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李承乾更知道紇幹承基這個無名小卒的重要性了,雖然不為人所知,但這個人幾乎掌握了太子東宮超過半數的重要秘密,條條致命!


    現在,這人還在自己政敵的底盤消失了!


    “朔王李捷?”紅著眼睛,李承乾原本風雅帥氣的一張臉猙獰的可怕,咬牙切齒的低聲嘶吼著,仿佛隨時要在這個惱人家夥的喉嚨上咬開一道致命血口一般,不過侯君集卻是搖了搖頭。


    “李捷,應該沒著這個本事,因為除了紇幹承基,張師政,太子左衛副率封師進幾人也出事了,大寧坊,張師政重傷脫逃,至今昏迷不醒,封師進卻是在皇宮中被某個太監誘騙過去,再不知所蹤。”


    侯君集沉悶的話語再次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李承乾頭上,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栗著。這兩人,也是李承乾核心屬下中的核心,他們掌握的秘密足以毀了整個東宮利益集團,尤其是,封師進,他出事兒的地方太詭異了,太極宮!


    “莫非是父皇?”聲音都有些顫抖,李承乾哆嗦著問道,還好,這一次侯君集又是沉悶的搖了搖頭毫無表情的腦袋。


    “如果是陛下,殿下你就不會這麽逍遙還呆在這華清宮宜春殿中了,別忘了,皇宮中有勢力,除了陛下,還有魏王,也隻有魏王與太子爭鬥如此之多,才有可能知曉紇幹承基幾個的存在!”


    “老四!魏狗!孤必殺汝!”低著頭,李承乾再一次無比狂怒的咆哮著,看著他殺機騰騰的模樣,侯君集卻是再一次陰沉的問道:“既然如此,何不此時動手?”


    “現在?”真要動真格的了,李承乾卻是猶豫了,畢竟這一步邁出去不容易,如果失敗了,那就是粉身碎骨。


    “侯大將軍,你不是說現在還沒準備充分,還有幾個折衝府沒有滲透完全嗎?”


    “那是沒出事之前!”麵色終於有所動容,侯君集揮舞著手臂,探著身子對李承乾就是低聲咆哮著:“如果我們此時再不動手,等魏王把紇幹承基幾個肚子裏的秘密全部都挖出來的話,就再也沒有動手機會了!”


    “而且現在也是天賜良機!老夫的舊部超過五層在這次隨扈的隊伍中,而且雖然華清宮守衛森嚴,但畢竟沒有長安城高池厚,隻要攪亂了山下軍營,守衛宮中幾千人馬在老夫眼裏就跟紙糊的一般,就像十七年前的玄武門一樣,隻要殿下揮臂一震,整個天下就是你的!”


    侯君集的唿吸都有些急促了,帶動著李承乾更是胸口劇烈起伏,熱騰騰的汗水不斷從鬢角流淌下來,弄得整張臉都是濕漉漉的,兩隻拳頭垂在手邊不斷鬆開,握緊,劇烈掙紮了好半天,李承乾卻是無力的坐迴了椅子上,喘著粗氣沉悶說著。


    “事情牽扯太大,容孤再考慮一下。”


    怒色一時間就浮現在侯君集青紫色的臉皮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好一會,侯君集這才壓抑著把憤怒吞了迴去,卻是一甩袖子轉身即走,走到門口,侯君集還是忍不住迴過身,陰沉的拋下了一句話:“陛下易儲之心已定,留給殿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好自為之!”


    李承乾沉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窈窕”的身影這才緩緩從後殿轉出,乖巧坐在了李承乾身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背,稱心很是不屑的對李承乾說道:“侯君集越來越目無尊上了,他算什麽東西,家奴而已,也敢如此和太子說話。”


    “不要這麽說,稱心。”同樣挽住了乖巧內侍的手,李承乾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別樣的輕鬆,頗為茫然的眺望著門口輕輕說道:“現在孤還很倚重侯君集,有才能的跋扈一些是很自然的。”


    “不過,任他侯君集再過跋扈,等孤登基後,還不是孤手中一臣子而已!”摟住了稱心,李承乾終於輕鬆的笑了起來,舒服的依靠在太子懷裏,稱心那張塗脂抹粉的妖男臉居然還浮起了片片紅雲,用他不男不女的聲音害羞得膩膩叫到:“太子~”


    令常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卻令李承乾甘之如飴,曖昧的笑容更加濃鬱,李承乾一瘸一拐摟著稱心就像殿中走去,那裏,一池溫湯正在滾滾冒著熱氣。


    “此時良辰美景甚好,稱心,來,與孤一齊沐浴,一齊賞菊。”大笑著,李承乾就開始脫著沉重太子冠冕禮服,稱心更是羞澀滿麵,拖著長音賤賤的迴答著:“太子,奴家都聽您的。”


    宜春殿中,紅燭搖曳,低聲的嘶吼不斷輕輕飄蕩著,總有些我們理解不了的事情正在發生,沒人注意到,寫著朔王的那張墨字不知何時,輕飄飄的飄蕩出了大殿,掛在了華清宮茂密的禦花園中,也沒人注意到,宜春殿外,一個肥碩的身影厭惡而又得意的遠遠眺望著這裏。


    “蕭公公,你幹得很不錯,一會兒父皇路過時候,千萬不要出了岔子!”


    “喏!”


