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靜怡想也沒想,隻是聽到“雪地”和“孩子”兩個關鍵詞,全身細胞幾乎都緊繃起來了,腦海裏隻有重複的畫麵,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艾茉莉給她看的那些畫麵,就像是噩夢一般纏繞著她。


    當初的顧爵琛,該有多絕望。


    她與顧爵琛和顧母對視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想起,自己一味地去想,顧爵琛到底對她是恩還是情,卻忘記了去想一想,顧爵琛為什麽會出現在孤兒院,他和顧家……到底是什麽關係?


    “伯母……也在?”梅靜怡裝模作樣地問。


    她早知道顧母在,可是……她隻能裝作自己是誤闖進來的模樣,“我……打擾你們了嗎?”


    “沒,怎麽這麽早迴來了?”


    “正好在附近談事情,就……”


    她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顧母的身上,幸好,她闖進來及時,有些話顧母還沒有說出口。


    顧母可沒有心思聽他們小兩口嘮家常,拿起茶幾上的包起身,“我的話,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如果你自己做了決定,也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說罷,顧母便離開了。


    走過梅靜怡身邊的時候,她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後離開了。


    “你……還好嗎?”


    顧母一走,她立刻把包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扔,一路小跑到顧爵琛的身邊,滿是擔憂。


    “嗯,沒什麽事。”


    “伯母……過來有什麽事兒嗎?”


    她聽到了,可是,很想聽顧爵琛告訴她。


    她也想從他的嘴裏知道關於他的事情。


    “想讓我迴顧氏。”


    “那你為什麽不迴呢?”梅靜怡脫口而出,剛問出口,她就看到顧爵琛含笑地盯著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一切。


    “都聽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沒關係。”顧爵琛抬手打亂了她整理好的頭發,輕笑著。


    被揭穿的梅靜怡臉漲得通紅,卻也無話反駁。


    “所以……你為什麽不迴去呢?”梅靜怡還是很想問這個問題,明明……他那麽在乎顧氏,“我最近也聽說了,顧氏……情況好像不是太好。”


    畢竟是把一個偌大的顧氏交到一個新人手上,人心不穩,而且……顧霖塵不是當年的顧爵琛,有一股一定要把顧氏扶起來的衝勁兒,也不如顧爵琛沉穩。


    他一心想著把顧爵琛拉迴來,也想馬上迴國外讀書,根本沒有真正地想接手顧氏。而且,當時的顧氏情況雖然複雜,卻不如現在那麽龐大,了解起來也比較難……


    多重的原因讓現在的顧氏雖然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卻已經出現了一些問題。


    “不論如何,這是霖塵要跨越的坎。比起理論的課本,現實會教給他更多。”顧爵琛輕聲說。


    “畢竟這顧氏……總有一天是他的。”


    “那你呢?真的舍得放手顧氏嗎?”梅靜怡問。


    從開始到現在,這個問題也一直糾纏著梅靜怡。他放棄顧氏,是為了她,但是……到底值不值得呢?或者……他內心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顧爵琛沒有說過。


    他走到書桌前坐下,拉著梅靜怡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從側麵摟著她的腰,頭就枕在她的肩窩上。


    “舍得與舍不得都要放。”


    他的聲音有些虛,似乎像是鬆了一口氣,“這是我要經曆的。”


    梅靜怡沉默,似乎有點兒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話。顧爵琛似乎也沒打算繼續解釋什麽,隻是停了一會兒便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還為了我放棄顧氏而自責過?”


    “……嗯。”


    雖然不想承認,她還是點了頭。


    一直到現在,她還處於自責中。


    “哎……”


    顧爵琛長歎一聲,又有些無可奈何,“我就知道。”


    他調整了一下抱她的角度,讓她正麵對著他,一手還攬著她的腰,一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耳畔的碎發。


    “聽著,我做的事情都不是輕易就決定的,不論我怎麽做都有我的理由。而且,既然我做了就絕對不會後悔,你也不用自責,或許我的決定並非單純為了你……你要相信,你老公我不會那麽草率地做決定的。”


    梅靜怡越聽著越覺得這人有點兒炫耀的意思。


    可下一秒,他的眸子卻突然深沉了許多,“所以,靜怡……不要再為這些事情鬧別扭了,我們就……迴到以前,好不好?”


    他態度突然轉變,梅靜怡猝不及防,盯著他深沉的眸子閃了幾下眸光,卻無法接下他的話,隻能聽他一個人低沉的嗓音緩緩地訴說著。


    “我不知道艾茉莉給你說過什麽,還是別人對你說了什麽,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還是什麽讓你內疚了無法麵對我的事情……但是……”


    他溫暖的掌心捧著梅靜怡的臉蛋,梅靜怡難得看到他眼眸中閃爍的光芒,有和她一樣的糾結與迷茫。


    “我唯一能讓你知道的是,我也想過……你在我身邊悶悶不樂,或許是不是因為不愛了,我是不是該讓你走……可最後我卻發現……”


    “我做不到。”


    四個字很輕,對打在了梅靜怡的心髒上最脆弱的位置。


    “哪怕你最後不愛我了,想以任何方式逃離我的身邊,我想……就算捆,我也會把你捆在我身邊的。”


    一邊說著,他抱著梅靜怡的腰的手也越發地緊。


    一句霸道也不太講清理的話,卻莫名地安了梅靜怡的心。


    他的意思,其實就是在告訴她,不論如何他不會放手。雖然他沒有提半點兒關於恩情的事情,可是……她已經能明白了。


    她沒有想到,在這段時間裏,顧爵琛竟然也想了那麽多。


    一直在難過的,不隻有她而已。


    她隻想到了恩與愛,可顧爵琛因為她的離家出走,甚至連被拋棄都想過了,卻固執地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她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既然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怎麽可能還會走?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無聲地迴抱他,圈著他的脖子枕在他的肩上,算是應了他的話。


    “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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