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震震下,一大一小兩個騎陣正在飛速靠在了一起,眼看就要撞出世間最燦爛的火花,也許是利刃切過黃油,也許就是浪花義無反顧撞在了礁石上,然後碎成千萬片。


    不過哪怕下決心拚命了,李捷腦瓜還是清醒的,知道不能硬拚,眼看弩失畢利溫那個突厥地主老財已經衝進了處羅部大軍,抱著馬脖子,聽著耳邊劇烈的狂風唿唿吹拂著,李捷扭頭就對盛問劍狂吼著。“小白臉,拿過我的褡褳!”


    盛問劍騎術可比李捷這個二把刀強的太多了,哪怕狂奔中,小白臉雙腳勾著馬鐙,依舊輕鬆把李捷的褡褳夠到了手中,包袱皮一打開,立刻露出了一大包紅彤彤一節一節狀的東西,竟然全都是鞭炮,這些鞭炮,都是在襲擊吐蕃營地時候剩下的。


    狂奔中的兩人都沒注意到,鞭炮撚兒上,一條毛線編成的平安結同樣在狂風中獵獵飛舞。


    看著這些鞭炮,盛問劍臉上也是猛地一喜,和李捷默契的對視一眼,他雙手就摸出了燃香,默默估算著和前方突厥大軍的,令人壓抑的距離一點點的拉近著,由於李捷百騎突然殺過來,處羅突厥人沒有來得及多做準備,盛問劍的冷眼下,甚至可以看到迎麵突厥人驚駭的臉龐。


    就是現在!眼看著十來步就到突厥大軍,麵對處羅突厥樹立下來的森森鐵槍的槍尖,盛問劍拔出燃香,然後怒吼著投出了冒著青煙的鞭炮,旋即緊張的夾住了馬,鞭炮炸響,哪怕經過這種訓練的戰馬都會略微受驚,更不要說突厥人沒見過鞭炮的戰馬了。


    不過在李捷和盛問劍刀疤劉滿是期望的目光中,對麵突厥人滿是驚奇的目光中,劈裏啪啦的鞭炮在半空中兜了一個圈子,竟然猛地一直,旋即被彈了迴來,正正好好落在了李捷馬下。


    “我靠,不會吧?”一頭霧水的李捷剛剛來的及驚叫一聲,馬尾巴後麵的鞭炮已經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劈裏啪啦的紅光中,後麵衝鋒而來的前驍果百騎戰馬猛地就是唏律律的一揚馬蹄頓了下來,一連串的停頓中整個衝擊勢頭被遏製住了。


    與此同時,沒見過鞭炮的突厥戰馬更是不堪,整個馬群直接驚了,絲毫不顧及騎手全都紛紛向兩側逃竄開來,驚恐在馬群中迅速傳染,或者說同樣驚駭的突厥騎手也是根本顧及不到戰馬,眨眼間馬撞馬,人撞人,碩大的騎陣前竟然崩潰了一小半。


    這要是扔出去了,李捷的戰略目的就達到了,問題是,在哪串毛衣平安節的牽連下,兩三千響的大地紅正正好好吊在馬尾巴後麵,在盛問劍還有刀疤劉的驚叫聲中,李捷拖著長長的慘嗥聲就一頭被驚馬帶進了突厥大軍中。


    “啊啊啊啊啊!!!”


    抱著馬脖子,李捷亡命的尖叫個沒完,刀槍劍戟,突厥人難聽的突厥語吼聲,戰馬的嘶鳴聲就在耳邊刮過,疾風中眼看著一把把雪亮的突厥彎刀大鐵槍就是在自己身邊刮過,李捷悲催的想著,娘的,這次英勇送上門來就義了,一會要是被突厥人大卸八塊了,史書上該咋寫啊?


    某年某月某日,朔王李捷攜百騎奮勇擊突厥叛中,中途雷火亂串,朔王馬驚,入地震被亂刀砍死?


