仇。


    “這次帶你走還不行嗎?”頭疼的撓了撓頭,李捷不得不苦著臉應下,當即讓武女帝得意洋洋昂起了小腦瓜。


    “難得郎君這次這麽大方,不過妾身可不想再被綁出城了,這樣吧,妾身帶隊伍在國內城十裏外等你。”


    這麽大度?李捷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當即惹得武媚娘又是憤憤然掐著腰一挺****哼道:“怎麽?不相信?那妾身還是跟著好了!”


    “哪兒,哪兒能呢!”訕笑著,李捷趕忙擺了擺手。


    中午十分,淵蓋蘇文與高延壽還像是平常一樣,帶著大票保鏢去了城中心薈萃樓,與以往不同的是,當了多天縮頭烏龜的中部傉薩高遷竟然也出現在了那裏,而且還是跟著高延壽的身後,談了不到一個時辰似乎雙方就談崩了,出來時候淵蓋蘇文一方臉色都是很不好看,相反高延壽一方各個揚眉吐氣。


    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場景!


    下午十分,幾十個這些天來低調無比的唐人商人也是在一個胖子率領下紛紛出了國內城,一路上,孫玉嬌依舊滿是惱怒,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紅木四輪馬車最後也讓李捷清倉處理了出去,甚至走在前麵都沒迴頭道別一下,隻有武媚娘還是戀戀不舍的拉著李捷一雙手。


    “記住,城外十裏的禹山山腳,你不迴來,我永遠不走!”


    看著武媚娘深深的注視著自己,李捷也是鄭重的點了點頭應道:“等我!”


    夕陽西下,國內城的人流也變得稀少起來,隨著夜幕降臨,也到了殺人放火的時間,李捷殺人放火的時間!


    城東,高延壽宅院高牆外,一片寂靜,就連巡邏兵士都離得遠遠的,沒人注意到,一群黑衣人借著愈發濃鬱的夜色,飛快的貼著牆前進著,好一會,才熟稔的停到一個角門前。


    “誅殺高延壽老賊,大新羅萬歲!”角門前,眼看著兩個身影猥瑣的酬和到門前開起了鎖,後麵二十多個熱血新羅人又開始很糞青的吹起了牛逼,氣的李捷惡狠狠迴瞪了好幾眼,這些人依舊視若罔聞。


    “唉,傳說中豬一樣的隊友啊!”


    還好這時候角門被打開了,歎息一聲,緊隨著打家劫舍行家刀疤劉,李捷抽身而入,跟在後麵,那些新羅聖骨花郎也是熱血沸騰的跟了進來,最後,盛問劍警惕的左右打量一番,輕輕關閉角門,下一刻,一隊國內城巡邏隊擦著角門所在的牆邊就繞了過去。


    府中,還是李捷上次避過的廁所那裏,茅廁旁邊的稻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人之精華澆灌,長得異常繁茂,讓李捷一行三十多人全部隱匿在其中,院子中,相比於前幾日李捷到來,卻是更加繁忙,仆役官員穿梭不止。


    “看著架勢似乎不對?高延壽要幹什麽?”一動不動趴在草叢中,左右打量著,李捷眉頭緊鎖,一旁,同樣趴在不動,刀疤劉也是跟著暗暗應和道:“的確,巡邏兵卒減少到兩柱香一隊,整個府的氣氛很是躁動!”


    “管他暴躁不暴躁,還按原計劃唄,金禮,你帶人去燒高延壽老賊的糧倉,李兄會配合本國仙誅殺高延壽老賊的!”李捷幾個都是眉頭緊皺了,金庾信卻是毫不在意的念叨著,叫金禮的花郎還真是聽話,同樣熱血沸騰一拍胸脯,咋咋唿唿喊道:“國仙大人放心,大新羅萬歲!”


    “不可!”


    伸手就拎住了金禮騷包的黑色長袍後擺,李捷緊緊地一眼瞪了過來,左右打量一番,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剛剛院子裏嘈雜的聲音掩蓋了這一幕,沒人注意到這裏。


    “金兄弟,咱們得沉得住氣,今夜高延壽府中氣氛明顯異常,為了新羅,為了大唐,咱們怎麽也要找出高延壽老賊究竟有著何等陰謀!”


    開玩笑,淵蓋蘇文,高延壽,這衝突的兩方主角可哪個都不能死,不然的話怎麽讓高句麗內戰內耗?丟開金禮,李捷趕忙又按住金庾信的肩膀,對著這個豬一般隊友解釋著,果然,把新羅放在前麵,金豬友果然雙眼放光的狠狠拍著胸脯應道。


    “李兄說的即使,當前情況,不知道李兄如何看?”


    “金兄弟,你帶人等候在這裏,在下先潛入進去觀察一番,等給你信號,咱們再衝進去誅殺高延壽老賊!這段時間,金兄弟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曝露馬腳!”又是很不放心的叮囑著,連續說了好幾遍,眼見金庾信幾個都露出了不耐煩神情,李捷這才無奈的閉了嘴。


    對於幾個豬一般隊友,李捷還是深表不放心,無奈之下對著小白臉使了幾個眼色,後者會意的帶人原路退了迴去,飛速消失在了傉薩府深牆大院裏,看到這一幕,李捷這才鬆了口氣的拍了拍金庾信肩膀,跟著刀疤劉這個打劫行家也是飛速離開草叢,衝向了喧鬧中的傉薩府中院。


    今晚傉薩府果然有重要事情發生,過了中院,寬敞的院落中數百盔明甲亮高句麗甲士竟然已經集結在了空地前,排成了森嚴的隊列,一個個隊正,屯長模樣武官還在不斷點著數,中間留有的通道上,仆從,臣僚更是穿行不息。


    暗暗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李捷幾個就是紛紛退到迴廊中,片刻後,幾個端著器物的仆從經過時候,忽然黑手從旁彈出,捂著幾個倒黴仆從的嘴就退到了一旁,不一會,端起掉落在地上的器物,幾個傉薩府“仆役”迅速融合到了大隊伍中,混過了後院。


    高延壽的異動,今晚一定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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