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變化再大,也不可能幾年時間就在行事風格和心思謀念上完全如同變了一個人。


    這一點,就連這幾年經曆這麽多變故的祁豐樓自問都做不到。


    “在想什麽呢,外麵所有軍士將領都在把酒同樂,那麽熱鬧,你不出去露個麵?”虞儒淵掀開氈帳走進來。


    祁豐樓頭也未抬,“行軍之中,喝酒誤事,若不是現在北疆軍心急需整頓,本王也絕不會允許今晚的這一幕發生。”


    “話說,你有沒有發現這次北夷帶兵的那個耶律澤有點不同尋常啊?”虞儒淵思忖著問道。


    “自然感覺到了。”祁豐樓麵色也有些深究,“派一組斥候小隊去北夷查探情況,看看那個耶律澤究竟在搞什麽名堂,還有那個耶律佤,怎麽可能就這樣白白鬆手將掌軍大權交給了他一直以來的死對頭。”


    “已經派人去查了,如此看來上次派出去的人隻查到個表麵,真正的內幕還有待考究。”


    “而且這次北夷人肯定也是買通了一些王蒙手下的人,否則他們不可能對嘉峪關的城防地形那麽清楚。”


    “這個王蒙,看來真是老了,自己手下的人裏除了問題竟然還不知道。”


    “走吧,先出去吃點東西,該放鬆的時候還是要放鬆,事情總要按部就班的來。”虞儒淵勾著祁豐樓的肩膀道。


    祁豐樓淡淡搖首,“不去了,你們去吃吧,叫下麵的人把飯食端進大帳裏來,我就在這兒吃。”


    “一個耶律澤就讓你這麽如臨大敵飯都不吃了?”


    “我總感覺這次北夷來犯有些不對勁,北夷根本不像素來的行軍作風,不管是謀略還是戰術,我都總感覺……就像是在跟一個土生土長的祁朝大將在作戰似的,這次對方太了解我們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虞儒淵凝眉想了會兒,“你這麽說,我還真有一個念頭,你說會不會是……北夷買通了我們這邊一個能夠參與到軍事討論的將軍,跟他們裏應外合?”


    祁豐樓負手從沙盤前走出來,自己的人是不可能的,許峰手下的人也應該不可能,他們的大軍隨他一同達到北疆,北夷人就算買通,在時間上也對不上,那麽隻能是早在北夷大軍進犯前,王蒙手下就有人跟北夷聯合起來,出賣了王蒙?


    兩人對視一看,臉色都有些凝重。


    “明天安排一次軍事布局討論,先將那些人都觀察觀察再說,現在下定論為時尚早。”


    “好。”


    虞儒淵走出了主帳。


    不一會兒,軍中隨從送來一份飯食。


    祁豐樓自己下的命令,在軍中,主帥與軍士同食。


    這份飯食很簡單很粗糙,兩張烙餅,一碗菜湯,還有一碗沒有油水的炒肉。


    有肉,這已經算很好的了。


    但祁豐樓仍然吃得很仔細,隻是每次拿起粗糙的烙餅時,都會想起在贛州應城小山村小虎子家破舊的廚房炤台前,有一個布衣素釵不施脂粉的女子,她挽袖別發,洗手作羹湯,揉麵貼烙餅,柔和的側臉是那般專注而認真,微彎的嘴角掛著最美的弧度。


    那是祁豐樓這一生,吃過最好吃的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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