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織工,仙界沒有人賽得過織女。於是第二天,忘川就被玄華連拖帶拽地送到了天河之畔的雲霞宮。

    真正是雲霞宮,片磚片瓦竟都由雲霞織就,美得不成樣子。

    但是忘川看到織女的時候,她並沒有坐在織機麵前,拿著梭子,紡織雲彩霞光,而是坐在一棵雲彩環繞通體金黃的古老的大樹下,手執書冊,正在跟懷裏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講故事,聲音溫柔地宛如人間三月最和煦的風。

    “沉香慢慢地長大了,懂事了,有一天他忽然問他的父親:‘爹爹啊爹爹,為什麽我沒有娘親呢?我的娘親她去哪裏了呢?’他的父親非常驚訝,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可是心中的痛苦卻再也不能抑製,眼淚嘩啦啦流了下來……”

    小男孩兒聽得聚精會神,不由地皺起眉頭,似乎自己就是那可憐的沉香,親眼看到的自己父親因為思念母親而流下了眼淚,多麽悲傷啊……可是突然,有人哈哈笑了起來,肆無忌憚地朗聲說道:“後來,他就告訴沉香,他的母親被可惡的天帝鎖在華山之下,沉香聽完,發誓一定要救出母親,於是奮發圖強,努力學習,最後終於用開山斧劈開了華山,救出了他的母親。真是孝感動天啊,後來他們一家三口終於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人邊說邊走過來,說完,竟然俯下身,伸出一個指頭,在他肉嘟嘟的小臉上刮了一下,誇張地笑道,“小牛兒,奶奶講的故事精不精彩啊?”

    小牛兒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突然哇一聲哭起來。

    “忘川!”玄華一把拉過這個不靠譜的女人,上前兩步,將小男孩兒從織女懷中接過,抱在懷裏輕輕搖著,柔聲道:“小牛兒不哭,舅舅來陪你玩兒了!舅舅給你帶了好多禮物呢!全部都是你喜歡的,想不想要啊?”

    小牛兒很快就不哭了,眼淚汪汪地說:“我想要一隻小狗,黃黃的,那……那麽大的。”

    玄華笑道:“好,小狗,小羊,狼崽子,舅舅都給你帶來了,黃的,白的,黑的,任由你挑!”他彎腰把他放到地上,“去吧,那邊的車子裏,自己去挑。”

    小牛兒拍著手,歡歡喜喜地向遠處花叢裏的馬車跑去了。織女在後麵笑著叮囑:“小心點,別摔著!”

    玄華道:“放心吧,三妹,小牛兒現在跑得可快可穩當了!”

    織女溫柔一笑,柔情如水的眼眸裏仍然隻有蹦蹦噠噠跑向遠處的兒子。玄華趁機將忘川一把拉

    到自己身邊,厲色道:“笨女人,你是他舅母,不是奶奶。”

    呃……忘川吐吐舌頭,還真把這茬給忘了。

    可是對麵蕙質蘭心的天庭三公主卻斂起流雲霓裳盈盈便要拜下,說:“織女見過神尊大人。”

    忘川嗬嗬一笑,連忙伸手去扶,笑道:“不用客氣,本尊……我……其實是來向你拜師學藝的。”

    玄華道:“三妹,什麽神尊大人,她是你嫂嫂!”

    玄華一向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忘川以為他把自己送到雲霞宮就會離開,誰知他竟然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直到第二天,忘川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問道:“喂,如今六界臨亂,天庭殿下也能放假麽?”

    玄華正蹲在地上,拿著一隻機關紙鶴逗小牛兒玩耍,滿臉的舅父慈愛,頭也不抬卻一本正經地說:“誰說本殿放假了!本殿正在為了拯救人間冥界,而犧牲自己的靈魂和自由!”

    忘川說:“啊?”腦子裏繞了個彎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奪過他手裏的機關紙鶴,轉身走了。

    雲霞弄裏,彩虹橋下,織女扶著織機笑著低聲對忘川道:“看來哥哥很喜歡嫂嫂呢!”

    忘川冷笑道:“我還沒嫁給他呢!別叫我嫂嫂,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織女笑道:“那你可得早點習慣。我看哥哥這個樣子,恐怕等不了多久了。說不定天帝壽誕之後,就會給你們辦喜事呢!”

    忘川心裏一突,覺得這個可能性還真是不小,她雖然早已接受了這門親事,並且盡力讓自己愛上玄華,可是仍然無法具體地想象她和玄華成親會是個什麽樣子,一時間不願在這件事上多做說話,挑起兩片雪白雲彩,說道:“三公主,你還是專心教我織布吧!”

