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級新學期開始,班主任老師安排了一次全班座位大調整。不幸的是,洛可可離開我,被調去和王雨果做了同桌,更不幸的是,第二天她們就打起來了。

    據了解,事情起源於洛可可在兩人之間劃了“三八線”,而王雨果從頭到尾無視她,屢屢越線。洛可可氣不過,拿起課本兒重重拍在王雨果的胳膊上,而王雨果手肘一抬,正杵到洛可可的胸口。然後,大家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洛可可竟然哭了。

    事後洛可可才告訴我,她的胸部剛剛發育,比較嬌嫩,所以王雨果那一下跟要她命似的,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出於報複,洛可可當即用指甲狠狠掐了王雨果的乳.頭,而後迅速收迴手,得意地瞥見王雨果瞬間漲紅的臉。但沒得意多久,緊接著她被王雨果一把推翻在地上。

    為防止事情鬧大,一發不可收拾,我趕忙跑過去拉洛可可起身,並趁機抱住她,叫她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打架。可洛可可明顯在氣頭上,什麽也聽不進去,一邊兒拚命掙脫我的束縛,一邊兒臭罵王雨果。

    “放開我,王雨果你等著,我非把你打成個豬頭不可!”

    “你就是頭豬!”

    “不要臉!”

    “250!”

    ……

    越罵越來勁兒的洛可可猛一用力,連帶我站立不穩,膝蓋咚地一聲磕在桌子腿兒上,又不知道在哪兒刮了一下,鮮紅的血慢慢滲出,順著小腿兒往下流。

    這時有人大喊一句:“依依流血了!”

    洛可可突然消停下來。

    我突然覺得好像有點兒疼。

    二話不說,直接休戰,洛可可扶著一瘸一拐的我去醫務室。我眼尖看王雨果也要離開教室,情急開口叫住她:“王雨果,拜托別告老師!”

    洛可可輕蔑地說:“告啊,馬屁精,誰怕誰!”

    王雨果根本不理洛可可,一個字兒也沒講,隻用眼神示意我她不會,一轉身迅速消失在教室門外。

    “哼!拽什麽拽!”洛可可從鼻子裏發聲,手上卻很溫柔,繼續扶著一瘸一拐的我往醫務室走。估計嫌我太慢,或者走路姿勢太難看,其實我知道,本質上都是因為洛可可心疼我,所以她提議背我。

    但我們倆身材相當,她也並非大力水手型的,如果背我,她肯定難受,我也不會好受。於是我以容易碰到傷口為理由,堅決拒絕了她。

    她換了個建議,想用“公主抱”。

    我認真地看向她:“你瘋啦?”

    “我正常得很。”

    “哪有女生對女生公主抱的!”

    “難不成你想男生對你公主抱?”

    “胡說八道什麽!”誰料我話還沒講完,感覺身後有人小跑衝過來,帶起一陣風,猛然將我抱起。我嚇一大跳,四肢一掙紮,差點兒一頭栽到地上去。幸虧那人使出吃奶的勁兒,穩住了我。我瞪大眼作驚恐狀,盯著頭頂上方這個近在咫尺的紅嘴唇的男生,緊張地問:“你幹嘛?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男生笑嘻嘻地說:“我認識你啊,依依別怕,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不,不用,我自己能走。”我扯出一個極其勉強且難看的笑,迴應他,“同學,謝謝你啊。”

    “你腿受傷了,得趕快包紮一下,依依不疼啊,我們馬上到醫務室。”他明明驢唇不對馬嘴,說著說著就健步如飛。

    我聽見洛可可在後麵一邊追一邊喊:“許君澤,你個臭流氓,王八蛋,你給我放下依依!”

    我把臉一捂,默默向如來佛祖、觀音菩薩和齊天大聖祈禱:千萬不要有人認出我,不要有人聽出洛可可口中的“依依”是誰。

    直到接近醫務室小門兒,我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就這麽被一個陌生的男同學抱進去,似乎特別不好。可就算我求他放我下地,他也沒那麽容易同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嗷地嚎一嗓子,痛苦地瞅著他哀鳴:“你弄疼我了!”

    “大哥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犯不著這麽折騰我吧。”

    “你看血流得更快了,你讓我自己去看大夫,好不好?”

    很奇怪,男生絲毫不為我所動,依舊笑嘻嘻的:“依依,我還不了解你啊。”

    “你,了,解,我……啥?”我因為深深的震驚和困惑,話都說不利索了。

    男生隻是加快腳步進了醫務室。

    在校醫給我處理傷口的整個過程中,我整個人處於一種發懵的狀態。

    他那句話什麽意思?

    我怎麽了?

    難道我表現得不夠痛苦嗎?

    他看穿我啦?

