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滯吸的黑暗,黏膩的觸感和強烈的擠壓力。一切都是那麽真實,莫素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還活著!這是什麽地方?地獄嗎?無止境的黑暗,突然那種擠壓感越加強烈,頭頂有點白光正一點點地放大。。。

    “夫人,再加把勁兒啊!孩子就快出來了!”

    “格格你醒醒,不能暈過去啊!孩子就快出來了,再忍忍就好!”

    一片噪雜的聲音傳入莫素月耳中,夫人,格格,孩子!到底怎麽迴事?!又一強烈的擠壓力,將她推向那抹光亮。難道真的有來世嗎?卑微的人類不論再怎樣努力,終究還是逃脫不了命運的捉弄嗎?是那所謂的神主宰了這一切嗎?那麽萬能的主你聽著,我莫素月絕不會再當你的玩偶。今世的命運將由我自己主宰!全然的光亮將她包圍。

    “出來了!出來了!夫人是位粉雕玉琢的小姐,額。。隻是小姐與尋常孩子不同沒有初啼,恐是有隱疾啊。”接生婆抱著剛出生的莫素月,想剛生產完的仍然虛弱的清麗年輕女子匯報孩子的狀況。

    那女子好似隻聽到‘女孩’二字,“女孩嗎,我與他之間終是連一絲可能都沒有了。”絕望地閉謀低聲呢喃,蒼白的臉上閃過絲黯然的絕望。

    “格格不要憂心,你剛生產,身子要緊啊!”一旁隨侍的貼身丫鬟連忙安撫她,看起來一臉憂傷的主子。“還有莊主知道你提前生產,已從京城向迴趕了,估算著半月左右就能到山莊了。”

    就在那些丫鬟婆子清洗好莫素月初生的身子後,便用小棉緞將她包裹起來,放在那已昏睡過去的女子身旁。

    莫素月緩緩睜開眼,這是她今世第一次看這世界。映入眼簾的女子清麗而憔悴已合眸沉睡,即便如此仍有幾分高雅氣質。這就是她今世的生母吧。她是個格格,還是個莊主夫人。這女人好像不希望她是個女孩,還有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以後再慢慢探明吧。莫素月忽然覺得很累,到底隻是個剛出世的嬰兒身體啊。想到這莫素月已進入淺眠。。。

    屋外正值深夜,低掛在夜空的圓月如浸過血般赤異鬼魅,連帶著星星也染上那抹赤色。整個夜空彌散著氤氳的血紅,說不出的詭異。

    此時,萬埂峰頂,身著一黑一白道服的兩位老者安逸地坐於石上,並以寬青石為棋桌對弈。白袍老者手執一黑子,似是冥神思索下步該在何處落子。

    “天現異像,你卻不甚關心。果真是了卻紅塵,不問世事了嗎?”黑袍老者把玩著手中的白子,對他調搪地輕笑了一下。

    白袍老者聞言,放下指間久久未落的黑子。看了對麵的黑袍老者一眼,長歎了口氣,起身負手而立。“不是不問,是無能為力啊。年華飛逝,轉眼你我已到風殘末燭之年。今年來,我更是欲覺命為天定不可違。任你我是一代師宗道聖又當如何,不過還是介凡夫俗子,終是逃不過命運二字。到不如我們對弈品茶,坐看風雲,靜觀其變。”

    “也是,做個輕散閑人亦是甚好啊!”黑袍老者捋了捋銀須,略遲疑了下問到:“方才赤光乍現,萬物似也沾染了些許血意,恐是兇兆啊!”

    白袍老者輕輕搖首,“非也,現今欲辨定福禍,尚言之過早。”說著,手指那輪血月,又道:“你且細看那赤色,妖卻不媚,豔卻不濁,非邪惡之本色。因此,現時斷其善惡禍福卻是言之過早啊!方才還不是說要做一自在閑人麽,怎又為這些個紅塵俗事所擾了。世事自有定數,你我且論棋品茶,坐看風起雲落如何?”

    黑袍老者頻頻點頭稱是,“說的是,也是我多慮了。那現與我結了這盤殘局罷。”說著用袍袖一揮,輕掃棋上的微塵。

    “嗬嗬。。。好,我們就一同了了這殘局。”白袍老者仰天大笑了三聲後,便神入棋局。

    月依舊如泣血般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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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葉春葳茂,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已五載。

    話說五年前,莊主上官頃邪歸莊時,正巧已是莫素月滿月之日。當上官頃邪抱起她時,莫素月隻淡淡打量了他一眼便又沉沉睡去。‘是個粗獷卻不失睿智的英挺男子,約莫隻是三十出頭,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莫素月在心底如是衡量評價。

    可她不知這淡漠的輕略一瞥,卻勾起了本不喜孩童的上官頃邪極大的興趣。他細細打量著她,說道:“是個玉琢清透的孩子,肌如月瑩,神似月清。便給你起名素月吧。”說著手掌似有意識般輕撫她潤瑩的臉頰。就這樣戲劇性的。她的名字還為素月,隻不同的是,姓氏變成了上官。

