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皇。”


    李泰離開好半天,招遠殿內依舊靜的可以,刀疤劉幾個早就在李世民出現時候被李捷揮手打發走了,皇家的醜事知道越多,越有被滅口的危險,這點,李捷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怪誕的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還是李治首先挺不住壓力先嚅囁的開口道,李世民的眼神也隨之移了過來,還是那麽和藹的伸出手。


    “稚奴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眼神又是跳了下,李治幹脆再次趴伏下身子,重重一磕頭道:“兒臣懇請去晉州之官,為父皇守禦邊塞,盡綿薄之力,還請父皇恩準!”


    “哦?”眉毛一揚,思考了片刻,李世民又是笑著綠了捋胡子,慈祥的說道:“稚奴,你十七姐也在勝之府上嗎?”


    腦袋一下子適應不了李世民的語境跑路,愣了下李治才迷迷糊糊點點頭:“是,十七姐已經與駙馬都尉就寢於……”


    “這倆孩子太亂來了,看來應該讓他倆早日大婚,稚奴,你去提醒一聲,就說大父說的,讓他們節製點,別弄出什麽有辱皇家的醜聞來!”


    李世民一本正經威嚴的揮著手,一腦門霧水中,李治迷迷糊糊的出了門,立刻有千牛侍衛將大門緊閉,眼看著李治這樣被忽悠了出去,李捷忍不住就是笑出聲來,沒想到李世民立刻從慈祥父親化身成嚴厲君王,厲聲喝問道:“汝笑什麽,後院竹樓裏那一對兄妹,別以為朕不知道,還有薛擎,薛杲麾下,還有楊翊,到現在都沒有投降朕的前驍果軍關中道行軍左司馬,那個手下敗將,我的好兒子,你可真夠行的!”


    果然,被李泰那個喪門星坑了!耷拉著臉,李捷無精打采的辯解著:“薛擎,楊翊已經棄暗投明,華清宮之戰薛擎身先士卒,衝殺進侯君集叛軍二十餘次,楊翊為兒臣謀劃了整個救駕的細節,貞觀一年,父皇不是下令,歸降者免罪嗎?”


    那可是針對隱太子李建成的,被李捷來了個大扭曲,惹得李世民又是哼了一聲,卻沒有與李捷就此事繼續糾紛,而是又一次把視線投向北麵,頗有些感慨的問道:“那侯君集的一對兒女呢?又怎麽說?莫非他們也在華清宮立功了?”


    “這個……”苦惱的捏著下巴,李捷忽然又是眼前一亮,嬉笑著說道:“兩個月前侯君集已經將他們逐出家族,所以怎麽算他們也不在謀逆行列之內,並且兒與侯君集有仇,得他一對兒女,留著慢慢複仇並不為過吧。”


    “既然父親看不過,那兒立刻去殺了他們!”


    說著,從桌上摸過切魚的餐刀,李捷還真要往後院走,張超首先眼神一緊,李世民卻是無奈的哼著再次叫住李捷。


    “恐怕你這一走就迴不來了吧?”


    僵了僵,李捷訕笑著扔了刀,卻沒有辯解,讓李世民再次瞪他一眼後,幹脆一俯身,坐到了翻倒的桌子前,李捷剛剛的位置讓,旋即一揮手道:“還用為父請你?”


    “額,這就不用了。”滿心鬱悶中,李捷也是屈身坐到了李治剛剛的位置上,一旁禁衛有眼色的扶起了桌子,在李捷肉疼的目光中,他年頭最久的西域白葡萄酒被端了上來,剛一倒進杯子裏,立馬酒香四溢。


    可惜再好的酒,都需要有心情來品,此時李世民喝的就如同喝水那樣,一昂頭就灌了進去,在李捷心疼的注視下,銳利的眼睛帶著一絲酒意瞪了過來。


    “現在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目前局麵勝之你如何想的,都告訴為夫。”身體半趴在了桌麵上,毫不顧忌菜汁染在衣袖上,李世民死死瞪著李捷,再一次讓李捷心頭狂跳。


    “還能如何處理,父親與列為相公如何處置,捷如何遵從。”


    “那麽很好,朕命你去殺了李承乾!”


    李世民目光如劍,銳利的刺在身上,李捷後背當即滿是冷汗,磕巴的擺了擺手:“這個,兒臣做不來!”


    這活計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哪怕李捷好商賈,好胡鬧,在士林中名聲很差,這一條都涉及最基本的做人準則,孝!


