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已來日苦少,但為了延長我的生命,我早晨務必要確切知道,在白天肯定能見到你。”

    每天清晨,我背誦著這樣的詩句出發。像是為了追尋一種使命,也像是為了完成某種抵達。

    7月10日我抵達了曼哈頓。因為7月12日是出現著名的“曼哈頓懸日”景象的日期之一。日落或日出時,陽光走街串巷,將光輝鋪灑進星羅棋布的街道,壯觀而輝煌。

    我如願看到了這個奇觀,但是沒有碰到天天。他不是說今年若有時間一定會來看“曼哈頓懸日”的嗎!難道他已經來過了,在5月28號那天?又或許會在12月5號或者1月8號來?

    我在遙遠而陌生的地方,聽著身邊經過的人群用各種不熟悉的語言交談。那一刻,感覺孤獨極了,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般無望。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將戰線轉迴國內。何必走那麽遠呢,也許目標就在國內。

    將他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用紅筆在地圖上標注出來,我要逐一去尋找和驗證。

    麗江的天空果然有奇幻的藍,我對著像馬匹一樣溜走的白雲想:天天,你不是說過有機會一定要和我牽手走在這裏的石板路上嗎。可是你現在究竟去了哪裏。

    我在麗江唯一的收獲是一個獨立設計師設計的隱隱有亞金色蓮花浮現的黑色吊帶長裙。我逛到這家店鋪時,第一眼就被裙子上獨特的圖案吸引。如果說蓮花是佛教的象征,我希望它能保佑我找到天天。我將它搭在手臂上走出店鋪,心想如果穿著它和天天一起浪跡天涯該多美好。

    整個夏季和初秋我都在祖國的大好山河間穿梭,在國外的一些博物館停留。我不斷告訴過要有耐心。他說過的,他說過他會攀登每一座名山,看遍每一條大河。他還說過會去目睹每一件名品的真容。一定會撞見他的,也許就在下一個路口,也許就在下一個瞬間。

    可結果是天天沒找到,我倒是曬成了黑炭。該死,你到底躲到哪裏去了?是故意折磨我呢吧!是不是你正偷偷的看著我追尋你天涯海角以報複我對你的拒絕?

    我想應該找一個探測設備用地毯式的搜索方法把他找出來。可是用什麽搜尋方式呢?

    呀——我的腦袋真是被漿糊糊住了,我可以去找我的那些扶郎花朋友幫忙啊,好歹我也是花精靈。她們遍布世界各地,總會有好消息傳來吧!別的花花應該也會樂意幫助我的,不是說天下花朵一家親嗎!

    她們很

    樂意幫助我,熱情的將消息隨風傳播到各地。但是秋季已經到來了,除了幾個虛假信息,還是找不到天天的影蹤。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凡人找不到的國中國,城中城?

    尋人的熱情隨著暑氣一同消散了。秋天的蕭瑟令失去愛人的我變得更加灰心喪氣。你已離開差不多大半年了,而我迎來了第九個生日。獨自對著一個小蛋糕突然很難過,覺得自己喪失了奮勇向前的動力以及對所有事物的熱愛。

    認真的思索了幾天,決定不再尋找你的身影。我找遍世界沒能找到你。永無前路的愛的死輪迴,不如讓我找個切點飛出去。

    我知道你不會出現,就算出現了也未必會像我自以為是的那樣生活在一起。也許我們的人生從未被命運寫進同一個劇本。如果能夠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折騰的翻天覆地的情感大多都沒有好下場。謝謝你不現身,我終於可以自由了。

    十一月的午後,我站在街頭聽爵士,手裏抱著一個烤紅薯取暖。周圍人來人往,我找的人在茫茫人海裏得不到他的訊息。

    也許動了真愛的人都是神經病吧。說好了要忘記他,可是時不時的還是會想念他,會想象和他在一起生活的美好畫麵。如果我們不再相見,人世間該有多冷清。如果我不能牽著你的手在我最愛的季節出行,如何對得住那件蓮花長裙。

    十二月中旬我來到長白山觀看雙子座流星雨。整夜星空璀璨。極值流量時的流星像鑽石一般墜落。我不敢對著它們許願,因為有人說對著流星許願會實現,也有人說向流星許願一定會落空。拿不定注意的我隻能用實際行動來表示我的真心。五月初在東北都會凍的發抖的我在這個季節來到長白山,算是拚盡了我所有的期待和勇氣。

    也許我站在這裏就能讓天地看到誠意。你不是說過希望我能陪你來長白山看流星嗎,怕冷的我總是拒絕。今天我用行動表達了我的誠意,可是你在哪裏?

    我穿上了所有能穿的厚衣服,可還是凍感冒了。若不是幸運的遇到一個同樣來看流星雨,在北京上大學的學生幫忙,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安然無恙的迴到家中。

    凍怕了的我躲在暖氣房間半個月沒敢出門。真是好冷啊,這麽寒冷的季節真應該冬眠起來。沒事可幹的我躺在床上看書、聽音樂。也許是因為人生失去了追逐,或者是因為人生接近尾聲,不需要睡眠的我竟然常常在看著書、聽著音樂的時候突然昏睡過去。

    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了天天。他的臉從來沒有這樣清晰

    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他笑的是那麽燦爛。我使勁的向他揮手,希望讓他看到我在他前方。他笑的更加燦爛,一定是發現了我。等他走過來,我一定要問問他究竟去了哪裏,害我找的好苦。

    但是他微微轉身走向右邊,那裏站著一個穿婚紗的女人。他牽著她的手走進教堂。原來他是和她來舉行婚禮的啊!

