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以後,在高展博的指引下,牧馬人圍著峨眉市的外圍繞了很大個圈子,最後停在個城郊的大廈門前,棄車登頂,借著雨洗蒼穹,霧霾未至的間隙俯覽城中遠處的一叢建築。


    在漸漸變得昏暗的絢朝陽之下,城中一處廣場的位置突兀的聳立著座巨大的山石,漆黑的表麵繚繞著濃霧似的瘴氣,綴滿的石塊橫生猙獰,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栗——而就在這塊巨大醜陋山石的中央,是個黑漆漆的洞口,洞門青磚石簷,角雲卷邊,鏤銘飛紋,古樸的紋飾非但不能讓人感到寧靜安然,反而透著種詭異,仿佛地府妖魔的血盆大口,瘮人,陰冷,攝人心魂。


    巨石的周圍是大堆大堆的泥土碎石,翻湧堆積在旁邊,竟像是巨石從地下升起,硬生生把這些泥土推頂出來的。


    不詳與死亡的氣息籠罩了整個廣場,整個城市一片死寂。


    南爻目測了一下這塊巨石和大廈的距離,差不多十公裏以上,應該算得上安全距離,他轉頭朝林剪瞳望去,她立刻會意,伸手朝巨石方向一指,憂慮道:“喏,那就該是我們約定的地方了,和這塊廣場應該有四五……呃,七八公裏吧?”


    “六公裏不到,應該很近了,”南爻略略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地方我們必須去看看了。”


    “這是什麽東西啊老大?”雖然聽高展博說這個東西的氣息和南爻相差無幾,但在他們心中,南爻已經上升到了個無所不能的地步,對於戰鬥這種東西他們根本不怎麽認可,聽南爻說要去一探究竟,石雷這種無風不起浪的家夥立刻歡喜起來:“管他什麽東西,隻要南哥願意領頭,兄弟們一定把它砍個稀巴爛!”


    此話一說,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南爻,而他臉上卻難得顯出了片刻的遲疑,半響才躊躇道:“這東西我也沒見過,但要從現在的情況上來看,恐怕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


    南爻的難得猶豫的表情引得眾人心頭不由一凜,眼神晃動,隻等南爻把話說完——


    “有東西成精了!”


    ……


    成精是個非常華夏化的名詞,常言道,物久必有妖就是這個意思,在許許多多的傳說中都有涉及——譬如石獅子變化成人半夜殺貪官、如來佛祖麵前的燈芯變作姐妹下凡尋找如意郎君、蘭若寺中千年老樹禍害人間……等等等等,都是說的古物最終變化成怪物,或善或惡,最終成為了具有某種特製的生命體出現在人世。


    隻不過這些都是傳說,後世根本沒人見到過如此種種異象,所以這也就被當成了封建殘餘的一部分,隻留在了茶餘飯後,再沒人敢擺上桌麵。


    但是!


    在南爻的記憶中,末世確實有著不少由古舊物件或者植物變成的怪物,完全顛覆了人類的認知,三觀崩壞的基礎上重新開辟出了全新的天地。


    對此南爻曾請教過當時還沒死的胡教授,老頭尋思半天,最終拿出了個較為可信的說法出來,把這一切的成因歸諸於了……靈氣!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胡教授當時還舉出個例子,問南爻為什麽史前動物的體積都非常大,就算除開數十噸重的恐鱷、巨蟒、滄龍之類的東西,就連蜈蚣蚊子都能長得跟火雞一般大小,但後世為什麽卻看不到如此巨大的生命,原因是什麽?


    稍一思索,南爻立刻給出了答案:“空氣中的氧氣含量!”


    不錯,史前時期空氣中的氧氣含量遠遠高於現代,現代氧氣含量大概在21%左右,但史前很長一段時間卻都保持在35%上下,正是因為如此高的氧氣含量,所以造成了當時生物的體積普遍巨大化,和現代的完全不同。


    試問一下,如果不是因為真正從地下發掘出了如此巨大的生物化石標本,隻是猜測,史前的生物會不會也被當成傳說呢,這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很多本來沒有生命的物件在靈氣的滋潤下變成活物,原因也正是如此!


    上一個紀元的時候,殘留在地球上的靈氣濃度還很充足,於是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修道者,也可以說是異能者,他們為了進入秘境而成為了當時人們眼中的仙人神人,同理,當時也有很多物件同樣進化出了生命,也就是古人傳說當中的——


    成精!


