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薑不庸和風念祖在帝闕帝君麵前說話的分量,儼然是有極大差距的。


    而帝闕帝君也知道,此事讓風念祖來說,意味著什麽。


    “人族祭祖……”帝闕帝君遲疑一番,仍舊準了。


    於是乎,祭祖之事有了著落,炎黃宮開始隆重準備,並且邀請帝闕宮前來觀禮,以見證同盟之情義。


    而受到邀請的秦逸塵,怎會拒絕?


    當即便整理著裝,戴玉冠披金綢,好生打扮了一番。


    天行宮內,秦逸塵意氣風發,俊朗非凡,讓不少宮女都側目驚豔。


    自秦逸塵來到帝闕宮後,穿的最多的便是戰袍戰甲,常年征戰,讓帝闕族上下都認為前者乃是帝君麾下的一尊尖刀。


    而戴玉冠穿錦裳後,再加上秦逸塵那如刀雕劍刻的麵容,比起後天軀更顯淩厲凜冽,陽剛十足。


    “文晴,祭祖是大事,可要打扮的漂亮點……”閨房內,有侍女在為文晴公主換上紅裝,粉黛微醺。


    “知道了,人族祭祖,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又不是祭你先祖。”


    秦逸塵低頭不語,文晴公主嘟著櫻唇腹誹:“差點忘了,你這木頭沒有先祖……”秦逸塵頭低的更深,他有先祖,這次祭祖,祭的就是他的先祖。


    而他,卻隻能作為盟友的賓客,前去觀禮。


    “怎麽了?”


    聽秦逸塵沒有動靜,文晴公主不禁探頭,是不是自己戳到木頭的痛處了,先天神在這方麵,似乎很是孤獨。


    秦逸塵笑了笑:“沒什麽,打扮的漂亮些。”


    炎黃宮,一派熱鬧景象。


    而在炎黃宮外,已然修建起一處恢弘的祭壇,正有族人抬著六畜祭品,薑不庸點燃祭香,插於香壇。


    祭壇上,風燧旗和炎黃旗烈烈飄舞,更有一尊尊古鍾被搬出。


    祭祖乃是莊嚴之事,奏樂肅穆,秦逸塵跟隨帝闕帝君一眾而來,他們夫妻兩人盛裝出行,如影相伴。


    帝闕帝君一眾被請到了地位崇高的盟友之位,令秦逸塵略微錯愕的是,班陽煉也來了。


    這位效忠於帝闕宮的矮人老者望著那祭壇,神色複雜,又望了眼帝闕帝君,見其頷首後,才從孔武手中接過一枝香,緩緩登上祭壇,作揖到底。


    白觀星也坐在高座,如今的他代表著人族的兄弟,代表著白澤族的臉麵,說來從巫妖道墟迴來後,他便一直留在炎黃宮,似乎也沒打算走。


    放眼看去,一位位人族穿著隆重,神色莊嚴,如風九蠻,風念初等駐紮在炎黃宮的人族,亦是接過祭香,登台祭拜。


    鼎壇中插滿了祭香,意為告知先祖,後裔香火鼎盛,以告慰祖先。


    而在炎黃宮內,有一神台,隕日弓便靜靜的放在那裏,靜看著無數族人。


    雷丘矗立於隕日弓旁,這尊雷龍龍睛微微顫抖,在神台旁,還有著無數玉碑,其中便有風烈雲的名字。


    這些,都是為了人族而犧牲的英烈,理應受到同族的祭拜。


    玉碑之上的畫像,更是令秦逸塵那宛若刀鋒的神眸忍不住的顫抖!三皇五帝相!終於被請動,擺在了炎黃宮的大殿之內!這場祭祖,引來了無數族人觀禮祭祀,有孩童騎在大人的肩膀上,望著殿內的畫像,一臉好奇。


    “阿爺,那些人是誰啊?


    我們為什麽要祭拜他們?”


    那大人卻一臉嚴肅:“噓!他們是我族的先烈!三皇五帝!孩子,你要記住,我人族也有先祖,我們的先祖很厲害,很厲害……”那孩童瞪著一雙天真的眼睛,似乎對那八道身影很是陌生,但望著大人長輩們敬佩的眼神,小小的孩童也不禁心生敬仰。


    秦逸塵看在眼裏,感慨萬千。


    他不禁迴想起金獅城的那一幕,先祖們抵禦東蠻的神像被推倒,換做了漫天。


    所以秦逸塵才能理解,三皇五帝相被萬族鎮壓封印,對人族是何等的恥辱!是何等傷痛!如若今天三皇五帝相不擺出來,無數族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曾有先祖。


    就像秦逸塵曾經在聖天府,祭拜的是曆代府主,那些府主皆是英豪,可如秦逸塵以及聖天府的族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曾有先祖挽弓射九日,曾有先祖怒戰九黎八十一部族。


    那些同族出生後,便被告知生來便是賤畜,或許有些人族會反抗,但更多的卻是順從,或主動或被動的順從。


    欲滅其族,先亡其史。


    這是無比惡毒的絕戶計!薑不庸眼眶微紅,他這一生對人族談不上什麽功勞,但是在他擔任炎黃宮主時,終於擺出了三皇五帝相,終於能讓無數族人知道人族曾有那般輝煌的先祖,此乃莫大榮幸。


    “咚!”


    突然間,亢長沉重的鍾聲響起,祭祖儀式開始!風燧城的人族高舉鍾錘,敲打激昂,鍾聲延綿不絕。


    帝闕帝君坐在旁,對秦逸塵淡笑道:“天行,你知道麽?


    鍾之一器,還是人族最先發明的。”


    “鍾聲沉重,振聾發聵,意為警醒後裔,不忘奮鬥。”


    秦逸塵頷首,他知道,這一切他都知道。


    突然間,薑不庸登上祭壇,風念初,風念武兩位長老伴其左右。


    薑不庸今日的錦袍金黃交錯,金為厚土,厚土為黃帝,紅為烈火,火為炎帝。


    “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今,不肖子弟薑不庸,率吾族人,濟慰先祖,恭迎吾族神器歸來!”


    薑不庸的聲音洪亮,他似乎很久沒敢這般大聲說話了。


    薑不庸身形挺直,似乎要將那炎黃宮主的神袍撐得敞亮。


    “今,子嗣無能,令先祖蒙羞!吾族受辱多年,勢薄力弱。”


    薑不庸說著,老眼便紅了,言語間滿是自責愧疚。


    “幸,後裔有心,殺神斬魔滅妖祟!揚我人威,不曾墮滅!”


    薑不庸抬掌,孔武將一壇壇酒倒入器皿之中。


    那器皿光滑,宛若琥珀,秦逸塵細細看去,才發現這應該是用孔武和風九蠻一眾帶迴來的妖祟,將其頭骨遺骸打磨成酒杯酒壇。


    原本人族有規矩,祭祀之物,皆為骨鑄,是用人族征討之敵的骨所鑄。


    隻可惜多年不曾祭祖,這些妖之骨所鑄的器具,在各方帝族眼中,更是莫大的冒犯。


    而這些天,炎黃宮終於打造出一批祭祖用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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