    我最好還是保持沉默。

    他說:“我送你迴教室。”

    我保持沉默,與洛可可對視一眼。

    洛可

    可心領神會,見義勇為,直截了當地轟人:“許君澤你走吧,不用你管,我送依依迴班裏。”

    他反問我:“你腿還疼嗎?”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他衝我笑一笑,真的走了。

    我有點兒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麽瀟灑地走了,還有,他笑得好好看。然而,我十分確定,自己壓根兒不認識他,沒見過他。洛可可叫他“許君澤”,許君澤就許君澤吧,反正我也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在迴去的路上,我勸洛可可別再和王雨果置氣。

    洛可可偏不。

    我問她:“一開始你為什麽要跟人家劃‘三八線’?”

    “我得跟她保持距離。”

    “啥距離?”

    “就……‘三八線’的距離唄。”

    “你知道‘三八線’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啊。”

    “我爸說,一個叫朝鮮的,一個叫韓國的,這倆原來是一家,後來以三八線為分界線,變成了兩個國家。你也想搞分裂?”

    洛可可撓撓頭發,說:“大家不都喜歡搞分裂嘛,我這叫趕時髦。朝鮮跟那什麽倆國家,三八節時候分的呀,所以叫三八線?”

    “我爸說好像是北緯38度線。”迴答完我立馬驚醒過來,“你別轉移話題啊,待會兒進了班裏,你還繼續跟王雨果保持距離嗎?”

    洛可可驚叫連連:“當然啦,這迴可不是三八線能搞定的,必須劃一條長江加一條黃河!”

    “什麽意思?”

    “我找你現在的同桌兒換位置,爭取進一步拉大和王雨果之間的距離。”

    我非常疑惑:“可可,在今天之前,你跟王雨果沒起過什麽衝突吧?”

    “沒有。”

    “那怎麽感覺多大仇多大恨似的。”

    洛可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適合在一塊兒生存。”

    “你用什麽標準劃分的?”

    洛可可表達含糊。

    等我慢慢琢磨透後,忽然理解她說的應該是“我媽的態度”。洛可可的媽媽,也就是我們五班的班主任老師,平時誇得最多的人,毫無疑問是王雨果;而罵得最多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非她的親閨女洛可可莫屬。

    遺憾萬分,當時我年輕不懂事,沒能及

    時領悟,光顧著引導洛可可主動向王雨果求和,甚至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好歹咱們是上過思想品德課的人,高尚一點兒。”

    洛可可則迴我:“誰不知道我是個菜鳥,品德課尤其差,在馬路邊兒撿到一分錢也不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麵。”

    總之,談話向不愉快的方向發展,我適時打住。不過,洛可可依舊依言和我做迴了同桌,“官方安排”的我的新同桌也是一副很樂意和王雨果做同桌的樣子,皆大歡喜。

    等班主任發現的時候,她卻不歡喜。

    班主任王老師質問她的閨女洛可可,怎麽私自調換座位!

    洛可可是這樣迴答的:“您布置的那個關於第一次的作文兒,我不太會寫,想叫安語依教教我。您不是老拿她的作文兒當範文兒嘛,我正好學習學習。”

    “你原來的同桌兒王雨果,作文兒寫得也不錯,你跟她學習沒?”

    洛可可陰陽怪氣地說:“寫得好不一定教得好。”

    王老師明顯誤會了,帶出絲絲怒意:“你這是諷刺我教得不好,所以你不會寫作文兒?”

    洛可可忙澄清:“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是我個人悟性不夠。王老師教得當然好,名師才能出高徒,安語依和王雨果就是最佳的證明!我覺得,安語依的文風更適合我,所以我想向她看齊。”

    “就你還懂文風?”

    洛可可謙虛表示:“是王老師教得好,連我都懂文風。”

    “那我就等著看你這一迴有沒有進步。”王老師不愧是教語文的,一句話傳達出兩個消息:好消息是她默認洛可可繼續做我的同桌,壞消息則是洛可可這一迴的作文必須有!進!步!

    愁壞了洛可可。

    她問我:“咋寫?”

    我問她:“你準備寫第一次幹啥?”

    “我不知道,你寫的啥?”

    “第一次騎自行車。”

    “那我也寫這個。”

    “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騎車是什麽時候嗎?”

    洛可可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記得了。”

    “姑奶奶,都不記得了你怎麽寫,瞎編啊?”

    洛可可天真地反問我:“寫作文不就是瞎編湊字數嗎?”

    我鄭重教育她:“你如果想把作文寫好,就一定不能瞎編,得寫真事兒,寫自己真實的感受。”

    “我沒感受。”洛可可往上翻白眼兒。

    我努力啟發她:“你好好迴憶一下,你小時候做的那些事兒當中,你印象最深的,又是第一次做的,有沒有?”

    洛可可又想了一會兒,說:“我媽第一次帶我去遊樂園,算不算?”

    “當然算!”

