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嘛,紮在一堆能談些什麽話題,還不就是古往今來老幾樣,男人,孩子,八卦,打扮。


    話題自然而然地是繞著幾個位分高的走了。


    貌似淑妃已育有一名皇子,皇帝時不時都會去看一眼,眾嬪妃三句一恭維,五句一討好,那邊好似賢妃也生了個公主,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樣子,紀貴嬪的才藝好像極佳,能得皇帝高看一眼,許美人八麵玲瓏,人緣十分的好,唐修媛看樣子是個性情中人說話不夠圓滑,就連那毫不出挑的楊美人也能偶爾插一兩句話進去。


    除了洛鄢之,恐怕就那個位分最低的袁才人,她們二人的存在感最低了,默默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也沒人主動搭理。


    雖然不能肯定,原身究竟是為何原因要將自己風采隱藏,故意顯拙,但不得不說她做得很成功,而且在這一點上,現在的洛鄢之與原先的‘洛婕妤’有不謀而合之處。


    就這麽一盞茶的功夫,洛鄢之端著茶眼觀鼻鼻觀心,倒是將在座諸人都觀察出了個初步印象的標簽,有了個大概了解,以後若是撞上,也不至於應付不了。


    不多時,皇後終是千唿萬喚始出來,一襲雍容華貴的大紅色鳳袍垂地而行,優雅得體的妝容打扮,行走間端莊典雅,盤錯的發間兩支金色鳳尾釵搖曳生輝,唇角眉尾含著兩分淺笑,微微上挑的眼尾掃視間又隱隱含著一抹莊重,身後緊緊跟著四名恭敬的貼身宮女,母儀天下的氣場確實跟座下幾位閑聊八卦的嬪妃不是一個檔次。


    隻一眼,洛鄢之便對這個皇後有不錯的印象。


    她是從現代時尚大都市而來,作為一名高端設計師,她的審美和品味自然極高,再加上工作性質之故,她既見過那些巨星名模,也與中外貴族名流打過交道,接觸的人群不富則貴,不美則優,一雙對美麗事物審評的眼睛早已練造得十分挑剔。


    實話實說,她見到的這些嬪妃裏,還真沒有哪一個讓她覺得能出打高分的。


    現下見到了這個皇後,她才在心下滿意地打了個不錯的分數。


    皇後一現身,其他妃嬪便不再言語,放下茶盞站了起來,紛紛見禮問福。


    “都坐吧!”皇後纖手一揮,鳳目在座下不著痕跡掃視一周,盈聲吩咐身後,“看茶,上點心。”


    “麗妃娘娘到——”


    此時,一道尖銳的唱喊聲從殿外傳來。


    眾人一靜,彼此互看。


    傳說中獨得聖寵豔壓群芳的麗妃,終於姍姍來遲了。


    皇後不發話,眾妃也不隨意出聲,是以大家都朝大殿門外看去,或幸災樂禍看戲或事不關己旁觀,像以目光洗禮迎接著這位皇帝寵妃一般。


    隻見當先而來一名女子,身著緋紅宮裝紗裙,盈盈步態間那裙擺反著金銀交映的折光,她手拈一張白色絲絹,隨著那搖擺的腰肢一搖一晃,端的是風情妖嬈,精致複雜的流月髻,一束散發垂在胸前,額上一株金綴鑲玉的流蘇,襯著那柳葉般的彎眉,上挑的丹鳳眼,高挺的秀鼻,似笑非笑的嫣唇,精致小巧的下巴,舉手投足皆風情。


    眾妃神色各異,但不可否認,無論這麗妃多張揚跋扈不討喜,她的美貌確實無人可及。


    洛鄢之暗暗點頭,嗯,著實不錯,好一個美人兒!若放到現代,這麗妃的容貌姿色在明星堆裏也算出挑的了。


    怪不得能得皇帝喜歡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以理解。


    不過其餘眾妃可不像洛鄢之想得這麽豁達不關己事,嗤之以鼻有之,羨慕嫉妒有之,漠不關心亦有之。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那麗妃走得近前,款款福下身子,聲音嬌麗如鶯。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緊著又一道聲音,眾人這才發現麗妃身後還跟著一個張婉儀,此時她也意識到自己成了眾矢之的,有些略顯不自在,低著頭挨著麗妃而站,仿佛宣告著她有麗妃這尊大佛為她撐腰。


    淑妃輕輕譏笑一聲,將目光放到麗妃二人身上輕飄飄一轉,“麗妃張婉儀架子好大呀!皇後都來了,你二人此時才到,也未免太不把宮中規矩放在眼裏了吧。”


    麗妃懶懶斜她一眼,不以為意嬌笑道,“妾身昨夜伺候皇上得晚了,是以今兒個請安誤了時辰,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眾妃都等著皇後以此為由將麗妃懲戒一番。


    但沒想到……


    皇後看了麗妃一眼,淡淡道,“麗妃妹妹伺候皇上多有辛苦,一點小事不必大題小作,入坐吧。”


    麗妃掩唇一笑,“多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說著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安坐,神情得意非常,她就猜這次皇後仍會跟以往一樣不會朝她發難的。


    緊跟在她身後的張婉儀亦想跟著蒙混過去,亦步亦趨的準備入座。


    “張婉儀。”一道莊嚴的聲音叫住了她。


    “娘娘?”張婉儀頓住腳步,驚疑的半低著頭,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皇後沉著臉肅聲問道,“麗妃是因著伺候陛下累乏了身子這才請安來晚了,你卻又是何緣故?”


    “這……臣妾,臣妾昨夜著了涼,今早起身時便有些頭暈腦脹的,是以耽擱了一陣,還望娘娘寬恕則個。”張婉儀匆忙之間隻得胡亂謅了個借口。


    皇後端起茶盞吹了吹,平靜道,“既是如此,張婉儀風寒侵體,身體抱恙,本宮便準你閉門調養一月再出宮走動吧。”


    “啊?”這不就是變相禁足嗎?張婉儀瞪大了眼,一時慌亂,下意識朝那麗妃看了看,卻見麗妃自顧撫著自己新染的豆蔻欣賞著,根本不曾注意她,張婉儀咬了咬嘴唇,朝皇後道,“皇後娘娘,臣妾隻是……”


    “莫非張婉儀還嫌一月的時間不夠調養,想讓本宮多給你批點時日?”皇後沉聲道。


    張婉儀見此,隻好咬咬牙認了,“臣妾沒有,臣妾……謝皇後恩典。”


    “既如此便退下吧。”


    眾妃冷眼看著這一幕,沒有一人出聲替那張婉儀幫腔。


    “洛婕妤。”皇後突然點到洛鄢之。


    洛鄢之手中動作一頓,她都如此降低存在感了,竟還是免不了被皇後點名。


    她款款起身,感到周圍幾道目光掃射過來,她不動聲色,“皇後娘娘。”


    “你身子可好齊全了?”這問的應該就是她幾日前失足落水之事了。


    “迴稟娘娘,將養幾日到是有了些力氣,不過臣妾身子一直就這樣,三病五災的也習慣了。”洛鄢之半垂首,濃密的長睫擋住了一雙靈黑的眸子,不疾不徐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多餘情緒。


    “你也不必自哀自怨,你這身子就得多出來走動走動才能有精氣神兒,整天關在屋子裏沒病也關出病來了。”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洛鄢之黛眉一挑,皇後以雙重準則一打壓一抬舉,權衡管理中宮後庭的手段可見一斑,是個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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