    現今正是炎陽六月,上官素月在水榭的貴妃椅上,懶散地倚靠淺眠。這五年她有意或無意地得知了,這世界的大略信息。自七國混戰的亂世後,弱肉強食,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麵。

    戰後,三國與民一同修養生息,出現了史上難得的太平盛世。這在戰亂中屹立不倒的三國分別是:蔚,燕和蘭。

    莫素月前世通讀史書,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國家和時代。所以她推測自己是重生於一個異世大陸。蔚國是她所在的國度,這裏相當於中國古代的中原地區。物資豐碩,氣候宜人。燕國善兵喜武,以武力立世。最後要說蘭國,其以盛出美姬優伶著世。它並無武力優勢,七國混戰也是靠美人計才得以幸存。

    三國中除皇族外,又有聞名遐邇的四大家族。燕國沈家以培養影衛殺手而名震三國,隻要是被他們盯上的獵物,勿論你是王侯將相,都逃不過死期到臨的結局。就連三國帝君對他們都是禮讓三分;蘭國柳家以經營遍布三國的風月樓所著世,雖說也是大家,卻為多數人所不齒。再來就是蔚國的上官家和風家。風家因財力而聞名,據說是富可敵國,所持有的財力讓各國的君主都不得不忌憚幾分。最後要提上官家,也就是她今世的家了。她所在的地方為名劍山莊,此莊被世人稱為天下第一莊。不僅因莊內雄偉壯大,玉石景觀奢美可比皇宮。還因現任莊主上官頃邪,也就是上官素月名義上的爹,在五年前的武林大會力挫群雄奪得武林盟主的頭銜。故從那時起,人們便稱名劍山莊為天下第一莊。

    至於說為什麽稱之為名義上的爹,那就要牽扯到上官素月的娘,她今世的生母銀玉格格那拉玉兒的風流韻事了。話說,那拉玉兒本是木王府的郡主。因政局不穩,朝廷為拉攏上官家,將那拉玉兒封為銀玉格格,賜婚下嫁於上官家主上官頃邪。怎知那拉玉兒竟是懷著二月的身孕嫁到上官家的。

    上官頃邪雖粗獷卻也心思細密,洞悉後便不再碰那拉玉兒。但表麵卻也與那拉玉兒維持表麵的相敬如賓,可上官頃邪是何等驕傲的人,他如何能容得這等羞辱,這還有待考證。他寵上官素月,卻也是事實。

    這清涼透風的水榭,就是他特意命人為上官素月所造的。莊內本無水湖,他是費盡心力命人挖渠引流硬是在莊內造了個湖。並在湖上建了這水榭,上官頃邪並為之提名:邀月。說是邀得清月鎖榭中。

    如此勞盡心神,頃盡財力都隻因上官素月無意的一句話:‘我怕熱。’上官頃邪對她的寵愛可見一般。外界素稱之無情冷血的上官頃邪,對這外界人眼中的女兒的寵愛都也是有目共睹。

    倒是那從未謀麵的生父,上官素月已斷定是蘊國太子蘊羽決,也就是前些日子剛登基的決皇。在她還是嬰孩時,那拉玉兒就總喜歡抱著她說著自己對那男子的思慕之情和過往的種種。

    因此她早早地察覺到自己的生父並非上官頃邪。那拉玉兒那時每日總對她重複說一句話:“你要是個男孩就好了,或許我與他之間還有些許可能。”即使如此那拉玉兒也還是真心疼寵她的。可能是前世蒼涼往事的緣故,上官素月始終無法適應那溫婉女子的親近。滿周歲後,她便用稚嫩斷續的語調向上官頃邪要求離開那拉玉兒,自住一處。所以第二年上官頃邪就為她建了這水榭。

    不覺間日已西落,天色漸暗沉,一紫衣約莫十四五歲的俊秀少年,悄然走至上官素月塌邊,輕輕地為她蓋上翠綠絲毯。躺倚在貴妃塌上的上官素月幽幽轉醒,看清來人再打量了下天色,方道:“大哥,天色晚了,你快些迴去吧。不然姨娘又要責怪你了。”

    “不礙事的,小月是在為我擔心嗎?”說著揉了揉上官素月的發,欣喜的問道。

    上官素月無語,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手,:“那大哥就為我說些外麵的趣事吧。”

    紫衣少年是上官素月的哥哥,上官鴻。上官頃邪的大兒子,為侍妾所生。他娘先於那拉玉兒侍奉上官頃邪,本以為生了上官鴻就能被扶上正室之位。怎知先帝賜婚,所以她現今還隻是個妾。因此她恨那拉玉兒毀了她辛苦得來的一切,也連帶著上官素月一起。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和這孩子過密接觸,可上官鴻還是常一下私塾,就偷偷跑到上官素月這。

    上官鴻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如此喜歡親近這個幼小的妹妹。隻是想呆在她身邊,看著她清冷的身影和沉靜的水眸,他年輕浮躁的心就會平靜安逸。

    上官素月緩緩踱步至樓閣欄邊倚柱兒立,聽著他繪聲繪色地說著外麵的趣事。遙望那懸於蒼穹的那輪明月,幽幽想到該是為自己積蓄力量的時候了。

    月光越加明亮,蒼茫大地猶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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