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無忌的一生,波瀾不驚,乏善可陳,但記錄了他畢生經曆與感悟的夢種,卻足以稱為一枚精神核心,在虛幻世界中,孕育出一個相應的生靈,隻不過其中的某些記憶,需要進行改造……”


    “雙身修煉之法,果然有重大缺陷!雖說副體的性格、記憶甚至靈魂波動,都與主體幾乎完全一樣,但不同的經曆,終究會形成不同的人格……所以一旦主身滅亡,副身雖然可以取而代之,卻像克隆人一樣,不能說還是原來那個自己。”


    “但他與主身殘魂之間的因果聯係卻十分玄妙,前所未見,不再我凝聚因果本源的五成奧義之中,若將之參透在法則一道上將大有裨益!”


    …………


    長空無忌腦海內的夢種,是秦長風凝聚的第一枚,也是收獲的第一枚夢種。


    經曆了近百年的成長,便好像將其整個人生,都濃縮成了一場夢刻入其中,所以其中蘊含的信息,各種各樣,極為斑駁繁雜。


    秦長風需要自己歸納與篩選,才能祛除糟粕之後,得到自己想要的精華。


    任何事情,第一次的收獲,總會比後麵的要多一些,第一枚夢種也不例外。


    秦長風很快就發現,這樣的夢種,與試練塔擁有的幻想世界中,那些劇情人物的精神印記非常相似。


    也就是說,夢種可以作為一枚靈魂種子,在虛幻世界中孕育出一個特定的人物,他擁有出生、成長、愛恨情仇等完整的生命軌跡,有需要時還可以將其格式化,重新讓他開始輪迴……


    這個發現,讓秦長風確定自己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將來他未必就不能像主腦一樣,一念開啟一個又一個完整的幻想世界!


    其次,雙身修煉之法雖然本身讓秦長風有些失望,認為沒有修煉的必要,因為他的精神潔癖讓他能夠容忍的最高上限,是巫天帝和孔雀明王這樣沒有自主意識的分神,至於再出現一個自己,除非在特殊且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迴想離開完美世界之前,下界月嬋副身的行為就知道,很多時候為了占據主導權,副身和主身自然而然地就會生出隔閡……


    不過雖然功法本身不符合預期,但它所展現的奇特因果現象,卻讓秦長風頗為感到意外的驚喜。


    正常人的因果,若以光線的形式呈現的話,密密麻麻難以計數,但都是獨立延伸入無形空間,而後連接在另外一個有著對應因果的存在上麵。


    而長空無忌的副體卻不同,他的很大一部分因果,都是穿過了另一個人後,再折射到他身上的,而這個人就是他的本體殘魂!


    也就說,雖然副體本身與很多人,包括李英奇在內沒有因果,但由於主身與李英奇之間關係匪淺,而他又與主身宛如一命兩身,所以很多主身的因果,他都要承受!


    這種轉移,在其他生物中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但卻沒有這麽明顯和嚴重。


    畢竟兩個不同的個體,卻代表著同一個人的情況,實在太罕見了。


    看穿這一點後,秦長風眼中精光陡然閃過——這將幫他解決一個大難題,讓他真正看到了人災的曙光!


    人災不像地災,無法以從近到遠的方式進行無差別傷害,它必須以因果為主導,直接找到目標,進行精確打擊。


    而這段時間,令秦長風駐足不前的,正是如何通過因果精確找到目標。


    以幽泉為例,他與秦長風之間並沒有直接因果,所以他早就知道,通過與他關係極深的赤屍間接追蹤,將是突破一切阻礙,直接將他斬殺於無形的唯一方式。


    隻不過,這種間接折射的因果,實在太過微弱,以他所掌握的因果法則,難以完全掌控。


    而現在,長空無忌主次雙身這種活生生的例子,就像是一個模板,給秦長風的領悟,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哪怕是依葫蘆畫瓢,都會有很大的收獲……


    與此同時,峨眉山主峰的金頂大殿中,眾弟子嚴陣以待,而高台之上,白眉真人正在為長空無忌的殘魂重塑肉身。


    “短時間內,峨眉山現在已經沒有誰可以使用雷炎劍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長空無忌留在劍裏麵的一部分元神,老夫現在用它重造出一個人,但這個人不再是長空無忌,他可以保留多少長空無忌的修為,就要看造化了。”


    話音落下,自白眉指尖,一道透明的玄秘之力,如同仙津造化之液蜿蜒而出,來到前方虛空,形成一個透明的水球將長空無忌的殘魂包裹。


    如同一個子宮羊膜包裹的受精卵,散發出無窮生的氣息,並在一下,開始向眾人展示一種奇詭的生命創造景象!


