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下,周天行與林永輝,在幾位墨家弟子的跟隨下,策馬走入城門,看著當世最繁華熱鬧的街道,不禁都心生新奇之感。


    林永輝轉頭對周天行說道:“周兄,依照聖旨上的日期,明天就是你我入宮覲見的日子,切莫誤了時辰,我在長安還有一些老師同窗需要拜訪,就先行告辭了!”


    周天行立刻迴禮道:“林縣令,請便!”


    林永輝點了點頭,撥轉馬頭,徑直離開。


    周天行身後的幾位墨家弟子,此時湊上前,眼神有些期待說道:“天行,這長安城內果然繁華,不如我們晚些再去找歇腳的地方,先去四處逛逛吧,購置些天機城內用上的東西也好啊!”


    見師兄弟們一心想要湊湊熱鬧,周天行也不好拂了大家的興致,點頭說道:“好,那就逛逛吧!”


    眾人在街上開始閑逛起來,沿途是哪裏熱鬧就去哪裏,看著沿途的雜耍,手藝人,還有一些特色小吃,幾人不禁大幹滿足。


    墨家弟子對身外之物,並不在意,隻要能看個熱鬧,就已經讓他們心滿意足了。


    “麻煩大家讓一讓,我們商隊的忙車有些大,讓一讓啊!”


    擁擠的街道上,忽然擠進來一隊人,牽著三輛又高又大的馬車,每輛車前都有三匹高大駿馬拉著,但是在人群之中,依舊是極難穿行,讓趕車之人,不住的高喊著。


    周天行等人循著聲音看去,隻見趕車的是一群穿著異服,口音十分奇怪的人,車上則是裝著大小箱子,以及一些未曾裝起來的獸皮藥材,看上去像是一支商隊。


    同行的墨家弟子中,有常在江湖上走動之人,立刻湊到周天行的身邊,低聲說道:“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來自西域的商隊,但這些人的口音有些刻意,而且偏向草原上的胡人!”


    周天行聞言,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又向身後的師兄問道:“你是說他們有問題?”


    那名弟子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肯定有問題,西域的商隊,通常是用駱駝拉運貨物,但這些人用的卻是馬,而且你看那些高頭大馬,在民家幾乎是見不到的,隻有漢朝的軍隊,或是草原上的匈奴才有!”


    周天行點了點頭,再次轉頭看向那些人,目光不禁隨之定格住。


    幾位墨家弟子見周天行的目光有異,生怕他會多事,連忙勸說道:“天行,這裏可是長安,諸多勢力錯綜複雜,這種事情我們隻要看得明白就好,千萬別牽扯其中啊!”


    周天行迴過神來,對幾位師兄搖了搖頭,說道:“放心,我沒打算多事,隻是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幾人隨著周天行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間看到一個留著絡腮胡子,鼻尖有些微勾,長得虎背熊腰的男子,走在那些西域商人中間,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像是那些人的首領一般。


    這幅顯然是異域人的相貌,卻讓連同周天行在內幾位墨家弟子,全都覺得眼熟,甚至就要快叫出他的名字了,可就是一直想不起來他是誰。


    正在此時,那商隊的首領,似乎也察覺到他們幾個目光,轉頭向周天行幾人看來。


    隨著那人與周天行四目相對,眼神之中並沒有起什麽波瀾,淡淡的將視線移了迴去。


    但是周天行卻瞬間愣在了原地,因為那個眼神,他太熟悉了!


    “秦澤!他是秦澤!”周天行失聲歎道。


    “什麽!”幾位墨家弟子聞言一驚,然後馬上醒悟過來,那張臉他們之所以覺得熟悉,不正是因為比原本的秦澤,多了一些胡須,多了幾分沉穩罷了!


    周天行想要衝上前去,可人群本就擁擠,加上車隊的進入,就顯得更加擁擠了,他根本就沒有衝上前去的可能。


    除非周天行使用異能,將周圍的路人都推開,或是扔到天上去,但那樣必然會造成很多人受傷。


    而且這裏是長安,周天行知道如果自己憑借異能當街鬧事,非但不能為天機城帶來和平,反而還會給天機城帶來滅頂之災!


    無奈之下,周天行隻能看著那支車隊,在自己的眼前穿過人群,向不遠處的城門口走去。


    周天行作勢便想向城外追去,卻被幾位墨家弟子按住了。


    “天行,天行!眼下應該以大局為重!在說那人是不是秦澤還兩說,你先留在城中,等著明天覲見皇帝,我們去跟著他們,等你接受封賞後,再去追尋他們的下落也不遲啊!”幾位墨家弟子連忙勸說道。


    周天行情緒雖然激動,但心中還保留著一絲理智,無奈之下隻能作罷,掙脫開師兄們的壓製後,說道:“我明白輕重緩急,劉師兄,王師兄,你們兩個跟著那個商隊,給我們留下信號,一定要注意隱藏行蹤,等我明天從皇宮出來,就去找你們!”


