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深吸了口氣,我轉身趴在大柳樹上瞧著他的臉龐上掛了一絲苦笑,瞧著他低頭,沉聲道:“太子殿下怎麽會明白她對我的意義,廢人又怎樣,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無用又怎樣,我愛著她,隻要這樣我便已是滿足,當然這樣的滿足太子殿下不會懂得,您這樣高高在上利用一切的人又怎麽會懂。”

    我想薑潞亂說這樣的話怕是有些不妥,可是這樣不妥的話我聽著卻很是順耳,我卻覺得很是受用,他這句話對我來說遲了些,然便是遲了,如今在我聽來卻終於能夠放下過去的怨恨。

    這樣想著的時候,耳畔卻閃過一絲嗤笑:“一生一世?”

    那時候聽到這句話我內心咯噔一聲,他眸中滿是忷怖,映不出周圍的任何,我瞧著他那模樣很是心涼,因為他那樣就像是從未喜歡過我一樣,後來過了半晌他才開口道:“本王從不信什麽一生一世,多年前,我曾愛過一個人她笑的很是漂亮,我本以為那人大概是喜歡我,那時候我覺著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所以我用盡心機娶了她,她嫁給我麵上卻失了笑容,最後的最後,我才發現她喜歡的人從不是我……所謂一生一世不過是某個人的笑話罷了”

    他說的那個人不是我,那時候我終於明白,其實他從不喜歡我,其實他喜歡的另有旁人,他對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利用我為他得到一切,他相信以我的性格自當會上了他的當,而我確確實實上了他的當,他的笑,他的害怕,他的顫抖,他的溫柔,他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假的,我心灰意冷,想著多年薑潞亂廢了我的武功,任我一個人淋雨淋到心涼,想著他說了喜歡我要娶我最後卻又拋下我娶了旁人……

    身子一歪,我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捂著唇齒,逼頗自己堅強不要多想,卻瞧著薑潞亂抬了抬頭,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道:“芳實那時年少,說出的不過玩笑,太子殿下當年也是當玩笑聽的,莫不然又為何不去救她,既然是玩笑,殿下如今又何必舊事重提再道淒涼。”

    這話他說的極為割舍,就好像芳實她不是那個人的親妹妹一般,後來我了解了全部,終於明白他們其實都是溫柔的,然那樣溫柔的他們卻隻對我一人殘忍。

    他說:“我從不曾喜愛過誰,便是喜愛,那也隻是曾經罷了。”

    這話很殘忍,可是心口卻以感覺不到疼痛,那時我用了三年來忘記薑潞亂,卻隻有了一年便將他忘了,我覺著我對他的感情便也隻值這一年。

    我想他這一生大概從不曾遇見過幾

    個意外,唯一的那幾個卻正巧被我遇上,他從未想到過那日皇後壽宴會遇上刺客,他大概從未想到過那刺客乃是我,殺了芳實的也是我,後來他明白了一切,所以他恨著我的一切。

    他到最後隻是恨我的……

    我為他們做了許許多多的事,他們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可是並不滿足的他們卻還是想要我的命,哪怕我的命並沒有那些人想象中的那樣值錢。

    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子,最後一次頑強的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瞧見我如今待著的這個地方華麗的不像話,富麗的不像話。

    試圖起了個身,到最後還是沒有起來的我使勁掙了睜眼,瞧見的卻是邢荒的那位夫人,理當是我的主子的人,她坐在我的榻前替我拭著額前的汗,到最後似乎是瞧見我醒了,這個人她臉色一陣驚喜,聲音十分激動道:“你可是醒了,身上可還有什麽難過的地方。”

    瞧了瞧那個驚喜著的人我默聲不語。

    那時候我尋不到任何詞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殺了邢荒,可是他的夫人卻救了我,瞧,這是一個多麽荒誕的笑話。

    想到這層,我掙紮著起身,咳了一咳後卻覺著那個人撫了撫我的後背,輕聲對我說道:“你可安心,這裏乃是泗水,沒有人會追來。”

    泗水?