    飽含陰謀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不論陰謀如何,清晨,華清宮卻是把她最美妙的一幕展現在世人麵前,晨風輕輕吹動殿角的銅鈴,發出悅耳的鈴聲,剛冒出新芽的樹木交相搖曳,整個華清宮上,大片的霧氣蒸騰,遠遠望去,就仿佛仙境一樣。


    宜春殿內,李承乾還摟著稱心的“嬌軀”睡得正香,卻被門外陣陣喧嘩聲所打破,頗為不耐的從棉紡織行會出品暖被中抬起頭,李承乾剛要大聲嗬斥,卻沒想到忽然從外殿急急匆匆跑進來一人,滿是驚慌的趴在殿前高喊著:“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呃~”


    噗哧一聲利器入肉聲,匆忙進來的太子內侍僅僅哼了一聲後就趴在地上徹底不動了,最後噴濺的鮮血噴在了李承乾臉上,熱乎乎的感覺讓太子當即呆住了,片刻之後,射箭之人卻是引著大批隨人大步流星而入,一麵走著,這些人甚至還在擦拭著帶血的橫刀。


    “哼,便宜你了。”抬腳踹了一腳已經死倒在地的太子內侍,年輕且彪悍得千牛將軍不屑說道,看著殺機騰騰的眾多千牛衛,李承乾卻仿佛寒冬臘月跌進了冷水中那樣,整個身體都顫栗了起來,顫抖著抬起手,好半天這才用太子威嚴艱難的喝問道:“爾等何人?膽敢在東宮行兇?”


    “啟稟太子殿下,陛下有詔,太子內侍稱心,道士秦英,韋靈符等********東宮,迷惑太子,當杖死,陛下亦有詔,太子無德,召與華清宮四聖殿廳訓,太子殿下,得罪了!”


    冷冰冰說完,千牛將軍直接一揮手,立刻有千牛衛如狼似虎的衝進太子床榻,拎起尚且光溜溜迷迷糊糊的稱心就往外拖去,此時的李承乾尚且在發傻,直到被拖到門口的稱心發出撕心裂肺的求救聲,李承乾這才恍然轉醒,暴怒的從床榻跳起,坡著腳赤足追了出去。


    “大膽,孤乃太子,半君,爾等如此無禮,孤定要夷平爾等三族,給孤放下,把稱心放下!”披頭散發,李承乾癲狂的就追到了殿外,可惜,不但沒有一人聽從,隊伍尾端千牛衛反而重重一推,旋即關上了寢殿大門,扶著門,李承乾驚怒無比嘶吼著:“來人,快給孤王開門,把孤的稱心還給孤!”


    “老四,你贏了,孤這個太子不當了,把稱心還給孤,太子就是你的!”


    淒厲的嘶吼中,外麵的慘叫與棍棒聲卻是一刻不停,接連而至,趴在殿門上,李承乾泣淚橫流,一張臉上已經滿是絕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禁閉的宜春殿寢殿大門再一次被打開,穿著校尉服飾,侯君集小心翼翼的摸了進來,殿中,李承乾卻是呆坐在塌下,就那麽傻傻愣愣看著已經死在殿前多時,韋靈符那張驚恐絕望的臉。


    “太子殿下!”心頭狂跳,侯君集真是慌忙到了李承乾跟前,搖晃著他的肩膀就焦急喊道:“太子殿下,臣是侯君集,太子殿下,清醒一下!”


    “侯君集?”好一會,李承乾的目光這才重新變得清明,片刻後,卻立刻暴跳而起,抓著侯君集的手腕就慌忙嚷道:“侯卿,稱心呢?”


    “殿下!”猶豫著翁捏了一下,侯君集什麽都沒有說,李承乾當即急了,暴怒的吼道:“稱心呢?快扶孤起開,快點,你這混蛋!”


    猶豫了片刻,侯君集還是扶著李承乾的肩膀,將他拖了起來,緩步向外走去。


    宜春殿的平靜此時已經完全為血腥所取代,從院門口到內殿,一路上東宮集團死傷狼藉,侍衛,宮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堆了一地,鮮血如同小溪般流淌了一大片,到現在居然尚未完全凝結,血腥衝天。


    院中,六七個大黑口袋就那麽排成一排堆在那裏,細看去,那裏是黑色,分明就是血染黑的,看到此,李承乾當即腳下一軟,幸好被侯君集扶住,這才沒摔倒。


    “殿下……”


    “扶孤過去!”


    李承乾生澀陰冷的聲音中,侯君集還是不得不攙扶著他走了過去,幾個彌漫著血腥臭味的大布袋中,李承乾猶豫了一下,這才心有所感走向了左麵最邊上的袋子,急切用隨身小刀割開了袋子口,僅僅看了一眼,李承乾立刻無力的坐到了地上。


    “侯卿,召集人馬!”


    聽著李承乾輕飄飄的話語,侯君集當即心頭狂跳,澀聲說道:“殿下,您應該去四聖殿聽訓!”


    “他殺了稱心,孤還要找他去認錯?你個混帳東西,孤說,召集兵馬!”李承乾立刻暴怒的跳了起來,指著鼻子大罵著,侯君集先是怒色一閃而逝,旋即卻再次被收斂,沉聲說道:“殿下,如果你想為稱心報仇,此時就應該去四聖殿聽訓!”


    身體再一次劇烈的搖晃了一下,李承乾終於是苦澀的搖了搖頭。


    “好,孤去四聖殿聽訓,汝現在去找一個風水寶地,一定要把稱心安頓好!”


    搖搖晃晃,李承乾赤著腳,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看著他的背影,侯君集終於是臉色陰狠難看的小聲怒罵出來。


    “享樂無度,狎戲孌童,感情用事,哼,扶不起的阿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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