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近乎圓滿的寶輪在枉死城主身後升起,輪上有三個宛如真實的朦朧世界,氣息宏大幽深,難見邊際。


    三個世界按照天地人三才的方式排列,最上麵的一個世界按照天人之妙演化,有天花金蓮,有奇花異果,有樓台宮闕,無數俊美天人在其中歡歌笑語,享受無邊的福澤,世界中央隱隱有一尊神佛投影,坐鎮其中,維持天界不墜。


    中間的世界演化人道紅塵,城池村鎮,天子坐鎮中央,百姓來來往往,無數人道玄妙演化,可仔細觀察又會發現,其中場景正是大楚神國內的種種變化?


    而最下麵的世界,最是殘缺,卻也最是凝實,類似於陰世投影,有帶有大地承載萬物的氣息,其中有幽冥地府和十八層地獄,地府四麵八方又隱隱有諸多地祗神國的虛影。


    威雄炳靈仁惠廣生神君…長白山聖嗣佑神君、梁父山惠靈府君…顯應千聖宣靈夫人…清源妙道武安王、崇寧護國嘉應公、渿河靈泒神……


    一個個地祗的神名隨著寶輪轉動,換換從最下麵的世界中流轉而出,但這些地祗的氣息渾濁,神輝遠遠低於怨氣,還有不少連神名都無法維持,隻剩下薄薄的一點地祗神輝表明自己曾經是地祗的身份,現在的祂們,與其說是神靈,倒不如說是怨靈。


    “原來如此!”李浩成歎了口氣,隱約猜到了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


    一千年前,小九州天地降格,人道、仙道、神道、佛道先後受到重創,諸神也是因為同天地的聯係緊密,而隨著天地動蕩出現種種意外,神階高絕,修為精深的神祇還能保持自身位格不墜,活過天地動蕩。


    修為和神階二者,其中之一稍有不足的,五勞七傷後,也能勉強留住性命。


    可那些二者都不足的怎麽辦?自然是成為天地降格時的第一批祭品,自顧不暇的天地,必然會收迴對祂們的眷顧和庇佑,甚至會希望祂們修補天地之缺。


    天生天養的古神還好,祂們自天地而來,大部分的理念更接近於,生於此,長於此,神於此,最後又歸於此。


    無懼死亡的祂們自然不會留下什麽怨念。


    可天生天養的神祇終歸隻占據天地一小部分,加上人道的興起,很多人道的觀念影響了古神,甚至有些古神就是諸侯爭霸時期,諸侯國供奉的鎮國神祇,祂們大多實在人道氣數幫助下成就的古神尊位,性格和理念還更接近於人類。


    祂們對於死亡的觀念,想來不會和天地生養的古神一樣,哪怕祂們知道犧牲獻祭自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可人心常變,除了完美的聖人,哪個人在麵臨死亡的時候,心中沒有一絲絲的怨恨和恐懼?更何況並不是所有的神祇都是自願犧牲的,祂們當中必然也有一部分是被迫犧牲的,那麽因此而死的神祇,又必然會留下濃重的怨恨。


    而這些怨恨,又會很自然的流向當時地神當中神階最高的泰山府君身上。


    雖然不知道那時候的泰山府君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最後的結果應該是這些怨恨全部堆積在泰山府君的傳承之上,以至於僥幸活下來的黑山君,在破開封印之後,前往泰山祭拜府君的時候得到傳承,被諸神怨念纏繞,長達千年不得超脫。


    看出枉死城主本質的李浩成,收迴五毒通冥珠,對於這個以黑山君意誌為主體,混雜諸神怨念,被折磨千年的神祇,別說是李浩成祭煉出來的五毒通冥珠,就是五台山的弟子親自動手,也不一定能夠撼動這位的心神。


    枉死城主對於李浩成有些可惜,又有些複雜的目光,毫不在意,就如同祂剛才不在意李浩成以五毒通冥珠引動體內怨氣一樣,雲淡風輕道:“其實,我一直都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哪位神祇的轉世?不要和我說望舒,當年祂是在我的注視下死去的!殘魂都被我收走了,不可能有轉世的可能。”


    李浩成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後隱約抓到了什麽,詫異道:“你在獵殺千年前活下來的古神?”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麽枉死城主那麽可能自己不是望舒的轉世,也能解釋雲中君這些活過千年的古神,為什麽從來不願意離開自己靈境,當初李浩成還以為他們是想要避開九洲修士和人道劫數,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有人在獵殺他們啊!甚至他們也是隱隱猜到了獵手是誰,已經開始聯合起來節製枉死城主在陰世當中的權柄,在才導致當初素舒建立冥月的時候,枉死城主沒有直接動手滅了自己。


    那時候祂畏懼的不是天地眷顧,而是擔心自己受傷之後,從獵手的身份轉化成獵物。


    “你看出來了嗎?”枉死城主顯得十分的淡然,宛如自己和李浩成討論的不是壽元過萬的古神,而是一群隨手可以抹除的螻蟻,聲音中充滿了冰冷冷的藐視:“同樣都是古老的神祇,為什麽他們能夠活下來?而我們卻要死!”


    最後一句從枉死城主口中說出的時候,不像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更接近於數百上千個聲音重疊後的產物,充滿了怨恨和嫉妒,讓李浩成聽了十分難受。


    不過,下一秒枉死城主又一次恢複了原本雲淡風輕的樣子,祂看著李浩成伸出手,道:“你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來曆?沒關係,隻要你願意加入我們,我願意和你分享陰世的權柄,隻要等大楚神國籠罩天地之後,陰世之中你可以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待遇。”


    “那玄靈君呢?他的遭遇就是你的邀請方式?還是說,你準備將現在的神祇全部殺死?讓那些死在天地變革當中的神祇重新歸來?”李浩成毫不猶豫指出最核心的問題,剛才在枉死城主身上感受到的不少神名,可都是有了繼任者,按照枉死城主現在的表現,祂八成是不準備留下那些神祇,或者說是將祂們視作那些死去古神的迴歸的祭品和容器。


    “難道祂們不應該迴來嗎?”枉死城主看著李浩成,黑色的眼眸當中好像有萬千雙眼睛,盯著李浩成飽含憤怒道:“祂們明明沒有是失德於天地,甚至為了天地存貨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天地為什麽要斷絕祂的重生的可能?既然是天地先對不起祂們,祂們又為什麽要繼續遵守天地的規則?如今真空家鄉的道則已經被我們接引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充斥在大楚神國之內,祂們也就可以意義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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