    噩夢將我驚醒。我坐在黑暗裏極其清醒的流著冷汗。耳機插在耳朵裏一直未拔,流淌出一首陌生的旋律,我甚至連那個男人用何種語言在歌唱也難以分辨。隻覺得他的嗓音像砂紙一般,剛一發音就把我的心磨去了一大塊,至於磨掉了什麽,我也說不清楚。

    我不去細想這個夢的意義。我想它應該傳達了真實的情況。那個女人的麵龐是那樣清楚,並不像夢境中的虛構。何況我在夢中看到的景象大多時候都是實情。

    也許是經曆了太多失望也得到了太多精進,我反而一點也沒有傷心,頭腦裏沒有痛苦,眼睛裏沒有淚水。這個夢讓我踏實的站在生活裏,心裏再無任何幻想。也許命運真的自有它的安排,就像所有河流都奔向它們的去處。我深情或者寡義,什麽都更改不了。

    我知道了我的結局,孤獨而冷清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不提前通知他人,也許屍體都不會有人發現。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安靜而充實的生活,身後的事和活著的我有什麽關係,這世上還真沒有解決不了的瑣事。

    時間一日接一日的逝去。我安靜、耐心的享受最後的時光。雖然生活單調卻並不乏味。重要的是我對死亡也並不恐懼。就連我自己也覺得不解,平時買條毛巾也要糾結選擇哪個品牌,在大事麵前卻冷靜大氣。

    白天聽歌的時候聽到張信哲的《二十年以前》。本以為是一首非常平淡的歌曲。甚至打算趕緊切換到下一首。這時候傳來了那一句“燕子飛去了遙遠的北方”,突然覺得好有意境。對著歌詞仔細聽了一遍,立刻愛上了它,循環的聽了兩天都不厭倦。

    我將張信哲的所有歌曲欣賞了一遍,覺得沒有誰比他更適合演唱情歌了。他的曲風從出道到如今幾乎沒有太大變化,但正是這種數十年的始終如一,像一陣綿綿春雨貫穿時代,不斷的滋潤、撫慰那些受過情傷的心。

    燕子飛到了遙遠的北方

    你的名字我已想不起來

    雲的那邊什麽也沒有

    不過是夢一場

    也許會再見記得提醒我啊

    二十年以後

    算上是一朵花的那幾年,我在世上總共能存在大約十四年。我已被一些人徹底遺忘,肯定還會有更多的人忘記我。說不定再過二十年就連天天也會想不起我的臉龐。如果我繼續活下去,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想不起天天的名字?

    雲的這邊果然是什麽也沒有,隻是一場夢!想起這一生的漫漫長路,心中藏著萬千山水。所有的理解和感受已在沿路表達完盡。即使再給我機會,好像也沒有什麽好總結和補充的。

    聽歌聽累了,我搖著脖子活動四肢來到陽台。天氣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巷子幽靜深遠,我生活裏唯一的休閑便是站在這裏看人們的活動。可是今天巷子裏除了那些光禿禿的梧桐,幾乎沒有什麽人出現。就連小區門口那個即便刮風下雨也會按時擺攤賣蔬菜的男人也沒有出現。天氣太冷的緣故吧!

    想象中嚴寒的冬季就應該什麽事也不做。和親朋好友圍著火爐,抱著熱茶,喜氣洋洋的談天說地。直到來年春天再解凍!

    我的想象令我覺得暖洋洋的。突然一個身影像一把劍刺進我的眼睛!

    那個剛剛走出大門的身影好像是天天!

    我的視線追隨著那個人,想辨認的更仔細一些。他走在梧桐樹下,那些複雜的樹枝令我的眼神更加迷離。但是我確定一定是他,就在他抬腳的那一瞬間,我堅信那一定是他。他的身影,走路的姿態,提腳的弧度,即使在夢中我也能辨認的一清二楚。

    我顧不上穿棉衣就衝出屋子。該死的電梯像蝸牛一樣慢,我等不及一頭衝向樓梯。七層樓的高度平時很快就能下去,可今天卻像延長了十倍,始終無法到底!在崴了一次腳並險些摔倒兩次之後,我終於跑出了小區。

    可是巷子裏空蕩蕩的,哪裏有他的身影。

    沿路的每一家店鋪我都找了,就連女士美容院和嬰兒用品店也沒有放過。唉——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人了。

    我失望的走迴家。盡管穿著單薄毛衫和拖鞋的我凍得瑟瑟發抖,可我還是不願上樓去。也許他去買東西了,說不定過幾分鍾就會迴來!

    我有些忐忑的站在寒風中,突然聽到有人叫我。

    “小黃黃,小黃黃!”

    我四處張望著,沒有人啊!

    “這裏,上邊!”

    我揚起頭轉了一大圈終於看到三樓的窗台上有一個小東西。哈哈哈哈,是仙人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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