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所授功課,練得如何?”

    有一小廝上前,在他觴中又斟一些。

    “是,這首《容殤曲》雅兒盡全力練了!”說罷不等東方先生答話,依雅立刻輕舞手指撫在弦上,靈動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彈古琴,沒想到人不可貌相,柳依雅這樣柔柔弱弱的小家碧玉,竟然也能撫出如斯慷慨激昂,宛若戰鼓的曲子。

    隻是……

    一曲完畢,柳依雅得意地微揚下巴,目中充滿期待地看著東方先生。

    仍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輕頷了頷首,忽然轉向我,道:“柳依月,你來說,聽罷此曲有何感受?”

    “我?先生……小子愚笨,不通音律……”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道,他應該知道我以前是個傻子。

    “人生而有五官,進而有五感,你不聾不啞,何來不通音律之說?”他往後靠了一靠,愜意地舒展眉頭,雙目仍閉著,可我卻有種被他注視之感。

    這個東方既白,說話還真犀利,就是要逼我不成?

    “那……小子胡言亂語,還請先生和妹妹不要介意。”說就說,又沒什麽好怕的,“初聞此曲,仿佛有戰鼓聲聲,金戈鐵馬之意;撫到後來,哀淒憂婉,似是女子在哭泣;又聯係《容殤曲》這一曲名,小子大膽猜測,應是夫君戰死沙場,其妻便自毀容貌以保名節。”

    聞此,東方先生點點頭,示意我繼續。

    “隻是,妹妹畢竟是女子,所撫激昂之處過於造作,而淒婉之處則太過幽怨,其實妻子是甘願為夫君毀容的,傷心在,慷慨也有,獨不該有這麽多怨意。”

    “說得很好。”東方既白輕輕撫掌,嘴邊居然閃過一絲笑意。這一笑,頃刻間讓他的臉蒙上生動的華輝,讓柳依雅和在場下人都看癡了。

    “依月小姐如此聰慧,說自己不通音律未免過謙。”笑意已過,依舊麵無表情,聲音卻柔和了許多。

    我頓時感到一陣灼熱的目光從右側襲來,不好,女人的嫉妒心是灰常可怕的。

    “不不不,我確實不懂,真的,胡說八道而已!”我極力撇清,“我什麽樂器都不會,相反妹妹就能撫得了如此複雜的曲子,實屬名師出高徒啊!哈、哈哈哈。”

    我幹笑幾聲,終於讓那道嚇人的視線收了迴去。

    東方先生一揮手,小廝又上來斟酒,我發現,他還蠻愛喝的。

    “什麽都不會?你若不撫琴,以何才藝去參加攦花宴呢?”他不理會我的馬屁和依雅的得意,隻是緩緩道出問題。

    啥米?原來請先生來教我們才藝,隻是為了去應付那個什麽攦花宴?

    “我我我如此蠢頓,又相貌平平,攦花宴什麽的還是不用了吧……”

    “那怎麽行呢?”這次輪到依雅一嗓子截住我,“姐姐不去攦花宴,誰來嫁給遙北王呢?”

    咦,聽到此話,我感覺東方先生托起羽觴的手明顯頓了一頓,為什麽?我的錯覺?

    我完全疑惑和茫然,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小盤,小盤輕輕俯身在我耳邊道:“奴婢該死!一直沒有跟小姐說,小姐你其實算是……指腹為婚給遙北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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