    而這種成精的怪物,在末世有個統一的名字,叫做——精怪種,和深淵種一樣也有自己的專屬名稱。


    精怪種形形色色不可細數,各種情況皆有,但末世對此大致總結了一下,把精怪種分成了不同的幾類:


    其一,是很普通的物件在機緣巧合之下變成精怪,比如正好有靈元出現在旁邊,日積月累受到影響而進化的精怪,或者是地勢非常奇特,形成了比較特殊的地理環境,吸納靈氣再加上機緣巧合,附近的物件化成精怪,等等等等;


    其二,是某些本來就聚集了大量特殊能量的物品,比如殺人如麻的刀劍,因為上麵沾染的怨氣,在靈器滋潤下極為容易變成精怪;再不然就是泥塑石雕的古物,千百年受人膜拜,再加上異獸鮮血和靈氣滋潤,也有一定的可能,如此種種……;


    最後,是某些在特殊能力者影響,再不然就是特殊異獸影響下的東西,也有成為精怪的可能,譬如南爻就曾聽說過一個被毀滅的幸存者基地中,守衛基地的五星能力者的怨恨和怒氣依附在了他使用的武器上,數年之後,這把武器居然生成了自己的意識,變成主人的模樣出來尋仇……這種特殊的例子就太多了!


    從峨眉市的情況來看,這顯然是某個極具威力的東西成為了精怪,從地下而出,造成了如此驚人的異象!


    ……


    對於南爻來說,這個精怪有一定的威脅性,根據高展博的估計,這東西相比起他來說戰鬥力還略有不足,所以讓他稍稍安心,下定了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無論是為了順利的探訪法門一行,還是為了消滅基地周邊的隱患,滅掉這精怪都勢在必行。


    很快,一行四人發動牧馬人來到了廣場旁邊,毫不客氣的直接衝到了石山的跟前,絲毫沒有隱藏他們的行蹤,引擎發動的巨大轟鳴聲之下,石洞深處立刻隱隱躁動起來,發出了零零散散詭異的聲音。


    南爻等人下車,取好武器裝備,特別是南爻手裏更是第一次拎起了這把長達一米二,寬若人掌的墨色長劍,加快腳步進到了這滲人的洞窟之中。


    一進洞中,所有人當時就驚呆了!


    這那裏像是個山洞啊,分明是座龐大宏偉的宮殿!


    洞內的空間極為巨大,內部的結構是徹底的古代宮帷,大殿偏殿錯綜複雜,看起來就像是個龐然巨大的迷宮,夾雜著數也數不清的石柱石筍連接著穹頂和地板,構成了副宏偉的地下世界。


    更為怪異的是,在很多路口或者牆壁上有著凹陷的石台,注滿油的坑中連接著一支支的燈芯,火光搖弋,在整個洞中灑下光亮,隻不過這些火苗上卻沒有任何的煙霧,看似更像是某種法術而不是實物,怪誕異常。


    “小心點,”南爻眯起了眼睛,用眼摩識的能力開始掃過火光留下的陰影,尋找可能出現的敵人:“這東西看起來不簡單,你們都躲我後麵去。”


    其他人立刻警惕的跟在了南爻背後,在掃視周圍沒有發現異常之後,南爻把目光望向了高展博:“能感應到在那個方向嗎?”


    高展博點了點頭,朝著某個位置一指:“應該在那邊。”


    南爻點了點頭,開始帶領眾人朝著他所指方向前進,此刻宮殿中的異樣聲響已經越來越大,有些宛如哭泣,有些猶如哀怨,有些更像是某種興奮的嘶嚎……這個時候,南爻的耳摩識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在這種曲曲折折的宮殿中,眼睛完全跟不上耳朵,有很多時候眼睛看見再做出反應已經晚了,但幸好南爻開啟了耳摩識,他簡直就像此間的熟客般,帶領眾人一路繞開了所有有著異象的地方,讓隊伍一直保持有驚無險的快速前進,直到最後……


    一個巨大的石門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石門非常高大,上麵雕刻著各種看不懂的圖畫和雕紋,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那種幾乎要從圖案中衝出來的血腥氣息卻非常濃鬱,所有人見了都不禁有些膽怯,陰森恐怖在這一刻變成了赤裸裸的血火煉獄,透露著門內的兇險!


    “進……進去嗎?”


    林剪瞳咬了咬嘴唇,看了南爻一眼,像是有些猶豫似的多問了一句,雖然她已經知道這裏就是他的目的所在,進去勢在必行,但她還是忍不住發問,似乎想要借此給自己壯膽,鞏固進入門內的決心。


    南爻重重的吸了口氣,手中的墨色長劍抓得更緊了些,他點點頭:“準備開門——白新你來,其他人做好準備!”


    一瞬間,林剪瞳已經化身成了猙獰的美杜莎,石雷也變成了周身燃著熊熊烈火的惡靈騎士,手裏抓著長長的鐵鎖鏈,南爻的墨色長劍脫鞘欲撲——隻有白新,全身上下猶若鍍了層銀色的薄膜,把手放在石門扇麵,緩緩發力……


    拉!


    在白新的拉動下,石門開始一點點打開,露出了內中深邃而幽遠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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