    一根根紅色的血管,白色的筋脈與神經迅速浮現,迅速勾勒出一個人形,而後是五髒、骨骼與肌肉……


    站在人群後方的法海從頭到尾的目視這一切,心中忍不住的震撼莫名。


    這可是比造物更高一層的創造生命!


    雖然不包括元神,隻是肉身,但也極其可怕,如果說創造生命真的是女媧這個級別神聖才能掌控的領悟,那麽白眉這一手,幾乎已經觸摸到了禁忌的門檻。


    這樣為別人創造一個軀體,遠比自己斷肢重生難得多。


    其中蘊含了生的本源奧義……


    法海將這一切深深烙印進腦海,並用一枚秦長風交給他的夢種全部記錄——此刻秦長風沉浸在人災的領悟無暇顧及,但將來這一幕以及他已經得到的這種創造肉身的秘法,必將幫他在生命法則的領悟上,少走許多彎路。


    與因果和輪迴一樣,既然領悟了“死”,不覬覦“生”的話,不是秦長風的性格。


    時間荏苒,僅僅數天之後的這一日,天穹大日灼灼,山中仙霧渺渺,秦長風突然睜開了眼。


    雙眼開闔的刹那,虛空中驀然一聲輕響,在他神魂雙眼之中,紅塵萬象,蒼生繁衍,一個又一個文明生生滅滅的場景瞬起瞬滅。


    好似這一眼,望斷了三界諸天的歲月萬古!


    法海怵然轉頭凝望,他發現秦長風身上,仿佛有什麽東西崩斷了,一道枷鎖被打開,發出微弱卻清晰無比的神秘道音。


    “成功了嗎?”


    他不知道秦長風這段時間究竟在修煉什麽,隻是肯定那一定是一旦出世,便令整個眾生都要顫栗的東西!


    秦長風恢複平靜,手掌展開,黑色的虛化魔界浮現,緊接著一個神情憔悴,遍體傷痕的小人落在掌心。


    “赤屍,咱們又見麵了。”


    “是不是無計可施了?用不了多久幽泉就會吸收血穴之力後出世,到時候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赤屍咬牙切齒地迴道,他對秦長風的恨,簡直無以複加,想到自己所遭受的淩辱與屈辱,將秦長風打入十八層地獄都難瀉心頭之恨。


    “感謝就不用了,我這人向來助人為樂,既然你這樣執迷於仇恨無法自拔,我就行行好,讓你親眼看著幽泉怎麽死的,好斷絕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秦長風搖頭歎道,看似誠懇,可給人的感覺,卻怎麽都像是神祇在戲弄螻蟻。


    沒有辦法,這並非秦長風的本意,但很多時候,不知不覺就會散發出這樣的情緒,就好像你沒法讓一個正常的人類,真的去關心螞蟻,出門時見到也認真地打招唿問好一樣。


    “虛張聲勢,憑你一個失去了肉身的孤魂野鬼,拿什麽攻破蚩尤血穴?”


    “我為什麽一定要和蚩尤血穴死磕?你在我手中,幽泉在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


    真假神鏡浮現,秦長風照例想要以大夢之法借取肉身之力,否則即便領悟了人災的奧義,也無法施展。


    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借來完整的肉身,而隻是將九轉天輪借來了片刻。


    毫不誇張的說,堪比帝器的九轉天輪在這尺寸之地,散發無窮光芒,尤其是其中三道神環一轉之間,借天刑偉力,照耀出永恆之光。


    那三道神環,為風、佛、道。


    與地葬瘟災一樣,三道合而為人災。


    嗖~~~~~


    秦長風抬手一指,落在赤屍身上,她隻覺一陣微弱不察的風吹過,身上就突然浮現一根青色光絲,向著盤螺穀蚩尤血穴方向所在的虛空洞穿。


    接著她腦海中自動浮現一副畫麵,滿目赤紅,一個頭部宛如章魚一樣的怪人浸沒在一片血海之中。


    這個蓋世天魔一般的恐怖身影,正是幽泉的本體!


    原本他正在瘋狂攫取血海的力量,可就在這時,隨著青色光線的浮現,一道無根之風,憑空吹起。


    如此微弱,甚至沒能在澎湃的血池表麵,驚起一絲漣漪,但可怕的是,血海中的幽泉卻突然一顫,隨之眼中透出難以形容恐懼,充滿整個痛苦,無窮無盡。


    好似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他的心神,他的元神……忘卻了一切,隻剩下最原始,最純粹的恐懼,仿佛整個宇宙在他眼中,都已瞬間寂滅……


    這便是因果溯源,虛實相殺的……息吹心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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