    我該是死的最離奇的大唐王爺了吧,後世文史學家該為我怎麽死的絞盡腦汁了,或許還能拍出n個版本的電視劇呢。


    忽視亂想著,李捷卻又悲催的一聲哀嚎,老子那麽多錢沒花呢,老子三個媳婦包括那個刁蠻任性的長孫老賊閨女長孫織還都特麽處女呢!老子不想死啊!


    抱著馬脖子,李捷一路被催著想著,卻沒想到在突厥騎兵眼中卻是另一幕。


    天空中,黑壓壓的冬雷滾滾,一匹仿佛來自地獄的雷火邪馬拖著駭人的雷光不斷前行著,偶爾閃電落下,還能看到馬上鬼神騎士那張麵無表情的金屬臉龐,帶著絕頂殺意惡狠狠橫撲了過來,夜色中能見度本來就低,突厥人中不少人還是因為缺乏維生素的夜盲症,有的連火把都嚇掉了的突厥人更是心膽俱裂。


    人也驚,馬也驚,軍事史上奇觀的一幕就出現了,不知多少騎黑壓壓的突厥人仿佛切黃油一般被一騎切開,紛紛向兩麵逃竄,刀槍劍戟看似驚險的擦過李捷身邊,實際上卻是沒有一個人敢把兵器批向李捷,短短一分鍾,厚厚的突厥軍陣竟然被李捷捅了個對穿。


    軍陣中,弩失畢利溫也是一直亡命的向前奔逃著,長大就成長在大唐這個和平環境中,他那經曆過如此兇狠的截殺?上午指揮自己手下送死還沒什麽,剛剛的一陣弩箭****,把這個突厥老財蛋兒差點沒給嚇破了。


    任憑身後雷聲密集滾滾,老家夥居然沒有迴頭一次,一直跑到了目瞪口呆的處羅部首領唿圖忽失溫身邊他這才鬆了口氣,剛剛喘著粗氣會轉過馬頭,咣的一下一頭高頭戰馬就撞了過來。


    真是咣的一下,兩個狂奔中的馬頭撞在了一起,還是李捷的寶馬好點,馬頭硬點,撲通一下弩失畢利溫的馬頭愣是被撞仰殼了,不過同樣一下重的,迷迷糊糊下李捷的馬一個揚蹄也是頓了下來,正在抱著馬脖子念叨著漫天大神的李捷終於醒過了神來。


    尼瑪,這不是那個突厥老財主嗎?看著地上一大團肉被最後劈啪作響的兩個鞭炮嚇得哆嗦成了一團的皮大衣大胖子,一個愣神下李捷下意識抽出了藏在袖子裏的短火銃。


    砰地一聲火光,近距離的火銃爆頭,弩失畢利溫那顆梳著亂七八糟鞭子,滿是肥肉驚恐的大腦袋啪的一下直接就炸成了碎片,飛濺的血漿,腦漿噴的周圍突厥貴人臉上都是一下子,哪見過這種犀利的攻擊,所有人都嚇傻了。


    定下神,輕鬆拍了拍手的李捷也嚇傻了,尼瑪,老子怎麽跑突厥窩裏來了?金屬麵具雙眼中看著一個個兇巴巴的突厥人握著大刀片子,眼睛全都直勾勾盯著自己,李捷後背上就是冷汗直流,哭喪著臉轉過頭看著弩失畢利溫死鬼身邊那個騎在馬上,混身厚皮家的彪悍頭人,他很想上前說一句,人還你們,放我走行不?


    不過另一麵,看著一抬手,一道雷光就把大部族首領腦袋都炸沒了的“絕世天神”,麵無表情看向了自己一圈,大堆的突厥貴族甚至族長唿圖忽失溫感覺自己膀胱都膨脹了幾分,近距離爆頭的效果可是震撼的,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慘狀,唿圖忽失溫搖晃了一下壯實的身體,在李捷的警惕中竟然撲通一下翻下了馬背,趴跪在了馬前就突厥語高喊了起來。


    “踏雷天神饒命啊!”


