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預祝影片拍攝圓滿成功,方哥也能一炮而紅,票房大賣。”


    馬森遠舉起舉杯,很是老道的說著祝酒詞。


    我暗中蹙眉,他話中特意強調‘一炮而紅’這詞,明眼人都心頭敞亮,這是在譏諷我目前隻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而提及票房,隱隱的有另一重含義,那就是,若影片票房不理想,就是因為起用新人做男一所造成的結果。


    “這小子說話處處是坑啊,別看年紀輕輕的,混的相當老辣啊。”我暗笑幾聲。


    眾人笑著,一道舉杯。


    我跟著站起來舉酒杯,笑著說:“馬老弟真是太客氣了,這麽熱情,讓人都有些吃不消了,我呢,本就是運氣好撈到個男一當當,說實在的,也沒做夢一炮而紅,畢竟,在座的資曆都比我深,要是哪裏做的不好,大家多多幫襯才是。至不濟的,即便我做的不夠好,也沒啥可損失的。”


    “至於票房?前期嘛,當然要依仗幾位超強的人氣和出色的表演去拉攏觀眾了,我就算是順了一道東風……,諸位的幫助,方某人記在心中就是,幹杯。”


    說完這番話,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包廂中的氣氛就是一凝,三個二線女演員眼神閃亮的打量我一番,然後,默默的將杯中酒水喝掉。


    馬森遠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然後,大笑起來,連連說著:“方哥這話說的,什麽順不順風的?弄不好以後我們還要借方哥你的光呢,你可不要自謙,謙虛大勁兒了那就是虛偽,大家說是不是啊?”


    “哈哈……!”


    在場的都是老狐狸,跟著起哄,很是熱鬧的圓了場。


    我笑著附和幾句,大家夥重新落座,繼續推杯換盞、吃吃喝喝,敏銳的發現,眾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先前的那一番話,我說的很是漂亮,但卻綿裏藏針,刺的幾位影星很是難受。


    話裏話外的我提醒了他們幾點。


    首先,若電影拍攝的水準太差,我不能一炮而紅,其實,損失最大的是他們這幾位,因為他們的地位和份量擺在那裏,若影片質量差,他們不用心出演,觀眾無比失望,那對他們以往積累的名氣是超大型的打擊。


    而我呢,本就一無所有,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從頭再來,但他們能成嗎?因而,那些話是在提醒他們,不要光想著給我下絆子了,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絆倒了自己。


    其次就是票房的問題了。


    我的話說的很有深意,前期要靠他們!這話的隱藏內容是,票房中後期的後勁兒要靠我這個男一……。


    這裏麵又有幾點深意,票房前期若是收成不好,那全怪他們,和我這個新人無關。


    後期票房不好,那才能找到我的身上來,因為,影片上映的後期完全是靠著口碑說話的。換言之,我有自信演技過人,能積累出過硬口碑,並提升票房。


    再說深一點,那就是在告訴他們,莫要小看人,過個一年半載的,指不定會怎樣呢?你們此時若合夥的排擠我,那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缺貨行為,這不合算啊!


    在座的都是混跡圈中多年的老手,潛台詞都能聽明白,霎間就對我刮目相看。


    語言是門兒藝術活兒,能將這門藝術搞明白的人並不多。


    他們此時才算是高看了我一眼,所以,馬森遠當機立斷的說了那麽一番話,意思就是,方哥你放心,咱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一定用心的完成演出。


    換言之,馬森遠改主意了,決定配合我的工作,不再因為被頂替了男一的事找麻煩,這些話都藏在深處,有心人才能聽懂。


    馬森遠表態了,這場本來作用打壓我的鴻門宴就變了性質,成了結交朋友的歡宴。


    直到這時候,三個二線女演員才笑著和我搭話,甚至,那高冷的安筠晴都和我多說了幾句,讓我有些意外。


    這幾位都是屢獲大獎的知名演員,果然,演戲這種事輕鬆的像是吃塊豆腐,先前集體冷落我的事兒好像沒發生過一樣,馬森遠更是口若懸河,和我稱兄道弟的來勁兒,我隻能打起精神頭應付著……。


    一場酒席吃到傍晚,才算是接近尾聲。


    喝的六分醉意的馬森遠忽然神秘兮兮的看向我說:“方哥,你可知明天即將做為主拍攝場的那個廢棄服裝廠,有怎樣恐怖的傳聞嗎?”