    織機設計極其靈巧,隻需以仙法操作。但能織出什麽樣的布匹,就全得看織布的人了。織女說,以仙機織布,隻不過是將織布者心中的錦繡通過法力幻化出來而已,如果織布者心有青青翠竹,織出來的便是青青翠竹,如果是心有傲雪寒梅,織出來便是傲雪寒梅了。

    忘川笑她:“你心中隻有牛郎,那為什麽織出來的雲彩煙霞卻不是牛郎的樣子?”

    織女紅著臉笑道:“嫂嫂!”

    忘川覺得自己心中既可以有青青翠竹,也可以有傲雪寒梅,然而織出來的卻總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織女說是因為她心中之物不夠完整清晰,這與人間文人寫詩作畫一樣,必得先有靈巧之思。

    忘川

    道:“我本就不是心靈手巧的人!”織女笑道:“是嫂嫂心中不靜,一定是在想念哥哥了。”忘川道:“我若是能想念他,便不會這樣煩惱了。”

    然而,她著實心中不靜。那一團團煙籠雲罩的花紅總是十分擾擾地在她眼前晃動。

    來那一日,她與玄華在車上一路說鬧,倒沒注意,可是當一切安頓停當之後,她一迴頭就看到那棵古樹之下,籬笆旁邊開著一簇簇赤色鮮花。朝陽一樣的顏色,碗口大小的花朵,開得恣意徜徉,花香浮在空中,閃著瑩瑩光芒,斑斑點點,遊弋來去。

    她心中有微微的驚訝。

    第二日,她跟織女走進雲霞弄裏,坐到彩虹橋下的織機之前,本想認認真真地學習,盡快織出六界長寧圖,拿去討天帝的歡心,卻沒想到,一抬眼就看見了遠處花園裏一大片盛開的朝陽花,繞著流雲,披著霞光,映著遠處銀光閃閃的天河,美得人不敢直視。

    她心中莫名地一亂,織機尾處流出來的布匹上,青青的翠竹從腰間生生地斷了開去。

    朝陽花……

    周遊六界時,她與它們曾有過三次邂逅,每一次都可謂驚心動魄。第一次在陰風穀外的森林裏,夜色裏的朝陽花海美得驚心動魄,後來朝陽告訴她那是他送給她的禮物;第二次在蓬萊仙島的海水之底,她是被蓬萊島主打得心驚魄動,朝陽性命垂危好容易暫時保住了性命,卻讓她掏出朝陽花種,將它們種在了蓬萊海底,說要在蓬萊仙島上留下些來過的痕跡;第三次是在魔域之外的迷幻森林裏,朝陽帶著她逃出魔域,九死一生,是比前兩次更深刻的驚心動魄,大片花海被阿羅幽焚燒殆盡,剩餘的花靈們為了救她和朝陽,犧牲了自己。

    朝陽花……她總是忍不住地想,一想,心便亂了。

    織女從織機尾下理出一段織得亂七八糟的錦緞,看了一會兒,大概是看不下去了,笑道:“嫂嫂,今天已經織了許久了,我們先歇歇,卻天河邊上走走吧。”

    忘川忙道:“好啊!……我順道可以去看看小朱!”

    她忽然想起小朱來,覺得這個時候綠兒多半被滅塵傷了心,如果小朱能夠趁虛而入,雖然機會渺茫,還是有成功的可能的,就算不能成功,也能緩解緩解綠兒的傷痛,何況自己都到了天河邊上,不去看看它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

    織女牽著她往銀河邊上走去,說道:“小朱?就是嫂嫂之前打發紫綰送來修行的那尾小金魚麽?”

    忘川道:

    “你知道這事?”

    織女笑道:“我是戴罪之身,困居於此,少有人來,所以隻要有人來,我總要留著說幾句話。小朱是來天河修煉的,我們得到修仙台才能見到他。”

    忘川道:“那就去修仙台唄。”

    織女一笑,攜著她沿著波光粼粼的天河往修仙台行去。

    忘川道:“我聽玄華說,你原本性子活潑,很是調皮搗蛋,所以才會私自下凡遊玩。如今卻一個人孤守於此,淒苦度日,很不習慣吧?”

    織女微笑道:“有小牛兒陪我,我不算孤守;又有牛郎在天河對岸,雖然我們每年隻有一次相會,可是終究隻有一河之隔,我有時候覺得這樣反而是永恆的相守,所以並不覺得淒苦。隻是我以前著實調皮,這樣困居一處的日子真是想也不敢想,嗬嗬,所以天帝才這樣罰我。可是現在我有了牛郎,有了小牛兒,慢慢地才覺得,原來歲月靜好,已是這世上最大的福分了。”

    忘川心不在焉,聽到似懂非懂的,眼睛裏隻有銀河邊上隨處燦爛開放的赤色花朵,說:“歲月靜好……”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忽然道,“啊,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朝陽花?”