    “好,你別急,我們這就去!”兩位師兄點頭應承,然後便走出了人群。


    周天行與其餘的墨家弟子離開了街道,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並且將自己關在房中,誰叫都不理會。


    此時此刻,周天行心中起伏不定,那個人就是秦澤,他絕對不會看錯!


    可是韓駿不是這麽說的啊!


    原本周天行以為秦澤真的決心不再迴來,並在塞外擁有了自己的生活,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如果秦澤真的收手了,他又為何會喬裝改扮出現在這裏,他又為何會派韓駿告訴自己假消息?


    這一切都說明,秦澤此次迴來,必定是有什麽大陰謀,而他那肆無忌憚的個性,必定會引起天下動亂!


    但即便此時心急如焚,周天行也隻能暫時忍耐下來,一切都要等到明天入宮之後,才能去調查清楚。


    周天行困意全無的在屋中坐了一夜,天剛擦亮便動身前往皇宮外等候。


    此時宮牆根下,已經有許多人在等待著,其中也包括林永輝。


    當周天行趕到城門口時,林永輝馬上迎了上來。


    “周先行,昨天在長安城內逛的如何?”林永輝笑著問道。


    “還好!隻是這裏怎麽有這麽多人?”周天行答道,然後目光便看向了城牆下等候的那些人,好奇這大清早的,怎們會有這麽多人出現在宮牆之外。


    林永輝見怪不怪的說道:“這些都是今日前來受封的人啊!”


    周天行一怔,驚訝道:“都是?”


    林永輝點了點頭,說道:“凡是在地方有大貢獻的官員和普通百姓,都會被召來接受一年一度的表彰封賞,算是激勵地方上的官員和鄉紳百姓,不過今天和往年又有些不同!”


    周天行終於弄明白了這次受封,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隨後又好奇的問道:“那有什麽不同之處呢?”


    林永輝目光在周天行的身上轉了幾圈,說道:“當然就是周兄你了!現如今關於異人之事,民間百姓知道的並不多,但是在朝中和各方世家之間,卻已經不是秘密了。


    關於如何處理異人的存在,各方勢力之間態度各不相同,但如今皇上特意要加封你為農博士,算是已經做出了決斷,等到今天封賞結束,關於異人的問題,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周天行點了點頭,不禁有些期待接下來覲見皇帝的場麵。


    原本是袁家家奴出身的周天行,何時曾想過自己有超一日,能夠親自受到皇帝的封賞。


    正在此時,皇宮的城門大開,一隊宮人在衛兵的陪同下,用十分尖銳的聲音說道:“今日受封之人,隨我進來!”


    周天行與林永輝隨著眾人的隊伍,跟著宮人走進皇城,但並沒有直接去見皇帝,而是先學了兩個時辰的宮廷禮儀,然後才前往皇宮正殿覲見皇帝。


    在百官的見證之下,周天行隨著受封的眾人,走進大殿之中,瞬間便差距到有無數道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周天行心中微微歎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關注著異人的情況,而他也自覺有些大意了,或許自己不該前來參加此次受封。


    因為剛才在學習禮儀的時候,周天行才發現原來覲見皇帝是要下跪的,自己無論是墨者還是異人的身份,都有著種種不能向皇帝下跪的理由,可此時他已經身處大殿之上,又該如何自處呢?


    “諸位都是對國家有功之人,今日覲見視為爾等表功,下跪就免了吧!”


    就在這時,宮殿之上傳來皇帝無比威嚴的聲音,讓周天行和關注著他的那些人,心中都是一驚。


    每年都會有受封之人覲見,下跪的禮儀從來都沒有免過,今天的免禮,顯然是為了周天行免的!


    看來皇帝對於異人態度,是十分寬容的,甚至都沒有將其視為應該地方的禍患。


    隨後封賞典禮照常進行,期間皇帝並沒有在提及周天行的名字和身份,仿佛隻是將他當做自己的一個普通子民。


    周天行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威嚴與胸懷,能如宇宙一般浩瀚無窮,皇帝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表達了他的態度,同時也將眾多勢力爭論不休的問題解決了。


    異人,不是需要擔心和忌憚的敵人。


    墨家,也已經不是可以威脅到統治的勢力了,無需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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