    我們都是一愣,雖然都知道恐怖電影的九成場景都要在廢棄服裝廠中完成,但說實話,即便上網查找,也對廢棄工廠沒多少了解,更沒找到什麽傳聞。


    “馬哥,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難道,咱們明天要去的那個廢棄服裝廠,以前真的發生過什麽嗎?我入組之前查過資料,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啊。”


    十九歲的美女演員印幻珊好奇的追問。


    我們都看向馬森遠。


    小白臉因著酒意已經發紅了,他大著舌頭擺擺手說:“珊妹,這你就不曉得了吧?跟你講啊,有個遠方親戚就在這城市工作,他是個記者,我來此之前打電話找過他,打聽過。”


    “原來啊,十一年前,‘磻樽服裝廠’那可是此地中流砥柱般的大型企業,但那年的夏天,不知為何突然失火了,整個服裝廠上夜班的工人,一個都沒有跑出來,數千人葬身於火場之中。”


    “記者們聞風而動,但卻被上司勒令不許多說什麽。那場大火極其蹊蹺去,內部消息,過後調取周邊的監控記錄,看到很多奇怪的黑影在服裝廠周圍徘徊,有的攝像頭拍到黑影張嘴吐火的場景,這實在匪夷所思。”


    “這事兒就被隱了起來,直到今天,除了當地人了解一些之外,外地人根本不曉得那裏是如何變成廢棄工廠的。”


    “咯咯咯。”


    印幻珊牙齒相撞著,鵝蛋臉煞白,她緊張的看向馬森遠,語聲顫抖的問:“馬哥,你這話什麽意思?莫不是說,那個廢棄的服裝廠之內……,鬧鬼?”


    這個名詞蹦出來,包廂中的氣氛凝結了。


    大家都感覺壓力襲來,同時,窒息感跟著升起來。


    我們不過是一群演員,雖說是要演恐怖電影,但演戲是一迴事,真的去接觸鬧鬼的兇地可就是另一迴事了。


    我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蹦起來了。


    “別胡說,什麽鬧鬼?隻是些看不清的黑影罷了,估計是那時候的監控不太過關,加上又是夜間,所以拍攝的不清晰,鬧鬼之說隻是傳聞罷了,真的讓我感到刺激的卻是另一點。”


    馬森遠故作玄虛的說著這話。


    鼻子整的特別直溜的喬淑瑤追問:“哪一點?”


    馬森遠打個個酒嗝兒,看到成功吸引包廂中這麽多人的注意力了,才神秘的說:“明天,正好是廢棄服裝廠火災事件十一周年的正日子,高導一定是故意選了這麽個日子開機拍攝的。”


    “那地方死過數千人,女工居多,陰氣特重一定是沒跑的,還真是適合恐怖電影拍攝呢,哈哈,這次的環境選擇還真是夠刺激的!”


    聞言,我的臉都白了。


    “刺激你個大頭鬼啊?”這消息此刻才知曉,霎間,渾身冰涼。


    當啷!


    安筠晴持著的高腳酒杯落到了地上,紅酒和玻璃迸濺的到處都是。


    “不行,不行,我才不要進那服裝廠裏拍戲呢。”印幻珊嚇得渾身顫栗,手抖的不像話。


    包廂中一共是十六名演員,都被嚇得不輕。


    我艱難的吞咽著口水,暗中直罵高榜混賬,怎麽找了這麽一處兇地拍攝?萬一引出點什麽,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看把你們嚇得?不過是些吧傳聞,從未正式公開過,記者親戚就是這麽一說,他也是道聽途說得來的小道消息,我隻是轉述了一下,就將你們嚇成這熊樣兒了?哈哈哈,膽小鬼!”馬森遠點著大家夥嘲笑起來。


    “這種事兒不好笑!”


    印幻珊都嚇得快要落淚了,突然聽馬森遠這麽一說,氣的杏目圓睜。


    不知為何,這刻,我眼前又出現幻視畫麵了,一大堆青麵獠牙的‘東西’嚎叫著向我撲來……!


    閉上眼使勁兒的搖頭,才驅逐掉幻像,我已滿身的冷汗,酒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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