    織女微訝,道:“嫂嫂認得朝陽花?”

    忘川俯身,做出隨意的樣子,摘了一朵在手上,道:“我周遊六界時見過幾次。”

    織女笑道:“哦?看來他真是要把這花種遍六界了。那嫂嫂可知這花的來曆?”

    忘川道:“來曆?……難道這花是哪個仙人或者哪個神尊的靈體所化?”

    織女笑道:“那倒不是。不過卻有一個癡情公子的一段絕世真情。”

    忘川笑道:“癡情公子?哈哈,這世上最癡情的公子就是牛郎了。他為了你,衝破了仙凡之隔,深情似海,感天動地,連天帝那個老頑固都被他折服了,六界之內再無第二個了。還有什麽癡情公子的故事能讓你念叨的?”

    織女推了推她胳膊,笑道:“嫂嫂,你總拿人家打趣。你再這樣,我可不說了!”

    忘川道:“我又沒讓你說。”

    織女笑道:“那我可非得說了。嫂嫂你可聽好了。我的牛郎著實情深,可是牛郎與我乃是兩情相悅,他歡喜,有我陪他歡喜;他悲傷,有我陪他悲傷;他與天庭對抗,有我與他一起承擔。所以縱然受盡折磨,他卻不是孤單一人。可是我現在要說的這位癡情公子,卻一直隻是他一個人。這才是他的難能可貴之處。”

    忘川皺眉:“一個人?是死了老婆的鰥夫,還是單相思的傻瓜啊?”

    織女眸子裏現出訝異神色,隨即捂嘴笑道:“對,是傻瓜。是個單相思的傻瓜。不過……”忽然斂起了笑容,眸色變得真誠而深情起來,“這樣的傻瓜,放眼六界,恐怕也沒有幾個。”拉了拉忘川的袖子,“嫂嫂,你不知道,這個傻瓜是位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佳公子,而且俠骨仁心,愛憎分明,常年遊走六界,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是個極難得的遊俠仙人。”

    忘川哦了一聲,隱隱覺得她說的這個人自己似乎認識,卻又模糊不知是誰,問道:“可他跟朝陽花有什麽關係?”

    織女道:“嫂嫂可知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

    不知什麽情緒湧上心頭,忘川不敢去猜,搖了搖頭。織女笑道:“朝陽。他的名字就叫朝陽。”

    忘川心頭一突,指尖不由自主地一用力,掐斷了花莖,赤色花朵在她身前飄然跌落。

    織女繼續說道:“不過這並不是他原本的名字,他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女神,才給自己取名朝陽的。朝陽公子說,那位女神有其不得不盡的職責,隻能終年守在不見天日的幽暗冷僻之處,任日月輪迴,星辰變幻,永遠孤寂一人。朝陽公子一見到她,便愛上了她,從此便一心一意守在她身邊。可是那位女神的性子卻十分冷淡幽僻,對身邊發生的許多事物都漠然不能感知,年複一年,朝陽公子已從一個普通靈魂修煉成仙,可是那位女神竟始終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嫂嫂,按照常理,朝陽公子一定會十分傷心失望,說不定還會怪怨那位女神薄情,是不是?”

    她忽然笑吟吟地側頭問忘川,忘川啊了一聲,如此簡單的問題,竟一時間不曉得該怎樣迴答,她心裏惶惶惑惑的,說不清理由地迷茫得很,像是心底埋藏著什麽東西,即將要暴炸出來了一般,可是她卻完全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幸好織女似乎並不需要她迴答,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可是朝陽公子卻一點也不怨她,反而更加愛她了!不僅愛,而且敬而憐之,朝陽公子說,他從未見過那樣可敬可憐的女子。”

    “可憐?”忘川迷迷茫茫裏聽到這兩個字,不由自主地就問了出來。

    織女道:“嗯。嫂嫂也覺得奇怪吧?我當時也覺得奇怪。神仙位份尊貴、法力無邊、長生不老、不食五穀、不經病痛,隻要不似織女這般貪戀凡塵,哪裏會有什麽可憐之處?”

    忘川幽幽說道:“是啊,怎麽…

    …會可憐?”