    我在心頭犯了絲疑惑,泗水城位於涼石城的近郊,我竟被她帶到這裏來了?

    這樣疑惑著的我坐起身,抬了抬頭不解的問:“為什麽要救我。”我殺了邢荒她總該曉得,可聽到我這話那人走開我的身邊,靠近一邊的案台,她斂了麵上的笑容,舉了舉案眉終於言簡意賅的開口道:“你傷了我的夫君,我卻救了你,這樣做定當是對你有所求。”

    屋中的婢子皆被遷退,帶到房門關上,她這才正了正麵色對著我道:“我希望你能助靖王邢泉登基為王。”她麵色認真瞧不出半點玩笑,然我卻犯了疑,邢荒是當朝太子,若是他登基為王那這人便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冒著風險,助旁人登上王位而使自己發配南荒?

    越來越想不透的我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邢荒難道沒死?”

    對麵的人頗為遺憾的點了點頭,而我則長長的唿出一口氣,想來也是,那時候我的刀離心髒偏了三分再加上醫師來得很快,那樣子命大的他,怎麽可能會死。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才真正清醒抬頭那眼睛瞧著對麵的太傅之女

    ,將軍之姊,尹珊芙,她生的算不得極美,卻也是半個美人,許是生在將附之家的緣故,她眉間極具英氣,瞧不出半點文弱女子的愁狀,瞧了個大概我頗為自然的起身走下榻,將她望了一望後這才開口道:“一條船,以及十兩黃金。”聽到我這話她不解得愣了一愣,然我卻大好的走到不遠處的茶桌前為自己甄了一杯酒後,解釋道:“這是我要你付的酬勞。”這個案子我接了。

    聽到我這話皺眉,她似乎沒有想到我要的酬勞竟是那麽的廉價。

    從前我為自己尋了一種死法,乘著一葉扁舟在小河中慢慢遊蕩,一邊閑賦心情一邊死去,我認為這是一件十分優雅的事,然這樣的事卻隻對瀕死的人才有效,而我大限將至,頗為應景,於是我想做完這最後一件事後便這樣死去,以那樣優雅的方式死去,然而我想了又想一個人死的時候不能太過寒顫,身上總要帶些酬勞否則來生若是投身一個窮鬼該怎麽辦。

    我想得很是美好,因我是個將死的人,並不存在精神大好不大好的事情,索性精神好不好都是個死,痛苦的堅持些時日卻不如現在早早死去。

    我將生死看得十分的開,然而將一切想的極好預備立刻動手的我卻被人生生攔下,尹珊芙抓住我的手臂,聽清楚我的打算後皺了皺眉頭,阻止道:“今日不行,今日是他的壽辰,我不想每年他的壽誕,便是他父王的祭日……”

    抬頭,我問:“你怕他恨你?”我以為她會說什麽反駁的話,可是拿眼看著我她看著我很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對,我害怕他恨我。”

    聽到這話,我這才發現,這個看似果斷的人其實是真正的優柔寡斷,且講究頗多,可是後來想了又想隱隱約約覺著她這話不錯的我便也讚同。

    先王駕崩的那天正是下任君王的壽誕,這事若是擱在那些造謠的人身上,定當能說出個不詳,許是為了避開這個不詳,好心的我又數著日子多等了些時候。

    說起來我們隻是主顧的關係,她是我的客人,我隻負責達成她的希望。

    聽說這裏乃是太傅在泗水的舊宅,想來是舊宅可裝飾卻是那樣的富麗堂皇,終於在過了邢泉的壽誕後的第七天,本已等的焦急的我終於在這第七天的傍晚等來了尹珊芙,我等來麵上略有焦急的她,然那時候她卻同我說,邢泉被人軟禁而囚禁他的人便是邢荒,直到得知這件事我這才終於曉得,我昏迷了月餘,又等了幾天,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裏足夠邢荒來養傷。

