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陣狂吠之後,黑靈便張開獠牙衝向敵人。


    它的敵人有:一根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扁擔,一把掃把,一件蓑衣,一把柴刀,除此之在還有一塊陳年石碑,一隻烏黑的茶壺。


    這群家夥怎麽看都怪異,普通人家用的東西不是該安安靜靜的躺著的嗎?怎麽不僅會說話還又蹦又跳?


    這絕對不正常,而且對方不好惹。


    何況主人說過,它最多就是一小妖,見到妖魔鬼怪就趕緊跑,不然就成了別人火鍋裏涮著的狗肉了。


    小黑如此想到,看來我要喪命於此了。不過死前我也要讓他們知道我黑靈不是好惹的!


    轉眼之間它便衝到了敵人麵前,張開牙齒狠狠的咬去。


    一口,柴刀出了兩排牙齒咬出的洞,疼的柴刀大嚎。


    又一口,蓑衣撕裂了一個碩大的口子,讓它當即裝死倒在地上。


    長肢拍了兩下,茶壺便飛了出去,石碑也缺了個角,扁擔更是翻著跟頭。


    見敵人都躺在地上,這讓小黑摸不著頭腦,它們怎麽這麽弱?主人不是說妖魔鬼怪很危險的嗎?


    在地上裝死,也裝作和普通物件沒什麽兩樣的怪異們不敢動彈,再給這大黑狗咬兩下,非得要了小命不可。


    方才那一陣狂吠,讓聽到的它們便呆愣在原地。


    他們想著,這狗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望著那鋒利的白牙,它們其實害怕極了。


    可對方來的太快,還沒等的及撤退,它們便都被打趴下了。


    真真是,出師不利。還打算嚇走那兩個人,卻就這麽被人家養的狗給幹翻了。


    “汪!”


    黑靈的爪子在這些家夥身上撥弄,不時便一道深深的劃痕出現,嚇的疼的這些家夥震顫。


    今天不會要丟了小命吧?


    方才自己嚇自己的小黑終於明白了,自己竟然打敗了這些壞家夥,這讓它心裏極為開心。


    主人要是知道,一定會誇獎我的!


    小黑笑嗬嗬的把這些家夥弄到一塊,裝進一個籮筐裏,牙齒一咬拖著搬迴了臥室門口,用東西壓著。又花了大力氣把石碑刨出來,前肢抱著,兩腿站立著搬動。


    見自己的戰利品都搬來了,黑靈又把它們鋪在自己身下墊著,旋即美滋滋的睡了起來。


    外麵的大雪還在下著,可那些被黑靈壓在身下的怪異們心都是拔涼拔涼的,仿佛身處雪地之中。


    這大雪一下,便就是一個晚上,飄飄灑灑個不停,直到第二天都還在飄落,直到大雪能沒過人的膝蓋。


    整個小城都被積雪覆蓋,天地白茫茫一片,隻見風雪不見人跡。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可雪若是大到一定程度對普通人而言就是災難了。


    悄無聲息之中,一些人家中的茅草屋塌了,牆倒了,牛馬凍死。


    至於那些乞丐,或許有的還未來得及找到今天的容身之所,有的沒有迴到一直住著的破廟,便成了倒路屍,凍僵成了一塊,蜷縮身子尋找溫暖中死去。


    他們以為這大雪很快便會停的,他們以為這大雪可以扛的過去的。


    可惜,這隻是迷之自信。或許,他們知道自己扛不過去,可對生的渴望讓他們希望如此。


    老人,病人,無家可歸之人,無過冬之資之人,如同整夜都呆在了寒風之中,生命一點一滴的被抽幹。


    隻是一夜,迷人的大雪便讓數十人丟了性命,這還是小城有著鄰居可以求助暫住,不然死的人更多。


    整個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過去。


    大雪白茫茫的,在有心人眼裏卻是染著血的。這大雪覆蓋了千裏萬裏的土地,不知讓多少人失了性命。


    渺小的人力,如何能敵的過大自然?


    清晨,莊夏起了床,卻見門已經開了,炎焱站在雪中,她小手微微伸出,攬著飄落的雪花,不知覺落下了眼淚。


    在自然力量麵前,普通人是如此的脆弱,在兩人的眼中,整個小城都彌漫著淡淡的死氣。


    這不僅是鬼魂的遊蕩,更是眾人對這冬季能否熬下去的疑惑,甚至是悲涼。


    很多人明白,這大雪太大了,大到遠遠超過他們的準備,大到讓他們秋季的努力白費。


    少許幹柴如何能抵禦整個冬季的寒冷,幾壇酸菜幾塊臘肉還有那麽點糧食,提供的熱量如何度過慢慢冰冷時光?


