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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察到馮紫英在自己提出讓蘭哥兒提早進青檀書院,原本在自己胸前肆虐遊移的雙手都是一緊,顯然有些遲疑,李紈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一座書院,要破壞十四歲方能入學的規矩顯然是不容易的,但最終馮紫英還是允了,李紈心中也是一安。


    馮紫英的信譽還是很值得信賴的,答應了的事情基本上沒有食言過,這一點李紈心裏很踏實。


    當初李紈就隱約聽說過迎春原來在知曉要嫁孫家時終日以淚洗麵,後得了馮紫英的承諾,便眉開眼笑放心無憂,她還有些不信。


    畢竟賈赦借了孫家那麽多銀子是大家都知曉的,要解決這樁婚姻,馮家那邊就得要先處理這借銀子的事情,可要讓賈赦拿出銀子來,那真是千難萬難,但後來不知道個中如何運作,總而言之孫家和二丫頭的婚事黃了,而馮紫英卻和賈赦把婚事談成了。


    單這一點,李紈就覺得馮紫英是個可以依賴之人,否則以迎春的性子去了孫家真的要熬不住幾年就得命歸黃泉。


    “是不是妾身這個要求有些讓你為難了?”李紈本來就不是如王熙鳳那種性子強橫之人,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也有些過意不去,話語都柔怯了許多。


    “唔,有些難處,但也不是不能想辦法解決,看吧,總歸能找到門道。”馮紫英見這俏寡婦滿臉歉然的模樣,心中也是一軟,剛從肚兜下鬆開的手在對方俏靨下一抬,“這等事情我既然允了,那就是我的事情,你就莫要擔心了,何況本來蘭哥兒本來也是我學生,我自然也是要盡一分心的。”


    李紈心中一暖,貝齒咬著紅唇點了點頭,“日後還要你多費心了,妾身就這一個寄托,……”


    馮紫英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抹壞笑,微微一挺身子,“那可不一樣,你三十未到,沒準兒還能有更多的牽掛,……”


    李紈大羞,恨恨地掐了一把馮紫英腰際軟肉,“若真是那樣,你是想要妾身去死?”


    “疼,疼,疼,……”馮紫英咧嘴吸了一口涼氣,至於麽?


    王熙鳳已經先行一步了,等幾個月一個胖娃娃便能落地了,你李紈和王熙鳳又有多大區別,無外乎就是尋個由頭離開賈家罷了。


    當然,這的確要麻煩許多,有賈蘭這個牽掛,的確比王熙鳳的巧姐兒要複雜許多,畢竟賈蘭是榮國府嫡長孫,那是李紈不可能舍棄的。


    “我是說,我也可以成為你的牽掛不是麽?”馮紫英也在李紈豐臀上拍了一掌還擊,“總歸在這榮國府裏,若是有什麽,我還能丟下你們母子不成?”


    李紈先是心裏一陣舒服,但隨即品出點兒什麽來,疑惑地問道:“聽你這語氣,咱們府裏還要遇上什麽事兒不成??”


    “我隻是這麽一說,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馮紫英淡淡地道:“都覺得寶玉給長公主當了女婿是攀了高枝兒,日後有造化,但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哪有光想好事兒,沒有風險呢?”


    “鏗哥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紈心中一驚。


    “沒什麽意思,你們府裏人都覺得這是一樁好婚姻,我也不好說什麽,但把一個家族的命運寄托在某一人在皇上那裏得寵與否上,那未免太冒險了,哪怕她是長公主。”馮紫英搖搖頭,他不想說太深,真要說到牛家,那就還有王家,那是賈家已經無法擺脫的桎梏了。


    不過這話倒是讓李紈稍微放下一些心,她還以為馮紫英有其他消息,至於這個,長公主那裏真是不行,也無外乎就是寶玉日後路子沒那麽順罷了,對於整個榮國府卻是沒有太大影響的。


    眼見得太陽慢慢下去了,一陣涼風襲來,李紈打了一個寒噤,馮紫英趕緊扶了扶李紈,李紈也有些戀戀不舍地起身,“妾身要先下去了,這麽久了,隻怕素雲和碧月要找上來了。”


    馮紫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自己和李紈這段私情如何延續,還真是個問題。


    李紈不比王熙鳳是和離了的,本來就要搬離榮國府,李紈是守節寡婦,還有賈蘭這個牽掛,不可能離開賈家,自己和她這種關係,不敢說隻有一夕歡好,但日後要再續前緣,就得要琢磨一二,尋個穩妥路子了。


    包括李紈身邊的素雲碧月兩個貼身丫鬟都需要考慮如何做好封口準備,蓋因要保持這段私情,一次兩次可以,長久下去肯定是沒法瞞過兩個貼身丫鬟的。


    扶著李紈走了幾步,李紈隻覺得自己雙腿無力,身上酸軟,心裏不由得暗自啐了一口牲口,臉色紅紅地,蹣跚著下了石山,卻不要馮紫英再送,要真被人看著二人在一起,自己走路有這般形態,隻怕又要浮想聯翩了。


    馮紫英也遠遠看著李紈離開,雖然臨別時什麽話都沒說,但是二人見心意相通,終歸還要尋個路子來妥善處置才行,好在今日李紈日子還算穩妥,估計不會出大問題。


    李紈一路沿著蓼汀花漵而過,沒敢走薔薇院和紅香圃那邊,就怕遇上自己兩個堂妹,走了荼蘼架後邊,也就是稻香村背後那條沿溪小徑,繞到稻香村門前。


    正準備進門,卻見邢岫煙從曲折板橋那邊過來,她忙著想要避開進門,卻沒想到邢岫煙老遠就在招唿著,“大嫂子!”


