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死貓掛樹頭,死狗棄水流”的風俗,但這裏畢竟不是農村,死貓掛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早遲會腐爛發臭被人丟進垃圾堆裏。邵友名捂著鼻子趕開蒼蠅,拎上僵硬了的死貓迴到自家院子裏,在牆角挖了個坑埋起來。縐飛趴在自家窗戶上往下看,問:“需要幫忙嗎?”“不用,”邵友名把土踩結實,“這幾天別放大雄在院子裏溜達,它會把死貓扒出來的,明天我去買棵樹苗種上去。”縐飛應了聲,又問:“那小貓怎麽辦?你還養嗎?”“不養,叮當會抓狂的。”邵友名走到水龍頭下洗洗手,想了想,說:“我問問我朋友要不要吧。”邵友名的朋友皆是荒淫無度之流,比如喻陌和雷粵,自己都餓一餐飽一餐,還能養什麽動物?周末,正是懶骨頭賴床的黃金時間段,那兩個人正趴在同一張床上裝死人比比誰先受不了饑餓的折磨爬起來找吃的,喻陌的手機先響了,接通,電話那頭的邵友名三言兩語把小白貓的情況介紹一通,問他有沒有興趣養。喻陌撫摸餓扁了的肚皮,答應道:“行啊,拿來吧,可以當儲備糧。”邵友名不聽第二句話,掐斷通話,然後撥雷粵的手機。還是喻陌接的電話,“喂……”“怎麽又是你這個賤人?”“嗷~~對吖還是我這個賤人~~”“把手機給雷粵。”喻陌摸著雷粵赤裸的大腿,嗲聲嗲氣地說:“粵粵昨晚被我折騰得夠嗆啊,沒法接你電話咩~~”雷粵拍開他的爪子,冷冰冰地說:“賤人,手機給我。”“哞~~你們都這麽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喻陌害羞地捂臉。雷粵支起半邊身子奪過手機,翻給他個白眼,“你還能再賤一點麽?”“你多鼓勵鼓勵我,我會加油的。”喻陌抱著雷粵的腰蹭蹭。雷粵懶得理他,“喂,友名,什麽事?”“我撿了一隻小白貓,你要嗎?”雷粵點起一支煙,為難道:“我不吃貓肉唉,不過你如果做紅燒的我可以嚐嚐。”“……”“清蒸的話,一定得多放點生薑。”邵友名耐著性子:“不和你開玩笑了,小貓純白的,很可愛。”雷粵打個哈欠,“這麽可愛你自己養嘛。”“我有兩隻了,昨晚那隻死鬆鼠嚎了一晚!”“那你還撿迴來幹什麽啊!”“它太小了,沒有大貓會餓死,你能不能來看了再說?”雷粵猶豫片刻,還是拒絕道:“我不看了,養動物很麻煩,我沒那麽多閑工夫,真是不好意思。”邵友名摸了摸小白貓,頗氣餒,“嗯,那算了。”縐飛迴來時,從三輪摩托車上拎出一棵根部還沾著潮濕的泥土的樹苗,笑嗬嗬地敲邵友名的窗戶,“出來種樹吧!”邵友名疑道:“你哪來的樹苗?”“市政府門口的。”邵友名虛弱地扶著窗戶:“沒有人抓你麽?”“沒人看到,我拔了就跑。”縐飛沾沾自喜。邵友名抽抽嘴角:這值得驕傲麽?樹苗光禿禿的,僅有的幾片葉子在縐飛的粗暴遷移過程中掉光了,兩個人對植物都沒有多大研究,翻來覆去也弄不懂那是什麽樹。邵友名三口兩口抽掉手上的煙,一腳踩在鏟子上,“你打著手電,我挖土。”縐飛囑咐道:“別把屍體挖出來了。”邵友名鏟開土:“我埋得很深,挖不出來的。”“院子裏埋屍體其實不太吉利。”縐飛小聲說。邵友名頭也不抬:“我也想找個荒郊野嶺埋掉,可你看這附近有麽?把它丟在垃圾堆裏又於心不忍……”身後“喀拉”一聲,兩個人一齊迴過頭,什麽動靜都沒有,風吹開了一扇院門,兀自陰森森地飄著枯葉。邵友名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給縐飛一個暴栗,“別屍體屍體的說,怪嚇人的!”縐飛摸摸頭,“哦。”邵友名種下樹,指揮縐飛澆了盆水,這才把鏟子一丟,抹著汗說:“迴去洗洗睡吧,累死了。”說完,似想起什麽,問縐飛:“吃過飯沒有?”“吃了幾串烤牛肉。”邵友名皺眉:“你每天都十點吃飯?會餓出病的。”縐飛擺出展示肌肉的pose,“我都這樣,身體倍兒好!”“餓不餓?我給你煮些吃的吧?”邵友名冷眼,心說:你又瘦又黑,就不要顯擺了。“其實也不是很餓,怎麽好意思老麻煩你……”縐飛傻笑。“那就算了。”邵友名抬腳就走。“我很餓……”縐飛拉住他,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