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許念一的聲音細的連自己都聽的不太清楚,嗓子裏嗯了一聲,腳步才慢慢的跟上去。


    今晚在這裏過夜……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前麵走著的淩慕容,昏暗的燈光將他的身影隱藏了幾分,鍍上了幾分森寒的氣息。


    從電梯到門口,兩個人始終都沒有說話。


    念一沒有想到,一天之內竟然會迴來兩次。


    這算不算是一種孽緣?


    淩慕容迴頭看她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進來,語氣就有些溫怒:“如果不想留下,現在就可以走!”


    話音才剛剛落下,念一下意識的就一腳走了進去。


    看著她這個模樣,淩慕容才轉過身,一直肅殺的眼神中透著幾分溫柔。


    連唇角都勾勒了幾分起來。


    可是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站在窗口將視線看向遠處:“早點睡覺吧。你放心,我睡客廳!”


    念一的嘴巴動了動,其實是想問他什麽時候走的。


    沒有想到自己都沒有開口,淩慕容又搶先說了。


    她也不好說什麽,這個時候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轉身就大步直接進了房間,然後將門給反鎖上。


    臥室裏的裝扮還是和以前一樣,打掃的整整齊齊的。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陽台上,她伸手直接就打開了房間的燈,這個動作熟練的不得了。


    房間裏擺了很多的照片,有她的,有淩慕容的……也有他們的合照。


    尤其是那一張婚紗照,就在入門處,抬眼就看見了。


    她的心裏忽然就一陣疼痛,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又要麵臨崩塌。這一份糾結和折磨,是淩慕容所不能懂的……她咬著自己的唇角,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隻是大步上前上了床,然後迅速的關了燈。


    念一根本就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翻了幾個身,輾轉反側又從床上爬起來。衣櫃裏還放著備用的毛毯,這個季節雖然已經不冷了,可是入夜後還是有點冷,她想起來淩慕容在客廳壓根就沒有被子。


    他的身體……


    念一抱著毛毯,隔著一扇門聽外麵的動靜。


    夜裏很安靜,客廳裏更是一片安靜。


    她估摸著淩慕容可能已經睡著了,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門縫,偷偷的看過去。


    果然客廳裏很安靜,沙發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躺在那裏,紋絲不動。


    念一打開門,一步一步小心的靠近,半點聲音都不敢弄出來。一直走到沙發旁邊,才溫柔的將毛毯蓋在淩慕容的身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兩年了,整整兩年,她還是第一次可以這麽安靜,這麽肆無忌憚的近距離看著他。


    兩年的時間,他的變化有些大。


    人消瘦了很多,麵色也憔悴了很多。


    即便是睡著了,那緊蹙的眉頭還是緊緊的皺在一起!


    “淩慕容,你要我怎麽辦呢?”她輕聲抽泣了一聲,強行將自己的眼淚咽迴去,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細小的聲音和動作都會吵醒他。


    可是越看,許念一就越不舍得離開視線。


    下一次這樣看他,便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愛一個人到底有要多難,才會讓自己進退都無路可走?


    許念一,說到底根本就不怪人家淩慕容……你隻能怪你自己太過懦弱!什麽偽裝的堅強,什麽虛偽的一刀兩斷,你連自己都騙不了。


    念一忍著哭聲,身形就有些顫抖。


    她怕自己忍不住,轉身就準備迴房間。


    可是一轉身,一隻手忽然就拉住了她。


    那一刻,念一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她迴頭看過去,果然熟睡的淩慕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月光下他那雙深邃的目光讓人害怕,畏懼,不敢直視。


    念一迴神過來,拚命的掙紮著想掙脫自己的手腕,拚命的想要跑。


    可是淩慕容卻緊緊的拽著她,絲毫不曾放手:“許念一,你哭什麽?”


    他艱難的坐起來,月光下看不見他蒼白的臉色,直視追著念一,暴怒的質問她:“告訴我,你在哭什麽!告訴我,什麽叫你要我怎麽辦!告訴我,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放開我!”念一此刻能說的也就隻有這麽幾個字了,她掙紮著,咆哮著想躲,可是哪裏有可以躲的地方呢?


    隻要心裏忘不了他淩慕容,那麽全世界都是牢籠。


    “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淩慕容用力一拽,就將念一整個人拽了過去,將她緊緊的禁錮在懷中。一個翻身,就將她壓製在沙發上:“說!”


    念一咬著唇,死活不肯開口。


    她偏過頭,閉著眼睛,想說卻說不出口。


    淩慕容,沒有了奶奶,沒有了那些所謂的阻礙,你和我之間真的還能有幸福嗎?


    “不說!?”淩慕容看她倔強的不肯開頭,俯身而去便一口咬住了念一的唇角,想撬開她的唇齒。


    可是她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角,哪怕彼此的口腔中充斥著一股血腥味。她依舊不肯鬆開半分,抵死不從,也沉默無聲。


    “許念一!”


    淩慕容一聲怒吼,一拳頭就狠狠的揍了過去。


    砰的一聲,打在沙發上,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然後淩慕容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忽然整個人栽倒了念一的身上,一個晃悠就直接滾到了地板上。


    他所有的暴怒,躁動,瞬間消失無蹤。


    隻有痛苦的倒在地麵上,一聲悶哼。


    念一還驚恐的躺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胸口,喘著粗氣。


    她想逃,哪怕是睡馬路,無家可歸也要跑。


    所有瞬間彈了起來,衝著門口就跑。


    隻是腳下忽然被什麽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淩慕容躺在那裏,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偶爾傳來一聲低沉的痛苦悶哼。


    “你怎麽了?”她心有餘悸的站在原地,可是淩慕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下子,念一就嚇壞了,整個人立馬就蹲了下去:“淩慕容,你別嚇我,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是不是又胃疼了?”


    她伸手去摸淩慕容的額頭,微微有些發燙。


    剛想撤迴手去叫救護車,淩慕容就無力的拉住她的手:“許念一,我問你……如果,如果我馬上就要死了。你是不是,也堅持要和我離婚,從此和我一刀兩斷?”


    此時此刻,他問的卻是這樣的問題。


    “我先送你去醫院!”念一跳過了這個話題,吃力的想將他扶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淩慕容,你等一等我。等等我,我馬上就迴來!”


    說完,她起身大步就朝著門口跑去,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看躺在夜色中的淩慕容:你等我,我馬上去找人幫忙。


    淩慕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聽不太清楚念一說了什麽,他隻知道關於這個問題,她許念一沒有迴答。


    她始終還是沒有迴答,始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就這樣頭也不迴的離開。


    許念一,算你狠!


    我淩慕容,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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