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上好檀木製成的家具,雕刻著細膩溫婉的畫紋,莊重大方中,不失女兒家的優雅細致。


    &nbsp&nbsp&nbsp&nbsp竹窗邊一張書案,上邊擺放著幾張宣紙,筆山上懸掛著各式紫毫,宣紙上幾株尚未繪完的蘭花,優雅涓淨。


    &nbsp&nbsp&nbsp&nbsp竹窗上掛著紫色的薄紗,徐徐吹過的風兒時時將它拂動著。床邊一張梳妝台,上麵擺著一麵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掛著淡紫色的紗帳,典雅而雍容。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安靜地躺在香軟的床榻上,身上的血跡已經擦拭幹淨,敷了藥,包紮完畢。旁邊一爐熏香,讓他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nbsp&nbsp&nbsp&nbsp當時情況危急,周天行隻顧禦敵,等被救迴來,才發現身上還是受了傷。


    &nbsp&nbsp&nbsp&nbsp不過,隻是皮外傷,傷勢並不重,所以對於袁采薇的小題大做,周天行頗有些不適應。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的閨房,以前隻有若兒常常出入,他是一次也不曾進入的,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躺在大小姐的床榻上,周天行隱隱有


    &nbsp&nbsp&nbsp&nbsp些不自在。


    &nbsp&nbsp&nbsp&nbsp門外有小婢走動的腳步聲,聲音很輕。接著有人說話,說話的聲音也很輕。


    &nbsp&nbsp&nbsp&nbsp又過了片刻,袁采薇款款地走進過,周天行一見,忙要從榻上坐起,袁采薇趕上兩步,按住了他,柔聲道:“躺著吧,說是皮肉


    &nbsp&nbsp&nbsp&nbsp傷,血哧唿啦的,也怪嚇人的。”


    &nbsp&nbsp&nbsp&nbsp說了句土話,袁采薇自己也被逗笑了,在旁邊錦墩上坐下來。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道:“大小姐,若兒呢?”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道:“若兒倒沒大礙,火起時,炙傷了一塊肌膚,傷勢不重,不過女孩兒家麽,誰願意肌膚上留下疤痕,我給她敷了藥,


    &nbsp&nbsp&nbsp&nbsp叫她好生歇養呢,結痂之前,不宜下地走動。”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籲了口氣,道:“有勞大小姐了。”


    &nbsp&nbsp&nbsp&nbsp麵對著袁采薇,周天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nbsp&nbsp&nbsp&nbsp曾經,他,秦澤,還有若兒,是采薇小姐最倚重的人,他們也想著要一生一世,為臻水袁氏奉獻一切。


    &nbsp&nbsp&nbsp&nbsp可是,天中山秋狩,袁家和王家結怨,因為秦澤的一時衝動,殺了王家人,他們被迫逃亡,而他和秦澤,卻也是因此,遇到了


    &nbsp&nbsp&nbsp&nbsp鄒陽,擁有了異能。


    &nbsp&nbsp&nbsp&nbsp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nbsp&nbsp&nbsp&nbsp此後,二人返迴山下,為若兒報仇,結果連累了袁采薇,臻水袁氏被毀,主仆四人一起逃難天機城。


    &nbsp&nbsp&nbsp&nbsp直到此時,周天行心中,依舊以袁采薇為主的。


    &nbsp&nbsp&nbsp&nbsp可是,袁采薇主動提出,兄弟妹妹相稱,一起隨鄒陽上泰山,擁有異能。


    &nbsp&nbsp&nbsp&nbsp在泰山之巔,她卻背叛了大家,站到了曾一再欺辱、迫害她的世家一邊。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心中有一個深深的芥蒂。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似乎能洞悉人心,她凝視著周天行,忽然微笑道:“你是不是有些恨我?”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搖了搖頭:“現在,我們也離開了鄒師,與他分道揚鑣了。他想做的事,和他曾經的理想,天淵之別。你隻是早我們一步


    &nbsp&nbsp&nbsp&nbsp離開了他,我又何必恨你?”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莞爾道:“不一樣的,你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我……”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頓了頓,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麽要把你安置在我的臥房?”