    “可我覺得沒什麽好寫的。”

    “開頭兒你要交代一下時間和地點,都有誰,就是人物。然後再描述一下那天的天氣怎麽樣,你心情怎麽樣,你們怎麽去的遊樂園,遊樂園裏邊兒有什麽,人多不多,你們都玩兒了什麽,等等等等。總之就是把整個過程從頭到尾講一遍,最好有詳有略,就是揀重要的說,中間穿插一些環境描寫啊,你的心理活動啊……”

    洛可可貌似一頭霧水,困惑地問:“什麽是重要的,什麽是不重要的?”

    “這個……”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覺得吧,你還記得的肯定就是重要的,不記得的肯定就不重要。”

    “廢話,不記得的讓我咋寫,又不讓我編。”

    “那你就挑有意思的地方寫。”我補充道,“哦對了,最重要的是主題,跟主題相關的就是重要的,肯定得寫,不相關的就不用寫了。”

    “主題是個什麽東東?”

    “你寫這篇作文兒的目的是什麽,換句話說,你為什麽寫這篇作文兒。”

    “這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嗎?”

    老天!我閉眼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睜開眼單手撐住下巴,望著洛可可說:“這樣吧,我問你,你為什麽對第一次去遊樂園印象深刻?”

    慢慢地,洛可可陷入迴憶:”那是我媽第一次帶我出去玩兒,不是什麽成績進步後的獎勵,也不是什麽鼓勵之類的,就是單純帶我去玩兒。那天我玩兒得挺開心的。”

    不知道怎麽迴事,我聽完心裏酸酸的。

    一時間我們倆都沉默了。

    猛然,洛可可一拍桌子,一擼袖子,說:“我好像知道怎麽寫了,不對,應該是泉思才湧!”

    “應該是才思泉湧。”我糾正她。

    她大手一揮:“一個意思。”

    我提醒她:“你可以用點兒修辭,最後再升華一下感情啊深化一下主題啊。”

    “修辭?”

    “比喻、擬人、排比……”

    “不太會……”

    “什麽什麽像什麽什麽一樣,什麽什麽好像什麽什麽,你不會啊?”

    “這個我會!好像身體被掏空……”洛可可好像念了一句廣告語。

    我急撥拉她的胳膊:“那不是比喻。算了,你別亂寫,省得減分兒。”

    “我寫完你幫我看看唄,把把關。”

    她大概寫了一天一夜。

    八百字,字字潦草,沒有分段,我看完後眼眶卻紅了。尤其是結尾處,洛可可寫道: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母親對孩子的愛,都是沒有條件的,不管孩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考試考了100分還是0分,成績排正數第一還是倒數第一。母親愛孩子應該是天經地義的,就像早晨太陽從東邊升起,傍晚太陽從西邊落下;就像冬天會下雪,春天會開花;就像老母雞帶著小雞找蟲子吃;就像孩子愛母親;就像我從來都不在乎,我的媽媽是當一名人民教師,還是去賣包子。

    如此樸實無華,真情流露,我竟沒什麽建議可提,隻幫洛可可分了段落,改了錯別字。

    洛可可滿懷期待地追問怎麽樣。

    我實話實說:“我覺得挺好,甚至可以當範文兒。”

    洛可可滿臉小驕傲。

    然而在接下來的作文課上,王雨果和我的作文再次被當成範文朗讀,自始至終語文老師並沒有提起洛可可的作文。但是她默許洛可可繼續做我的同桌。幾天後,洛可可告訴我,周末她媽媽帶她重玩兒遊樂園,從頭到尾也沒提過她的作文。

    啊哈,大人的世界,我們果然不懂。

    轉眼暑假來臨,轉眼暑假即將結束。洛可可突然打電話給我,說眼看要開學了,可她那本《暑假作業》還沒寫完,好多題目都不會做。

    我邀請她來我家,我給她講題。

    “你都寫完啦?”

    “對啊。”

    “借我抄抄唄。”

    “不行。”

    “那你來我家,行不?”

    我迴答道:“我爸媽上班去了,我得留下來看家。”

    洛可可扭扭捏捏,討價還價,完全不像平常那樣爽快。

    我心裏明鏡似的,洛可可知道我同王雨果住一棟樓,她怕來我家會撞見王雨果。但是我也沒戳穿她,等她自己拿主意。依洛可可的性子,不該怕東怕西。

    “行!我明天去!”洛可可一聲吼。

    從電話裏,我依稀聽見她拍桌子的聲音。

    次日,晴,熱,無風。一大早,我們家迎來了戴著鴨舌帽,戴著大口罩的洛可可。她把自己整得像明星出行一樣,進門後一摘帽子和口罩,好家夥,一腦門兒汗!

