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宮宴開場不久後洛鄢之就偷偷溜走了,是以並不知後來宴會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


    在她剛離開座位後,紀貴嬪紀晚秋緩緩登場獻藝,華衣撫琴,古箏配唱,彈的正是那日洛鄢之興致之下信手唱來的笑紅塵,並且因此力壓當夜一曲驚豔流光舞的麗妃,被皇上當夜翻牌子點名侍寢,連以往初一十五宿在皇後處的不成文規定都忽視了,引起後宮一幹人等為之側目,心下都暗道隻怕這後宮榮寵又要重新洗牌了。


    妙嵐心中憤憤不平,在心裏將那奸細全家都罵了個遍。


    妙嵐暗歎,卻沒說話,隻看主子作何反應。


    其實洛鄢之真的沒什麽感覺,隻是想,既然紀貴嬪把詞都給唱錯了,想來應該就是如同妙嵐所言偷學了她唱的,證明她並不是同她一樣的穿越人士,這讓洛鄢之有些遺憾,如果能遇到一個‘老鄉’那多好。


    笑紅塵是一首老電影的主題曲,她覺得曲風意境好,閑來無事便拿來唱著玩,即使紀貴嬪是學了她的去,她也不會像妙嵐她們那樣覺得被剽竊了,因為她本身就不是這個作品的創作人。


    但這些事情她不必跟妙嵐她們解釋。


    “你們覺得是誰?”洛鄢之問。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妙春幹的。”妙嵐怒道。


    “主子,妙春或許是另有所主。”妙秋猶豫著道。


    既然詞曲到了紀貴嬪手裏,莫非紀貴嬪便是妙春背後真正的主子?


    但洛鄢之卻覺得事情應該不像表麵那麽淺顯。


    其中有些撲朔迷離。


    但她向來最煩這些女人間的鉤心鬥角,不欲牽扯其中,便道,“這兩日你們尋她個錯處到我這兒來告她一狀,然後我便將她打發出薔薇閣去,免得日日跟防賊似的不得安寧。”


    “是。”妙秋應道。


    妙嵐卻覺得如此這般太便宜妙春那賤丫頭了。


    轉日還不待妙秋她們有所動作,妙春便已經被一紙調令調走了,直接調去了華清殿。


    看著妙春收拾好行禮包袱春風得意的從她們麵前走過,妙嵐氣得直磨牙。


    調令是從內務府那邊下達的,洛鄢之不知這背後之人究竟什麽意思,這麽明目張膽,將妙春這種暗線給直接調走,是看她完全失了皇帝興趣沒了利用價值要將她這顆廢棋直接棄了嗎?


    不過她可不想花心思去想這些,沒多久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便命妙秋去幫她找來幾本書,研究怎麽自己製作花釀,因為現如今她薔薇閣的地位,要想得兩壺好酒實在不容易。


    秋風微涼,草木蕭瑟。


    院子裏,一棵百年蒼鬆樹下。


    金絲楠烏木雕成的精巧輪椅中靜靜坐著一個人,半簪半散的墨發隨意披在肩頭上,寬碩的肩膀即使是坐姿也依然挺拔削直,這樣的角度看過去能瞧見幾縷發絲間露出來的線條穹勁硬朗的下顎,和那鋒挺的鼻梁。


    看著明明是一個俊朗絕倫、驚才風逸的男子,卻無時不透著一種叫人寒氣徹骨的冷漠孤僻,生生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安總管收迴目光,放輕腳步走至男子身後,將手中錦綢暗紋鬥篷輕輕批在他肩上,細心將鬥篷係得一絲不整,道,“王爺,太後又派人來了,請您進宮。”


    ……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洛鄢之前生一直以來的小愛好,閑暇之餘小酌兩杯。


    如今她不受寵,備受各宮冷落,好酒是喝不上了,自己動手製點果酒到是可以的。


    釀的果酒再放到葫蘆空間裏陳放幾日再取出來,可就不是一般果酒能抵得上的了。


    一般花釀果酒用的都是晨間露珠,可這露珠得去百花爭放的禦花園采集,但這種狗血事件頻發的地點,洛鄢之不樂意去。


    隨便找個花草茂密一點的園子摘點花瓣收點露珠就行了。


    洛鄢之說了她想釀酒的打算,妙秋想著龍泉殿那邊倒是有一座不錯的園子,有不少花果,而且地方也清靜,於是便提議去那兒。


    用過早膳後主仆三人就一起帶著玉壺和籃子隨著僻靜的小道朝龍泉殿而去。


    龍泉殿名字聽著威嚴,但地方卻實在偏遠,不僅洛鄢之第一次知道這地方,就連妙嵐也是頭一次來。


    “這龍泉殿是什麽地方?”妙嵐好奇問道。


    “也不是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這兒有一個活泉,據說這口泉從前朝建宮時就有了,而且經久不枯,便被稱為龍泉,前朝有一個皇帝專門建了座宮殿將這活泉給供了起來。所以這兒從來沒有住過人,就比較荒僻。”妙嵐把自己聽說的講出來。


    “哦。”妙嵐點頭,奇道,“竟然還有為一口泉建宮殿的?”


    洛鄢之卻有點上心,“這麽說……這口泉竟是一百多年都沒枯竭過?”


    妙秋想道,“若是傳說是真,那便是如此了。”


    “那我們待會兒弄完了過去看看。”


    慈寧宮。


    守在宮門外的幾個奴才眼觀鼻鼻觀心,屏息靜氣不敢東張西望。


    因為他們旁邊站著兩名威嚴端穆的將士,那渾身淩厲肅殺的氣息讓那幾名太監下意識躲得更遠些。


    今日豐王進宮,太後親自迎接,下邊的奴才們更是不敢怠慢。


    殿內。


    太後撚著佛珠端坐上首,慈眉和睦地看向坐在輪椅中的一身冷肅的男人,“哀家一直在萬佛山禮佛,不問凡塵事已久,近來豐王的身子可好些了?”


    “謝太後掛懷,還是老樣子。”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沉中帶著磁性,但很冷,沒有一點溫度。


    “前幾日下邊進貢了幾樣珍稀的藥材補品,哀家想著給你送去,又見你那日中秋宮宴沒來,聽皇帝說,你已經有一段日子沒進宮了,這便差人請你進宮來,咱們也好坐坐說說話。”太後笑了笑,“知道你一向喜歡清靜不喜吵鬧,不如今日就在宮裏,讓禦膳房做點你愛吃的,叫上皇帝皇後,就咱們幾人吃頓家宴如何?”


    太後言談間帶著些許試探。


    豐王神色漠然,唇角有絲冷誚,“不了,本王吃不慣宮中飲食。”


    太後並不因為他倨傲的話語而生氣,反倒是迎合道,“看來這些年你府中的廚子倒是把你的胃口給養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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