    這年頭可不但是父母為孝,兄弟慈愛同樣也是孝道之一,殺了李承乾可以,除非李捷能坐到他老爹李世民的位子沒人敢指責,不然的話不論是不是皇命,史官都會黑他一筆,以後也不用指望什麽良人投靠了。


    “既然做不到,你怎麽想的,就給老子一五一十吐出來,如果不是你在開戰前把那個混蛋擒下讓他脫了一定關係,老子現在也不用這麽費心費力,直接賜死!”拍著桌子跳起來,李世民連老子都自稱上了,一雙眼睛中也滿是一個父親的焦急,瞪著李捷咆哮的吐沫星子都飛了過了。


    “別告訴你心裏一點想法沒有,如果那樣,你敢這麽有恃無恐的和老四說話?如果你不說,朕就命你去殺李承乾,反正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


    聽著李世民暴怒的威脅,李捷也差點沒暴跳起來,好家夥,他拚死拚活的救駕,為了不讓他這個父親傷心而給仇人減輕罪責找借口,到頭來沒有獎勵不說,還成錯了!


    紅著眼睛喘著粗氣,李捷這才強壓下怒火,思考片刻,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問道:“列為相公,群臣都是如何議論的?”


    “曰殺,以儆效尤。”李世民毫不帶煙火氣的把幾個殺機騰騰的字眼吐了出來,又讓李捷為難的撓了撓頭,努力迴憶其有關這一段的曆史來,好半天,這才傾吐一口氣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何不讓群臣自己去議論,何人執行?該如何定罪?”


    這話說的李世民也是眼前一亮,他這也是關心則亂,群臣大意見是殺,因為殺這一主張最能表達忠心in,又最能體現公義,但要讓他們自己來決定,私心又會冒出來,畢竟一個皇太子可不是那麽好殺的,先不說太子舊部的結怨,殺了皇帝的兒子,說不定那一天皇帝想起來,找個由頭你就是抄家滅族的幹活了。


    僅僅一個主意,就保住了李承乾的小名,李世民也禁不住站起來繞了兩圈,然後又是興致勃勃的注釋起李捷問道:“那老大如何處置?”


    “流放。”想都不想,李捷就直接說了出來,謀逆大罪,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這也是攤上了李世民栽培了十多年的父親,換了別人,早一刀了事,誰知道李世民聽過後,再一次搖了搖頭。


    “不妥不妥,就連輔機都是認為承乾該殺,就算流放惡遠,承乾也是危在旦夕,再想!


    “那兒就沒主意了。”


    “那就貶為庶人,流放五原。”


    李捷差點沒一個跟頭摔在那兒,有這麽無賴的嗎?先不說他還想大規模開發突厥故地,有著無數秘密,一個廢太子在他那,就夠他曾為所有人的眼中之釘了,有這麽無賴的嗎?


    一肚子火氣下李捷也不講究什麽君臣禮儀了,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嚷道:“又要流放,又要有自保之力,不若就流放番邦扶植為王吧!”


    說到這兒,李捷自己也是眼前一亮。


    “大父不是征討遼東在即?高句麗人兇蠻,統治不宜,既然如此,不若奪其社稷,以列水以東樂浪林屯故地重立高句麗國,以李承乾為國主,移太子舊部與其中,以太子之能,定能掌控其地,但抵禦高句麗其人,太子還不得不依靠大唐。”


    “事有先例,先秦先晉,國內公子大夫出奔別國,擔當大夫上卿比比皆是,並且我大唐既然能有羈縻州,為何就不能出個羈縻國。”


    聽著李捷的建議,李世民沒有一口應允下,反而是捏著下巴趴在了桌子上沉思起這個策略的可能性來,半天,這才又是抬起頭,幽幽的看著李捷道:“那列水以南又該如何處置?何人留於此看住李承乾?”


    這道的確是個問題,畢竟李承乾現在已經是謀逆叛臣,作為一個父親,他保住了兒子的性命,作為一個君王,他還要考慮朝堂,政局走向,影響。


    “宗室中,任城王,河間王,三哥吳王,四哥魏王,五哥齊王,都可以擔當此任!”思慮片刻,李捷板著手指列出了一大堆,可李世民還是幽幽的看著他,反問道:“以遼東遼西地立遼國,朔王李捷,可否擔當得起這個遼王?”


    李捷心髒劇烈跳動著,遼王!好大的誘惑!那可是羈縻國,與他這個朔州刺史又是不同,沒有阿史那思摩掣肘,真正的一把手,並且遼東是什麽地方,今天的遼寧,吉林,再往北去的黑龍江,千裏沃野黑土地,真真正正的寶地!


    有了這麽一片地方,許多理想中的東西,似乎更加容易實現了,而且李唐衰落的直接原因就是安史之亂,如果自己留下一些布置,那麽包羅萬象萬族的大唐又會走多遠,昌盛多久?


    眼看著李捷雙眼亮晶晶的陷入了沉思,李世民已經知道李捷的選擇,丟下一句話後就轉身離開了招遠殿,迴頭凝望一眼,張超也是護衛在李世民身後跟隨而出,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從沉思中驚醒了出來。


    “明晨讓稚奴早半個時辰去武德殿,伴駕參政!”


    武德殿什麽地方,李泰的寢宮,李世民入東宮之前居所,太子之位,似乎也這麽定了下來!大唐動蕩了月餘的政局,終於要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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