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為什麽啊?”姬小小這話一出,不大不小的病房頓時靜了。

    咕嚕咕嚕,水燒開了。熱騰騰的蒸汽在病房隨意飄蕩,帶來了暖心暖肺的溫暖。

    外頭日頭正好,裏麵暖如春日,趙大娘卻遍體身寒。

    為什麽啊,不為什麽,就因為趙家村的趙大娘嫁到李家村成了李家村的人,就因為李蘭花是趙大娘看著長大的,就因為不能讓李家村為出嫁未出嫁的女孩兒因為李蘭花的事染上汙點,所以怪隻能怪張小小不是李家村的人。

    趙大娘的身體哆哆嗦嗦,姬小小轉身過去,淡淡吐出一句,“我娘也是趙家人。”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趙大娘身體不哆嗦了,步履蹣跚迴到了自己的床上。

    所有人都走了,姬小小終於能睡頓好的了。

    睡下的姬小小還不知道王大安此時已經往張家村匆匆而去,不過,地雷已埋下,就等不長眼的人往下踩,姬小小也沒啥好擔心的。

    姬小小現在所在的醫院是縣城的大醫院,從縣城到滿打滿算至少也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姬小小先前已經打電話迴到村子裏,有趙大姑打頭陣,相信此次絕對不會再有王大安滿口胡言卻人人奉以真理的事出來。

    卻說王大安,扶著李蘭花一步一拐離開縣城的大醫院,坐上迴王家村的牛車,李蘭花這不安分的老妖婆又出來作了。

    環看牛車上其餘三個人,李蘭花拉拉王大安的衣襟,王大安俯身下來,李蘭花輕聲在王大安的耳邊說道,“大安啊,張小小那樣的媳婦可不能再留在我們王家了。”

    王大安怒張小小對李蘭不敬不孝,言語激烈傷害自小與他相依為命的寡母。怒氣歸怒氣,不忿歸不忿,王大安還真的沒有想過真的與張小小離婚。跟九鄉十八村目光淺短的人比一比,王大安是一個見過大世麵的大人物,其他人在王大安的眼裏就是井底之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有過張小小膚白貌美的美女,再讓王大安選擇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王大安真心下不了嘴。

    “媽,這不好吧!”王大安思前想後,放棄不了張小小,又舍不得李蘭花傷心失意,左右為難盡顯。

    李蘭花也是一個嫁過人的女人,新婚那會兒,王大安他爸對她前唿後擁,一唿百應,莫敢不從。王大安那點兒心思,李蘭花不想也知道。

    李蘭花這些年能緊緊把王大安抓在手裏,玩的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把戲。

    眼一紅,淚一流,以退為進,李蘭花一點點攻下王大安的心防,“不離就不離吧,我是你娘,就是看不得你難受。”認命的李蘭花讓王大安心神一震。

    李蘭花背身過去,恰巧隱晦讓王大安看到她偷偷抹淚的動作。

    王大安不再想著念著張小小,整個心神都是一生為他操勞受罪的李蘭花,迴想過往種種,王大安抱住李蘭花嚎啕大哭,“媽,你說什麽就什麽,等下送你迴家,我就跟張小小把這婚給離了。”

    牛車上不僅有李蘭花王大安母子倆,還有其他相見不相識的人存在。他們兩母子哭了叫了爽了,周邊的人眉頭緊蹙,可見他們心中多有不耐。

    等牛車來到王家村,李蘭花和王大安兩人下了車,車上的人都鬆了口氣,“不就離個婚嘛,弄成生離死別做毛啊?”

    不知道別人對他們的厭惡,李蘭花和王大安迴到家,李蘭花拉著兒子坐了下來,一字一句向王大安傳授“離婚的藝術”。

    “大安,你等下先不迴縣城去,張小小還住著院,你要是此時把她帶到民政局,這不是讓人戳我們老王家的脊梁骨嗎?”李蘭花平時挺注意名聲,不然李蘭花也不會成為村裏人人見人叫的“李大姐”。

    “那怎麽辦?”王大安腦子裝的全是書,對生活中的一些私陰事完全沒有自己的看法。

    “咱們結婚不都有一個見證,離婚咱們也弄一個。大安你去張家村找張小小的爸媽還有他們的村長,在人多的地方,說張小小對我不孝,為了陷害我,還把肚子裏的孩子弄掉,然後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頭上,最後在跟他們說張小小我們老王家要不得了。”李蘭花“鬥技”真是一套一套的。

    “好!”讀書讀傻了的王大安一口答應,心中更是佩服自家的老母親,薑還是老的辣,這事靠著三言兩語便能離了婚,好名聲還完全給了自家。

    王大安心喜難待,急急忙忙跟李蘭花道了聲別,往張家村滾滾而去。心喜啊,為了母親,王大安這孝子無所不作,一點兒也記不起張小小是他的妻。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難道王大安和張小小不是夫妻?

    王大安離開之後,李蘭花慈祥不再,整張臉扭曲變形,異常的嚇人,“欠下的債,遲早要還的。”

    不知母親變化,來到了張家村,王大安熟門熟路來到嶽父嶽母的家,家中的大門卻緊緊關閉,周圍也不見嶽父嶽母的人影。王大安稍等片刻,嶽父嶽母不見迴來,耐心不足,直接前往

    村長家。王大安才堪堪嘮叨村長家的前,一聲尖叫響徹天地,再迴首,王大安的臉破相了。

    “王大安你還敢來我張家村。”說話的人是張小小的大姑。

    趙大姑手裏拿著一把細竹做的掃帚,飽經風霜的臉上閃爍著溫怒,見王大安人模狗樣的,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自家的侄女,趙大姑怒火升天,顧不得心裏對讀書人的敬畏,掄起掃帚,舞得好一手掃帚功。王大安毫無還手之力才,被打得抱頭鼠竄。

    趙大姑和王大安兩人的動靜越鬧越大,漸漸周圍盡是張家村的人了。人多膽大,趙大姑卻輕輕拿起輕輕放下,一一向張家人告訴王大安和李蘭花對張小小的所作所為。王大安眼見不利風向對準他們家,動動嘴剛想反駁,趙大姑一個犀利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半個字也不敢說。

    張家村人對原主有了郎忘了家的做法失望透頂,但是,跟趙大姑一樣,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受了委屈自然還憤憤不平心生憐愛。況且原主可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當年更是以省狀元考上名校,這為張家村中的每一個掙了天大的麵子。張家人每次見人,腰杆子都是直挺挺的。如今張家村嫁得好娶得好,還是有賴於原主狀元的名聲。

    “沾點喜氣,沒準自家也有娃考上大學。”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正所謂一報還一報,原主無意間給了張家村人恩惠,淳樸的人自然會誠心誠意迴報。

    當姬小小得知王大安被張家村人灰溜溜趕走,她已經準備出院。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姬小小的骨頭都鬆了。在迅速與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王大安離了婚,姬小小與張父張母結伴同行一起迴鄉。

    迴到張家村的村口,姬小小“嘭”地跪了下來,頓時驚起一片片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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