    多少人哀歎。


    “夫君,這場雪會持續多久?這個冬季是不是很漫長?”炎焱身上的紅衣在這雪中恍若一朵盛開的紅蓮,卻仍舊為受難的普通人而感到寒冷。


    莊夏時常進入天人合一狀態,對天地的微妙變化感知的很清楚,四季運轉也能大致知曉。


    “大雪十餘日,雪封十萬裏山河,三月不化,直至開春前月。”莊夏臉色微妙變化,如此大雪恐怕五十年難一遇。


    其實他在冬季來臨前就知道了,可哪怕就是以他的實力,也無法幹預。


    大自然的力量,自世界法則顯化,世界力量循環運轉造成的。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是那麽好逆轉的。


    不管是世界無意造成的還是世界意誌推動的,這大雪都關係到天南地北四麵八方,因果極其之大,一些強者有能力也不願幹涉的。


    “那得死多少人啊!”炎焱仿佛看見了無數生命的消亡,凋零在這個冬季。


    她見過死亡,可眼前這些生命的死亡卻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飄渺中消散。


    修士修行的路上雖然和踩鋼絲一般,九死一生。可普通人卻因為弱小而難以把握自己的生命。


    “雖對大自然應該敬畏,可生命更可貴。”莊夏沉默一會兒,終開口道。


    或許是他見多了生死,手上染的血再多水也洗不淨後有些漠視生命了。


    或許是他見多了悲劇,生於天地歸於天地也都認為正常。


    除了看見的,能順手幫助的人,他基本不會去為了救人而救人。他做的好事大多是看的不爽,隨手而為罷了。


    莊夏不禁想到,難道他真的一點一點變的冷血了嗎?


    相比於他,炎焱心卻善良的多。


    “我們能幫助他們?”炎焱問。


    他們在這個世界,現在不該張揚的,畢竟他們主要的目的是遊曆,抓緊時間修行。


    不說一不小心被世界意誌排斥,後果便極其糟糕,單是六尊和那個月亮妖怪就很危險,他們最好也不冒頭。


    “救人可以,不能大範圍幹預天象。”莊夏想了想道,“我會讓無麵想辦法出手的,而我們不要太冒頭。”


    炎焱點點頭,見死不救她心意不暢,卻也不能不顧自己和夫君,盡力而為罷了。


    這時又聽的莊夏開口:“其實我們救得了千人萬人,卻救不了世間所有人。


    幫的了他們一時,卻不能幫他們一世。”


    炎焱皺眉:“雖然如此,但對有些人而言,沒有這一時,恐怕就沒有以後了。”


    “唯有自強不息,他們才能不斷克服困難,越來越強。”莊夏笑了笑。


    炎焱氣的跺了跺腳,原來夫君方才不是反對她救這些人於水火之中,而是另有想法。


    “那有更好的辦法嗎?”


    莊夏迴答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炎焱卻還是不知道如何給別人漁。


    “創功,傳道。讓世間所有人都強大起來,才不懼世界的風雲變幻。”


    莊夏點明。


    當然這樣功法很難,要適合絕大部分人,修行的風險較弱,還不需要其他修行資源。


    這樣的法門注定功效不大,但能作為他們自強不息的階梯。


    眼前一亮的炎焱忽然明白了,是啊,相比於救這些人一時,不如讓他們自己強大起來。


    一時和一世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她隻想著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他們,而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


    “夫君你真聰明!”炎焱忽然就高興起來。


    莊夏也露出笑容,兩人的笑聲讓迷糊的黑靈醒了過來,抬頭望著。


    主人是什麽時候起來的?


    身下硌得慌的它站起來,望著身下的一對東西,扁擔掃把茶壺之類的,突然想起昨夜的事它也高興的嚎叫。


    它搖頭擺尾的竄了出去,可力氣用的太大,體重也不輕,一下子就陷進了近兩尺深的積雪中。


    無奈的黑靈隻好在雪裏鑽,一點一點向著主人的方向擠過去。


    咦!?這雪好像也挺好玩兒的。


    好不容易鑽到莊夏腳下,黑靈咧著嘴笑,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閃亮。


    莊夏摸了摸它的腦袋:“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小黑幹的不錯。”


    他探出手一攝,一團天地靈氣匯聚成靈液,便扔進小黑的嘴裏,舒爽的小黑眯上了眼睛。


    “至於你們幾個,就給宅子打掃衛生吧。”莊夏指著那幾個怪異的扁擔掃把茶壺。


    傳聞老物件用久了便會通靈,在宅中作祟,可實際上它們的力量哪怕就是普通人都能輕而易舉擺平。


    扁擔、掃把、茶壺、柴刀、石碑還有蓑衣都蹦了起來,連忙點頭。


    “小黑,別把它們咬死了。”莊夏又補了一句。


    不說恐怕這幾個家夥活不過三天,小黑活潑好動,極其喜歡玩耍,這幾個玩具首當其衝。


    數萬裏外,一座宮殿之中,一個無麵之人自盤坐之中站了起來。


    四麵八方的天地能量湧入他的身體,一直在修行之中,這些能量不需要去除雜質不需要花多少功夫煉化,便會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殺人我很擅長,可沒想到卻要我救人,真是……”無麵搖搖頭。


    “來人!”他喝一聲。


    一陣笨重的腳步聲後,兩隻妖怪趕忙走了進來。


    “大仙有何吩咐?”黑熊精和黑虎精恭敬道。


    “通知各妖仙,就說去大殿一聚。”無麵開口。


    兩妖怪不敢多問,旋即後退做事。


    而無麵則向著黑蛟潭而去,他要找救世老母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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