    那時候我並沒有懷疑所

    有人,然便是因為沒有懷疑所有人這才又中了邢荒的陷阱。

    河西侯府中我曉得的暗衛大約有三百來號人,我不曉得大概還有很多,從前我不曉得河西侯府為何要培養這些個暗衛,後來我才曉得,那不過是當今襄貴妃設的一步棋,為的隻是自己的孩子有一日能夠稱王。

    可是那時候襄貴妃已死,河西王府再沒有什麽幫助太子的理由,原本應當是這樣,可是薑潞亂他卻始終聽從著邢荒的命令,後來我才知道,那不過是邢荒在利用我來威脅他。

    泗水城距離涼石城算不得遠,一百多裏路,馬車走個一兩天總能到達,尹珊芙側臥在一旁瞧起來臉色並不算太好,許是很久沒睡過幾個安生覺的緣故,我坐在一邊拔出腰間的雙刀小心的擦拭上頭的水印。

    隱隱帶著幾分血腥的味道。

    尹珊芙從夢中醒來瞧著我試劍的帕子上幾個紅點,彎腰,臉色白了又白,手掌捂著嘴,似乎十分惡心。

    將手中雙刀顛了又顛換了個方向,我淺淺的問:“你討厭刀劍?”

    尹珊芙的手放在小腹上,點了點頭,撩開簾子我喚停馬車,將手中刀重新放迴腰間的刀鞘裏,側開簾子,我準備出去透透氣,去一眼瞥見她的躲避。

    她在害怕我?

    輕笑一聲,我道:“其實我也並不喜歡刀劍跟殺人,可惜渺小的我若想在這個殘忍的天下中活著,除了殺人,便隻有被殺。”一頓,猛地想起從前師父的教誨,我說:“若想證明自己的存在比螻蟻要高出許多。”

    我想,這些尹珊芙是不會明白的。可我也沒想過叫她明白。

    我探出半個腦袋,瞧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皺了皺眉,低頭不解的問向趕馬的車夫:“近日有什麽事,怎麽街上人這樣多。”

    車夫收了馬韁,後頭婢子攙著尹珊芙將她摻下馬車,馬夫一臉詫異的將我看著:“姑娘不知道?今日二月初二是泗水城花朝節。”

    寒風吹過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我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示意我還沒有那麽沒有學問。花朝節,我聽說過這個節日,可惜卻一次都沒有過過,大概從前都以為這樣的節日是富家子弟才能參與的。

    “花朝節?”尹珊芙略有長吟,繼而低著頭鬆開婢子的手對著我瞧了瞧:“那就去趟花神廟拜拜吧。”

    我想,這真是個奇女子,一方麵不顧及自己太子妃的身份著急自己被軟禁的愛人,一方麵又想拜神。我想說些什麽,可惜卻

    一個字都不能說,因她此番是我的主顧,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並沒有提點她的義務。

    泗水城擁擠,正趕上人多的時候不出所料我終於失去了尹珊芙的蹤跡,正當我著急在這個諾大的城中怎麽找一個人的時候,花神廟外突然一陣喧鬧,我被人群擠到前頭,站在人群中間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身旁倒了兩三個人。

    那女子迎風而站,身上的白狐裘瞧起來價值不菲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沉香放到香爐裏拜了又拜,杏裏眼中盡是輕蔑的問:“薑公子,您還記不記得府上有個叫千月夏食的女侍衛。”

    順著杏裏的目光,我呆了又呆,好半晌迴過身意識到自己該躲一躲的時候後頭卻傳來了應答聲:“記得。”

    杏裏聽到這一聲不緊不慢似乎有些氣腦握緊了拳頭似乎想要揍他,我轉過身剛想去阻止,因為我知道若此番杏裏貿貿然出手吃虧的一定是她自己,因為她大概不知道薑璐亂的武功多高深莫測。

    我抬起腳沒能往前走,看著一雙手包住杏裏的手阻止她要做的事,迴過頭瞪了一眼身後製止她的公子,負氣似得鬆開手,瞪圓了眼睛杏裏說:“那你一定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麽。你也一定不知道她最後死的必定會很慘。”