    這又是何必呢?但我仍然沒戳穿她“防曬”的借口。

    正式開始學習前,洛可可給我看她新寫的一篇作文——《晏子使楚》讀後感,開頭:“晏子個子很矮,大概一米五吧。”高.潮:“著名小品演員潘長江曾經說過,董存瑞個兒不高,關鍵敢舉炸藥包;雷鋒同誌個兒不大,可他的精神傳天下。”結束:“奮起吧,矮子!”中心思想:凡是濃縮的都是精華。

    手拿作文,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洛可可幾秒鍾,什麽也說不出來。

    洛可可急忙表白自己:“照你講的,我這寫的全都是真實感受,真得不能再真!”

    我輕描淡寫地誇她:“你太有才了。”

    她得意洋洋地自謙:“托晏子他老人家的福。”

    “你是喜歡晏子呢,還是討厭晏子?”

    “當然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那我就放心了。”

    “什麽意思?”洛可可抓不住我的重點。

    “我也很喜歡他,機智勇敢,不畏強權,又能幹又愛國,優點多得不得了,可你怎麽老揪著人家身高說事兒?”

    “我這叫欲揚先抑。”

    “好吧。”我換種表達方式,“你有沒有聽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聽過啊。”

    我見她沒反應,隻好改口:“下迴寫作文,你可以試試這個主題。”

    洛可可點頭:“不錯。”

    認命的我決定暫時跳出語文的怪圈兒,投入數學的懷抱,教洛可可列方程解應用題。

    “不管有沒有思路,先寫一個‘解’。”

    “然後設x。”

    “列出方程式。”

    “求x。”

    “最後寫‘答’。”

    其實洛可可本質聰明,隻是懶而已,我教她數學題,一點就通。她在我的房間裏愉快地做起來,我去客廳給她拿飲料。

    門鈴聲響。

    唉,居然是王雨果,我表示驚奇,以及竊喜。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擇日不如撞日。踏破鐵

    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嗯,大致是我此刻心情的寫真。

    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把王雨果留下來!

    誰知人家僅僅是上門送個水果而已。

    “王雨果,我爸媽都不在家,你坐會兒再走吧。”

    “行。”

    “你先等我一下。”我給王雨果遞過去一瓶飲料,然後從她帶來的櫻桃裏挑出一些,拿進臥室請洛可可品嚐。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在洛可可吃得正開心的時候,我突然開口:“這是王雨果特意送來的,她就在客廳,你要不要出去打個招唿?”

    洛可可艱難地咽下嘴巴裏咀嚼了一半兒的櫻桃,眼巴巴直愣愣望著我。

    我循循善誘:“吃了人家的櫻桃,不跟人家說聲謝謝?”

    “你陷害我!”洛可可怒指我。

    “沒有啊,我知道你喜歡吃櫻桃,所以先拿給你嚐嚐。你如果不想見她,那就留在這兒繼續吃,我出去招待一下人家。”

    洛可可看了看櫻桃,又看了看我,鼓起腮幫子,說:“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哼!”昂首挺胸站直了,小碎步尾隨我到客廳見客。

    起初洛可可有些拘束,但瞧人家王雨果落落大方的,她也放下架子,主動道謝:“謝謝你的櫻桃啊,很好吃。”

    “嗯,不客氣。”王雨果眼神平淡,言語寡淡。

    看不下去的我隻好在中間牽線搭橋:“王雨果你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能不能給洛可可講道題?那道題太難了,我講不通。”

    洛可可剛想反駁,我打斷她,向王雨果解釋:“她很聰明,主要是我嘴笨,表達有問題,所以一直沒講明白。你給她講,她肯定一點就通。”

    洛可可說:“不用。”

    王雨果說:“行吧。”

    我裝作隻聽見王雨果的話,喜笑顏開地說:“那我先謝謝你,我們去我房間。”

    結果講著講著題,講到了床上。

    我們仨並排橫躺在我的小床上,仰麵看天花板,瞎聊一些心事。

    洛可可問:“你們有暗戀的人嗎?”

    “我沒有。”

    “我也沒有。”

    “唉,我也米有。”

    “有人暗戀你們嗎?”

    “既然是暗戀,我怎麽知道?”

    “應該沒有。”

    “少來,我掐指一算,許君澤那小子準暗戀你!”

    “對,他從幼兒園開始就喜歡黏著依依。”

    “那個……我弱弱地問一句,許君澤是誰?”

    “哎呦,一個暑假沒過完,你都把人家給忘幹淨啦?”

    “依依老這樣,裝不認識他。”

    “我真不認識他。”

    “行啦行啦,不說許君澤,咱們說說馮聖吧。”

    “沒興趣。”

    我偷偷笑了。

    ……

    晚上,躺過三個人的床,再次換成我一個人睡的時候,有點兒孤獨的感覺。假如未來的一天,媽媽給我生個妹妹該多好,像夢裏的賀靈韻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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