    &nbsp&nbsp&nbsp&nbsp不等周天行迴答,袁采薇便微微一笑,道:“因為,阿澤衝動,若兒太年輕,隻有你,性情穩重,也能聽得懂我的苦衷。”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沉默了一下,幽幽地道:“你知道,我和胞兄是庶出,但我們心比天高,從不甘心,就因為自己的身份,捱在袁家,供人


    &nbsp&nbsp&nbsp&nbsp奔走,有口飯吃,就心滿意足。這一點上,其實我們和鄒師很像……”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想到一直以來的往事,不由點了點頭。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道:“我兄長,一直想揚眉吐氣,可是做為庶出,就是受人岐視的,我們不把自己看的低人一等,可在那些達官貴人心中


    &nbsp&nbsp&nbsp&nbsp,我們卻是始終不上台麵。”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的聲音低啞下來:“自從分家另過,我和哥哥過得好苦啊。雖然,我們是家主,可那段日子,我們凡事操勞,所受的苦和


    &nbsp&nbsp&nbsp&nbsp累,遠比那些長工和佃戶們還要多。這些,你也是親眼看到的。”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說到這裏,看著周天行,淒聲道:“我兄長暴卒,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麽?”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有些驚訝,一直以來的消息,采然公子都是急病而死啊,難道還有隱情?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淡淡一笑:“其實,我胞兄很早就認識鄒師。鄒師之所以出現在汝南,就是受我兄長邀請,由我兄長資助,進行異人試驗


    &nbsp&nbsp&nbsp&nbsp的。可是一直沒有進展,家兄很著急,後來,他想親自嚐試……”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的眼圈兒紅了:“以你的機警,一直懷疑當初在山上所遇的自爆的妖人,就是鄒師實驗的失敗品吧?嗬嗬,沒錯!他就是


    &nbsp&nbsp&nbsp&nbsp。我哥哥,也是。他的死法,跟那個人一樣,他入土的時候,屍身都不是完整的。”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大駭,此時他才知道袁采然的真正死因。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眼中含淚,低聲道:“我胞兄付出這麽多,最後搭上了他的命,隻想讓他一手建立的臻水袁氏,能成為讓人為之自豪的門


    &nbsp&nbsp&nbsp&nbsp楣啊!所以,我發誓,不惜一切,也要讓胞兄的遺願完成。”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低低地道:“你後來,終於看清了鄒師的真麵目,其實,鄒師還真不是什麽可鄙的人物,隻是,他空有理想,卻沒有實現


    &nbsp&nbsp&nbsp&nbsp的能力,所以籌謀在泰山製造異人,他的謀劃尚還看得入人眼,一俟想要圖謀天下時,他就連出昏招,因為,他說到底,隻是


    &nbsp&nbsp&nbsp&nbsp一個術士罷了,他哪有經營天下的能力?”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認真地看著周天行,一字一頓地道:“我,早看出來了。我想振興臻水袁氏,可以指望他麽?”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搖了搖頭:“所以,我背叛了他,即便沒有所圖,我也不會跟著沒有那個智慧與能力的他繼續走下去。更何況,王翼和袁


    &nbsp&nbsp&nbsp&nbsp采昊當時答應我,隻要我幫他們,就幫我重建臻水袁氏,並承認我們……是和他們平起平座的人家!”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吸了吸鼻子,挺起了飽滿的胸膛:“背叛,會叫人看不起,但我無怨無悔!”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沉默了,袁采薇凝視著他,默然地一笑,輕輕地道:“可你,阿澤,若兒,在我心裏終究不同。如果,能讓你們理解我的


    &nbsp&nbsp&nbsp&nbsp苦心,我還是願意把我的苦衷說給你們聽。若換一個人,他再如何看不起我的作為,我又何必叫他理解?”


    &nbsp&nbsp&nbsp&nbsp周天行動容了,輕聲地道:“大小姐,你不用再說下去了。我……不會怪你。”


    &nbsp&nbsp&nbsp&nbsp袁采薇露出驚喜之色,一雙柔荑忘形地握住周天行的手,道:“真的?”


    &nbsp&nbsp&nbsp&nbsp若兒一條小腿打著繃帶,扶著著花架,一撐一挪地走了來,剛剛掀起簾兒,入目的,恰是這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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