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塵雙手負背,眺望遠方:“天父地母,應該擁有同等的尊敬,可在地獄,歌頌伊蓮娜母親的卻一定寥寥無幾,你們也一樣,那麽,你們和所謂的惡魔,又有什麽區別?”


    卡薩的臉色變了,這,這是對神的褻瀆!這是對其他至高神,乃至整個神界的大不敬啊!卡薩不敢再接話,有些話至高神能說,但他並不能。


    這令卡薩陷入了深深的驚疑之中,這位強大的至高神,哪怕隻是主宰,究竟是效忠於哪位神王的?


    如若在幾天前,卡薩還覺得秦逸塵就是撒旦的信徒,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而如若說也站在光明這邊,今天的這番話,就覺得是對神界的褻瀆!甚至卡薩很疑惑,這位偉大的至高神,是在自我檢討麽?


    如此偉大的存在,為什麽要去想這些問題?


    會去在乎俯瞰之下,億萬萬如螻蟻的事情呢?


    卡薩不敢言語,他覺得這難道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分身?


    來為他淨化心靈的?


    卡薩覺得這番言辭是大不敬,但他卻無法反駁,甚至覺得秦逸塵的背影越發高大,智慧令人沉醉。


    卡薩還隱隱覺得,他為什麽會沉默以對,甚至漸漸認同,貌似是因為……這位至高神,都是在為他們著想!不錯!就是他們!縱然身為伊蘇位麵的光明教主,但實際上他知道,在至高神眼裏,他和他的無數信徒其實並沒有區別。


    秦逸塵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卡薩的信仰和神力,讓他並不覺得有什麽異常,可偏偏,就是如此讓他無法認同。


    長舒口氣後,秦逸塵說出了自己的道理:“你所謂的神跡,說白了就是一個本該是凡俗的孩童,其實身懷神血,然後平步青雲,比別人成神要容易無數倍,覺醒後又有了更強大的靠山,於是被奉為神跡,讓人覺得是無比榮幸。”


    “可你說的這些,隻是那位神子的實力而已,我不否認這是機緣,但無論是哪尊神,主宰也好,至高神也罷,都不應該將之視為棋子。”


    秦逸塵迴眸,望著卡薩,笑道:“而且,你又如何斷定,那些覺醒之後,被人敬仰的神子,就真的很樂意麽?”


    “不可否認他們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對於一位孩童來說,就例如伊蓮娜,她應該從小便和母親相依為命吧。”


    “而且被你們視作女巫,應該很比其他單親孩童更不好過吧?


    你們把她綁在十字架上,難道不怕一個好端端的少女,被你們逼成真正的惡魔麽?”


    卡薩驚到了,他不禁想到了伊蓮娜的那聲怒吼,以及背後綻放出的魔翼,可,可那都是因為穆薩爾的陰謀!為什麽會怪他們?


    秦逸塵笑了,這或許是卡薩並不明白的,但他卻很清楚,因為,他就曾和那些無數信徒一樣,至少,力量是一樣的。


    “卡薩,抬起你的頭好好看看吧,我不否認實力能帶來很多,但是,真的就是令眾生羨慕,感到榮幸的神跡麽?”


    “或許伊蓮娜迴到小時候,她不想要什麽穆薩爾的力量,她隻希望她的父母恩賜。”


    “再好好看看吧,伊蓮娜的母親還是上一代聖女,應該要比很多人出身更好,但,這並不是應該羨慕,讓其他人當做榮幸的東西。”


    秦逸塵抬頭,撥雲見日,神光凝聚成一麵鏡子,那是一位位孩童在牧場中開心的嬉鬧。


    “看看吧,他們沒有神血,也不會成為被敬仰的神,可是他們卻很開心。”


    “他們的父母在身份上還不如伊蓮娜的母親,有放牧的,還有木匠的孩子,還有一位理發店店主的孩子,他們是信徒中最普通,最平凡不過的存在了吧?”


    卡薩默默頷首,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神,自然能俯瞰一切,但他似乎一直在俯瞰。


    秦逸塵見狀,不禁笑了:“可你信不信,在他們的眼裏,他們的父母,就是頂天立地的神。”


    他們的父母,就是頂天立地的神……這句話,令卡薩神眸一顫,這隻是一句淡笑的言語,沒有夾雜任何神力威壓,卻讓卡薩似感受到了比至高神降臨還震顫的心靈!秦逸塵望著在牧場中嬉鬧的孩童,那和自己的童年並無區別,他的父親也算有一門本事,乃是武者,能讓他童年過的快樂些。


    所以,他便覺得,父母便是那頂天立地的神,哪怕,讓他當天帝之子,他也不換。


    位麵之中陷入了沉思,卡薩的神眸不自主的顫抖,哪怕他很想遮掩。


    在卡薩看來,這位至高神,很可能是智慧神,乃至是雅典娜女神的化身!可是在卡薩對神跡的認知中,雅典娜女神充滿智慧,卻端莊寧靜,並不會像這位主宰一樣……卡薩搖了搖頭,從接觸到現在,他也隱約感覺到,這位主宰似乎對世間的一切很不滿,於是降臨世間,開始了淨化與拯救。


    盡管卡薩覺得,除了來自地獄的惡魔,他們的伊蘇位麵,並沒有什麽需要拯救的。


    可秦逸塵今天的話,卻讓卡薩的心中,產生了那麽一丁點細微的裂痕,宛若種下了一縷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東西。


    用秦逸塵的話來說,這名為道種,至於道種會結出怎樣的道果,時日還長,也看卡薩會如何選擇。


    與卡薩的談話,讓秦逸塵也陷入了反思,以及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秦逸塵想不明白,從目前親自感受到,再加上卡薩訴說的神跡來看,這個宇宙對力量的參悟層次,並不輸給他所在的宇宙,有了力量,就如道生一,最終化作萬千,必然會令宇宙極其輝煌。


    可是,秦逸塵不否認輝煌是假,但……讓他很不適應,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哪怕不打算迴去,也無法融入這裏,再過千萬年,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是這片宇宙的神。


    更何況,他還要迴去,甚至目前來看,有比迴去更重要的事情!“那個,你……聽說過真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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