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向來是桑悠悠的專利,現在被喬安搶了,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不過,誰讓她是桑悠悠呢?這些話,本來就是專屬於她的。


    也讓喬安大開眼界,這些話,竟然還可以從這個角度來反駁:


    “姐姐,你是一片忠心是好的。可惜,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就事論事地看。我們的父親,雖然是大殷朝的將領。可是聖上昏聵,重用奸臣,父親大人這些年受盡了委屈,被猜忌,被打壓……盡忠,也要是對該盡忠的人……”


    喬安聽了簡直是要詫異死了,“悠悠,按照你的話說,父親大人就不該對大殷朝盡忠了?你的意思是……天呢,悠悠,咱們怎麽可以做亂臣賊子呢?”


    “亂臣賊子”四個字太難聽,仿佛讓桑悠悠都受到了驚嚇。


    可是她很快挺直了腰板,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裏,滿是堅韌不拔,“姐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還有一句話,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良禽擇木而息,姐姐,父親為的可是他麾下的十萬將士,為的是這變成的五十萬人啊!”


    她慷慨激昂,說得喬安都快被洗腦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父親應該為了大義而投降,這樣就可以挽救至少六十萬人……”


    沒等她說完,旁邊的桑夫人早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了,“悠悠說得太好了,我也是這麽想的!舍小義而為大義,我們沒必要做不必要的犧牲……”


    桑悠悠也激動地握住了母親的手,“是的,我們沒有權利替六十萬軍民決定生死,不是嗎?我們死,也就死了……可是不能為了自己的所謂的一腔熱血,為了自己的虛名,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所以我們要說服父親,不要那種不必要的犧牲……”


    這話說得簡直太有道理。簡直讓喬安無法反駁。


    所以原著中,被原主一手撫養長大的桑榆,本來跟大姐的關係還不錯,但在重新遇到了二姐之後,就整顆心都被溫柔善良知書達理的二姐給俘獲了。


    知書達理什麽的,都是假的。


    喬安覺得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能言善辯。


    這年頭,做得好的,不如說得好的。


    就像原主,當牛做馬給人做了八年,還不如桑悠悠的巧言善辯。


    就像現在,桑夫人已經被桑悠悠完全說服了,加上她本身對於生存的渴望——這一輩子,都懼怕丈夫的她,竟然說“我們要跟你們父親據理力爭,我們不能殉國,殉國是對所以百姓,所有將士們的不負責任。”?


    大概這個世界上,聰明能幹的人,都能讓各種道理為我所用。


    桑悠悠這種人可怕的地方在於,她說的道理都是真的。


    而且她永遠會選取一個微妙的角度,仿佛站在了道德製高點。


    而現在,同樣作為桑家人一員的喬安,也不能再反駁什麽了。


    不是她在語言上不能,而是在道義上不能。


    哪怕在心底無數次嘲笑她的虛偽,同為桑家人,桑悠悠所說的話,符合了桑家人大部分的利益。她要是反對,才被所有人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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