    有心想要裝著沒聽見,但又怕邢岫煙趕著進門來,隻能勉強停住腳步,故作鎮靜地道:“岫煙啊,才從藕香榭那邊過來?”


    “對,去了雲妹妹那邊,她心情不太好,我去安慰一下。”岫煙臉色也有些勉強,歎了一口氣,“今兒個是寶二爺的好日子,我也勸她莫要掃了大家的興頭,讓老太君和老爺太太他們不悅。”


    據說是前日裏孫家已經給史家下了聘禮,而雲丫頭的三叔史鼎已經收下了孫家聘禮,這就意味著這樁婚事基本上敲定了,就等商議具體出嫁日期了。


    史湘雲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奈何這種事情哪裏輪得到她做主,便是賈母也隻能在一旁歎息,畢竟能做主的還是她兩個叔父。


    這本來就是牛繼宗牽線,史鼐一力促成,史鼎當然也樂見其成,孫家也願意和史家結親,誰能阻擋得了?


    “那如何是好?”李紈也不由得擔心,“雲丫頭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我去時,眼睛都是紅腫著,林姑娘和三姑娘還有四妹妹都在那裏陪著。”岫煙眼圈也有些發紅,“也不知道她那兩個叔父是怎麽想的,怎麽就願意把自己嫡親侄女推進火坑?”


    岫煙平素不是這樣多言多語的性子,大概是被史湘雲的遭遇給刺激到了,加之今日卻又是寶玉的大喜日子,難免就有點兒心情激蕩了。


    李紈卻是心慌意亂,先前這沒羞沒躁的恩愛貪歡,也沒來得及打理,隨意擦拭了幾下就穿著衣衫下來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愛潔淨的性子,現在身上更是膩得慌,忙著想要迴去洗個澡,這卻被邢岫煙給攔著說話,要想不理的話,卻又顯得有些淡漠無情了,隻能陪著說這話,卻沒想岫煙也變得這般多話了。


    “哎,你我在這裏說一陣又有什麽用處?”李紈歎了一口氣,“大家夥兒在一起,能不能商量出一個什麽對策來才是正經。”


    “是啊,林姑娘和三姑娘她們都在那邊,我也就尋摸著來找大嫂子,一人計窮,二人計長,大家在一起商計一番。”邢岫煙覺得李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奇怪,平素裏李紈雖然是個素淡性子,但是這種事情上卻還是很積極的,怎麽今日卻不太一樣,“若是二嫂子還在就好了,她心思要活泛許多,……”


    一邊說,邢岫煙卻不經意見到李紈手上搭著的哪一件天青色的鬥篷,怎麽皺得如被什麽揉弄過似的,而且還有些斑斑點點的痕跡,髒乎乎的,這可太奇怪了,李紈素來愛幹淨,怎麽今日卻邋裏邋遢了?


    再看著剛才李紈從後邊兒繞過來時走路姿勢也有些古裏古怪的,邢岫煙又是個沒經曆過那等事情的,還以為李紈是不是摔了一跤,身上也弄髒了,這麽一想,邢岫煙趕緊道:“大嫂子,我看你剛才走路也有些不得勁兒,是不是腿腳不方便?您這是怎麽了?”


    這能方便麽?被那冤家拿著舉了那麽久,想到這裏都覺得羞慚不堪。


    有些神思恍惚的李紈一驚,臉頓時如火燒一般,聲音都有些發顫了,“沒事兒,就是方才在山上走了一圈兒扭了一下腳,……”


    “啊,那大嫂子我扶您趕緊迴去歇著,可千萬別傷著筋骨。”邢岫煙也是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就去扶著李紈胳膊,李紈心慌意亂間也沒在意,趁勢就往屋裏走。


    一直忙乎著把李紈扶進屋裏,招唿著素雲碧月兩個丫頭來迎接著,邢岫煙方才告辭,出了門才發現這手上有些黏黏糊糊不知道是什麽,放在鼻尖一聞,卻有些古裏古怪的氣息,一時間也辨識不出,但下意識的有些惡心,趕緊迴屋裏洗了手。


    邢岫煙本來就是一個心細之人,在洗手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自己不過是扶了扶大嫂子的胳膊,她胳膊上就是那鬥篷,就算是摔跤了也不過是些泥土青苔罷了,怎麽卻又這等惡心的東西?


    還有大嫂子那走路姿勢也不像是扭了腳,倒像是扭了腰一般,還有那慌亂的模樣也給邢岫煙很深印象。


    就算是扭了腳,也不至於這般驚慌失措,連說話聲音都有些變了,那眉目間也有些羞慚的意思,這卻是怎麽一迴事?


    邢岫煙在這榮國府裏也呆了這麽久了,多多少少也知曉一些,李紈守寡這麽多年,肯定很難,但這園子裏素來不許男子進入,所以邢岫煙也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


    但今日這情形卻太是古怪,聯想到前段時間還有人拾到繡春囊也鬧得沸沸揚揚,邢岫煙頓時意識到有些什麽,趕緊又去水池邊兒上好生用胰子洗了洗手,隻是這大嫂子真的那般了?


    那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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