    織女歎了口氣,又笑道:“嫂嫂,這就是朝陽公子的與眾不同之處了!朝陽公子與那位女神日夜相伴,曆經數千年,雖然那位女神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可他卻一點一點地讀懂了那位女神的心思,是被悠悠歲月埋藏在滄海桑田深處的最真實最原本的心。朝陽公子說,他感覺得到,在那位女神的心底深處,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燃燒著一把火,也許隻是一點火星,可是非常溫暖,像暗夜裏的星辰,像沙漠裏的綠洲,充滿了愛和希望。她原本並不是現在這樣冷漠無情,無知少覺,恰恰相反,她任性自在,隨心而為,熱愛世間萬物,熱愛每一個生靈,喜歡山川風景,喜歡四季繁花,她渴望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初升的朝陽,希望每天傍晚都能看到落日西垂的美景……可是她為了自己的職責,放棄自己熱愛的一切,終年躲在不見天日的幽冷孤寂裏,在無邊無際的漫漫歲月裏,將自己的本心深深地掩埋了起來。”

    指甲嵌進掌心,忘川覺得眼眶有些疼,心卻像飄在水上,軟綿綿滑溜溜的,茫茫然捕捉不到邊際。織女鶯歌般的嗓音柔柔地響在耳畔,她明明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卻又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隻有銀河水波蕩漾岸上花草在風中搖曳的細響。

    織女忽然搖她胳膊:“嫂嫂,你怎麽了?”

    忘川茫然迴答:“沒有。我……在……想朝陽花,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這個朝陽公子和朝陽花有什麽關係啊。”

    織女輕聲笑道:“你別急嘛!嫂嫂可知,朝陽公子為什麽要給自己取名朝陽?”

    忘川問:“為什麽?”

    織女笑著說:“因為那位女神在黑暗裏待得太久了,她的心太孤單太寂寞了。朝陽公子希望自己能化作一輪朝陽,帶給她希望、光明和溫暖。”

    忘川輕”哦“了一聲,陡然想起朝陽向她介紹自己時的情景,朗月高樹,慢天紫花飄飛,立在似錦繁花的背景裏,宛如星辰的眼眸裏化出明媚笑意,說:“在下朝陽。取初升之日明媚溫暖希望無限之意。”

    啊!隔了兩年,她竟還能清楚地記得那時他頭頂處一閃而過的月色和他看著自己時眸子裏暖融融的笑意……

    織女道:“不止如此。朝陽公子對那位女神愛入骨髓,於日月輪換之間,慢慢地將女神的愛變成了自己的愛,將女神的願望變成了自己的願望。他明白女神永遠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放棄自己的職責,而他守在她的身邊,也並不能帶給她真正的溫暖和希望。於是有

    一天,朝陽公子終於離開了那位女神,一個人走進了八荒六合,六界乾坤。他發誓他要替那位女神去完成所有她自己沒有辦法去完成的願望。那位女神想要周遊六界,他就用自己的腳去幫她遊遍萬水千山;那位女神希望看盡世間風景,他就用自己的眼睛替她去看盡風花雪月;那位女神希望六界和寧萬物安好,他就仗劍而行,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他每隔幾年就會迴去一次,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那位女神聽,雖然那位女神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可他卻毫無怨尤,幾千年如一日地默默付出著。他知道那位女神最愛妍麗鮮花,便跋山涉水披荊斬棘,從東南西北、寒熱燥濕之地采取不同的花種,費盡心思,陪育出了一種落地生根、隨風而開、花期極長、色如朝陽的鮮花,取名為——朝陽花。”

    “朝陽花?”忘川不知道自己的心飄到了哪裏,仿佛有白花花的浪頭打過來,將周遭一切都卷得動蕩不安。

    織女仍然沉浸在對朝陽公子的讚歎敬佩之中,說道:“嗯。朝陽公子將朝陽花種灑在了每一個他去過的地方,他說他一定要將朝陽花種遍八荒六合,就好像他攜著那位女神一起走過了八荒六合一樣。嫂嫂,人間是六界中最多情的所在,你看遍人間繁華,像朝陽公子這樣癡情的人,便是人間又能有幾個?”

    指甲幾乎要將掌心刺破,無數的浪頭翻過來,忘川覺得她快要看不清前麵的路了,大片大片的豔麗顏采在天河邊眉開眼笑,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聲來:“織女……你……可知朝陽公子深愛的女神……是誰?”

    織女側頭瞧了她一眼,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朝陽公子也許想要保護那位女神,不願意讓她陷進無謂的流言蜚語裏,所以從來不曾提起她的神號和姓名。其實我與朝陽公子也非深交故友,對他的來曆並不清楚。隻是許多年前,他在天河邊上種朝陽花時,被我撞見,他有感於我與牛郎的兩心相悅,才跟我講起了這段心事。不過他說過,如果有一天那位女神認出了他,他一定要送給她一片世間最美的朝陽花海……”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喜歡玄華呢?還是朝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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