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熠子的光亮了起來。


    “我莫琴這運氣是要逆天了?不對,你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他拉下了麵罩,臉上兩個小笑渦被火光映得一跳一跳的。他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手,“但願你是池家的漏網之魚。池起良當初救了指揮使老娘。他要報恩。我救了你,豈不是也報了指揮使的恩?小爺從此再不欠他了。這筆生意倒也劃算。”


    說著他揭開了穆瀾的蒙麵巾,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半晌才喃喃說道:“少爺,你的運氣才是真的好啊。”


    他一巴掌拍自己腦袋上罵道:“你是燕聲那豬腦子麽?今晚行動的明明是珍瓏局的人,有這輕身功夫的人不是穆瀾是誰?還用得著猜?”


    該怎麽處理穆瀾?


    站在莫琴的角度看,他幼時是被龔鐵撿迴錦衣衛的孤兒。奔著活命之恩,他該對龔鐵忠心不貳。站在雁行的角度看,十歲就送到了林一川身邊。十年來林一川待他如兄弟,對他有知遇之恩。


    他沒有思考多久,俯身撈起了穆瀾:“反正也對指揮使瞞下了你可能是刺客珍瓏的事。這件事站在少爺那邊,這次先幫少爺好了。”


    譚誠背著手站在庫房裏。


    李玉隼,梁信鷗和曹飛鳩訕訕地站在他身後。三位東廠大檔頭出馬。戶部一有動靜,早有準備的五城兵馬司就圍了六部衙門所在。依然叫那人逃走了。


    梁信鷗擅破案,也擅追蹤搜捕,先開口道:“督主,是從下水道逃的。管網複雜,夜裏雨大,狗不好使。”


    譚誠思索著:“咱家記得,去冬工部才疏通清理了下水道。那份圖紙怎麽流出去的?”


    “卑職去查。”梁信鷗領了差使,走了。


    “飛鳩,你眼力過人。看出什麽沒有?”


    曹飛鳩想了想道:“督主。有點像鞭法。”


    “銀絲驚雲鞭!”譚誠喃喃說著,眼裏飄過一絲唏噓,“總算找到你了。咱家早該想到,珍瓏是你所建,也隻有你能建。”


    李玉隼再次失手,單膝跪了下去:“督主,卑職讓您失望了。”


    守在老庫二十天,仍然沒能抓住那人。還讓那人把東西帶走了。李玉隼滿心愧疚。


    “這庫裏的東西都是假的。早就重新置換過了。能逼出珍瓏的人來,就是大功一件。”譚誠毫不在意地說道。


    都猜想池起良或許藏有東西,焉能讓池家的東西這樣擺在庫房。既然知道那東西就藏在抄家所得之中。拆碎了所有的物件,還能找不出來?


    譚誠愉悅地吩咐道:“全城搜捕。驚一驚對方也是好的。”


    天蒙蒙亮的時侯,林一川和謝勝如往常一般早起。正打算去林子裏打趟拳,他看到了燕聲。


    燕聲平時呆在國子監外,等閑不會偷偷溜進來。林一川正詫異著,燕聲就憨憨地笑了:“雁行迴來了。說家裏有急事,請少爺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迴府一趟。”


    雁行素來心細謹慎。林一川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和謝勝說了自己家裏有急事,要裝病迴去一趟。謝勝心裏有了數,會幫他請假。林一川徑直去了醫館。


    自己好好的禦醫,被皇帝一道旨意調國子監給這些小孩子開病假條來了?方太醫心裏不痛快,寫了突發痢疾的假條,扔給了林一川,板著臉道:“拿走拿走!”


    接了假條,林一川很沒骨氣地朝後院張望了下:“小穆的腰好些了嗎?”


    穆瀾整晚未迴,方太醫正提心吊膽著,聽到林一川詢問,立時吹胡子瞪眼:“你走不走?不走把假條還來!”


    林一川悻悻地揣著假條溜出了國子監。


    帶著燕聲騎馬迴了林家宅子。雁行侯在內宅二門處,望著林一川直笑。


    “什麽事這般急?”林一川最擔心的是揚州家中的老父親。見到雁行笑,先鬆了口氣。


    “燕聲,關了院門你就守在這裏。誰都不讓進。”


    吩咐完燕聲,雁行扯了林一川往屋裏走,邊走邊道:“少爺,這迴我不擔了。你運氣好啊。”


    林一川不以為然地問道:“什麽好事?”


    “穆公子是女的。”雁行笑咪咪地在房門外站著不動了,朝裏麵努嘴,“你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林一川也沒進去,盯著雁行道:“穆公子是女的?你怎麽知道?”


    “她受傷了嘛。自然要脫了衣裳給她治傷。這一脫……”雁行咽下了後半句,很想給自己一嘴巴,“脫了一半……”


    林一川已經開始磨牙了。


    “得,少爺早就知道了啊。”雁行訕訕地比劃了下,“就這麽小一塊,肩膀。我發誓。”


    林一川突然笑了:“我瞧過她再和你好好聊一聊。想說什麽,提前先想好。”


    主仆二人相處十年,素來心有靈犀。雁行馬上明白了林一川的意思。他是怎麽遇到受傷的穆瀾,這件事該怎麽解釋?


    林一川推門進屋,見穆瀾渾身濕透躺在床上,身上橫七豎八地胡亂纏了些白布,模樣淒慘無比。他轉身就罵:“你就這樣給她治傷?”


    “簡單包紮了下。她死不了。”雁行臉上的笑渦更深,“機會啊少爺。”


    “叫個機靈點的婢女來。”


    雁行搖了搖頭:“這宅子裏能真正守口如瓶的,隻有我和燕聲。”


    想起迴來時看到街上搜查的官兵與東廠番子。林一川馬上明白了雁行的意思。昨晚有大事發生。穆瀾傷成這樣,連郎中都請不得。


    “我知道了。”林一川走進房間,聽到身後雁行又來了句,“少爺,你得對人家姑娘負責。”


    “滾!”


    聽到林一川開罵,雁行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屋子裏靜了下來,林一川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他的目光掠過穆瀾蒼白如紙的臉,手輕輕挨在了她臉上,觸手冰涼:“小穆,雁行說你不會死,你就一定無事。”


    他沒有扭捏作態,鎮定地解開了穆瀾的衣襟。


    收拾妥當,已近午時了。林一川點燃了一爐安神香,出了房間。


    雁行正站在銀杏樹下笑咪咪地望著他。


    林一川走到樹下也笑:“說吧。”


    “我一迴來,就發現她倒在牆根下。”


    “這麽巧?”


    “可不是嘛!”


    林一川沒有再追問下去:“少爺我早知道她是位姑娘。不說破自然有不說破的道理。你現在帶她迴來,你讓我怎麽辦?”


    “一直沒說破,豈非憋得很難受?現在捅破窗戶紙,不是更好?不過少爺你可想好了。你別忘了那枚白色的雲子。這位穆……姑娘,接手等於接了個大麻煩。”


    雁行以前就提醒過林一川,穆瀾極可能是刺客珍瓏。想和她在一起,不是一般的麻煩。


    “雁行,人心不由自己。將來你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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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失眠,淩晨四點多才睡。起得晚更新也遲了。今天第二更大概在四點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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