    “踏雷天神!”看著首領跪下了,一幫子封建迷信貴族也如夢初醒般跪下了,口中高聲唱頌著,貴人們都跪了,小兵們敢不跪嗎?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圈又一圈的一直跪倒了整個突厥軍陣圈外,沒有一個騎在馬上了。


    “踏雷天神!踏雷天神!”


    難聽的突厥語震得嗡嗡作響,看著一大幫黑乎乎的突厥人全都跪在了自己身前,李捷也是傻了,他又聽不懂突厥語,一動都不敢動,心裏悲催的直想著,老子怎麽不和我大哥學學呢?難怪李承乾這麽癡迷於突厥文化,好歹也能知道自己咋掛的吧!


    老天,不帶這麽玩人的!!!聽不懂突厥語的李捷仰天比了個*炸天的中指。


    車轔轔,馬蕭蕭,黑夜中,大團的人馬走在初雪草原上,數不盡的牛羊也是跟在其後,一個個勒勒車在夜幕中仿佛巨大的怪物,到處都能聽到遊牧民寒冷的哈氣聲還有驚醒孩童哇哇的哭聲。


    “尼瑪,學好一門外語原來如此重要啊。”搖頭晃腦騎在馬上,李捷還在感歎個不停,跟他並駕齊驅著,卻是小臉凍得紅彤彤的裴瑩,拿著李捷的手,這丫頭認真的給他包紮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李捷手心的皮讓冰冷的鐵槍粘下去了一塊,大冷天兒的也感覺不到疼。


    跟在他身邊行進著的,卻是多羅,土倫兩個部落整個部落的牧民,土倫部羅在藥格羅心驚膽寒搬著弩失畢利溫胖大身子迴了部落後,就連那些支持叛亂的長老都當即一顆紅心向著大唐,“歡唿雀躍”的在李捷命令下全族向唐長城關隘,懷化方向靠攏。


    至於多羅部落,其實比土倫小多了,也不是純種突厥貴族,族長唿圖忽失溫都是雜胡出身,從來都是依附土倫部的,之所以唿圖忽失溫帶的人多一點,完全是因為弩失畢利溫尚且沒有掌控土倫部羅,還不敢全力出動。


    被李捷這一大招天神下凡嚇破了膽,多羅部落不但五千多人跪地下任由李捷領著一百多人搬走了弩失畢利溫的胖大屍身,而且當土倫部開始向長城內遷時候,多羅部也是不但糾集了所有族民跟隨,甚至還把兩個鐵勒特使的腦袋獻了上。


    於是乎,原本輕車七百多北上的李捷,走了三天多,迴來時候卻多了快十萬牧民跟隨。


    “你這人也真是得了,連自己手破了都不知道!”擦拭完血汙,裴瑩轉身又從自己的小包包中掏出了絲綢緞裹在了傷口上,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真和毛線杠上了,又是一條漂亮的毛線結要被裴瑩係在外麵。


    不過此時李捷可是對毛線過敏了,趕忙一個機靈把手撤了迴來,一張凍得通紅的臉悲催的說著。“還來啊,我不就打你屁股幾下嗎?你這倒好,差點沒把我的命都給纏沒了!”


    想著兩天前因為自己毛線結鬧出的事故,裴瑩也是羞答答的低下了小腦瓜,但依舊死丫頭嘴硬的頂著,“誰知道你那東西這麽重要啊!再說幾天前可是你自己和我說那是護身符的!”


    看著她這樣一副嘴硬模樣,李捷積存了一肚子鬱悶剛要說她兩句,這時候前軍偵查的藥格羅卻是滿麵敬佩的打馬迴了來。


    “稟殿下,懷化長城到了!”


    晨光中,用半截望遠鏡趕緊眺望了一下,看著遠處因為大批遊牧民靠近而變得亂作一團的長城關隘,李捷也是終於鬆了口氣。


    “可算特娘的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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