    尹珊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我沒聽到薑璐亂的迴答,隻是最後那雙想為我打抱不平的眼睛黯淡無光的落下。

    重新做迴馬車上尹珊芙心中滿是擔憂,看得出靖王爺在她心中的重量。我對方才的事情大都無感,對他們為何會在泗水城中這件事也沒有任何感覺。如今我的主顧是尹珊芙後來為了讓她能夠安心,馬車停下我便帶著她來到了囚禁靖王的靖王府,令她親眼來瞧清他無事。

    靖王府中滿是侍從,然我卻還是躲過侍從打暈了守門的將士奪來鑰匙領她進入了囚禁的書房,靖王爺邢泉,那是我第一次見他,也是我第一次瞧見生的那麽邪魅的人,若說我走進書房,邢泉隻是冷眼旁觀,那麽尹珊芙進入房門的那一刻邢泉便已是勃然大怒,明白了邢泉的勃然大怒後我這才想起,尹珊芙她已是太子妃。

    尹珊芙走進書房後,我聽著邢泉故意壓低聲響聲音滿是怒意的問:“你怎麽過來了,你知不知道這裏很是危險。”可是聽到這些話的尹珊芙卻不理會他的怒氣,聲音滿是哭腔的走到他的身旁趴在他的胸前委屈道:“我自然曉得這裏危險,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蘇伯同我說你被關押囚禁很可能被處以極刑的時候,你不曉得我有多害怕,邢泉我害怕他們將你

    殺了,在我瞧不見得時候將你殺了,若他們真的這樣做了我該怎麽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

    她語氣平和的說出驚天的話,那時候的我上有餘力的為他們慌上一慌,然那時候邢泉,卻一把將她推開,等大的眼睛中露出怒意同不信道:“我們的孩子?這不可能,你已經是太子妃了,那是太子的孩子……”

    尹珊芙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牽著邢泉劇烈顫抖的手摸著她自己的肚皮,苦的更加兇猛道:“是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我從未同太子圓房,洞房那夜是我將他灌醉了,我心中那個人一直都是你怎麽可能再接受旁人。”

    那個時候我瞧著邢泉眼中的怒意漸漸變成驚喜,瞪大的眸子緊緊盯著尹珊芙的小腹,那時候將這一切瞧著的我無限羨慕的想,如果有一天我喜歡的人也能這樣待我該有多好,如果他能這樣將我護在掌心該有多好,如果我也懷著我們的孩子有多好,然那隻是一個遙遠的夢而已。

    聽著那二人的說話聲不斷變大,我這才不顧尷尬的開口提醒道:“你二人且慢慢聊著,我出門為你們把風。”說這話的時候我心中滿是不平,因為我覺著靖王爺邢泉,我同他應當是有仇的,因他若是不曾害死過墨白那芳實便不會死,若是芳實不死,我也不會曉得那樣殘忍的真相後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說到底那一切都是邢荒的錯,我違心的想要離開,然那位高高在上的親王卻將我喚住,眸中滿是請求道:“姑娘留步。”

    一頓,他說:“可請將她護送著離開,這裏守備頗為森嚴,她懷著身孕,總不適合待在此處……”

    聽到這話,尹珊芙卻緊緊地抓著邢泉的袖擺,言語間滿是慌張道:“你隨我們一起走,她是個殺手,很好的殺手。我求她助你得到王位,邢泉你聽我的話同我們一起走,你會是這西涼的君王。”

    西涼的君王,很多人都在循著這個東西,可是有什麽好掙的,有什麽好搶的,得到自然會得到,得不到的依舊得不到。

    我不懂,然迴了迴頭,邢泉卻麵色一變,眼神滿是警惕的將我瞧著,瞧了半晌,我開口問:“你果真是想要西涼的王位?”

    我這樣問無非是想知道他們男人的想法是否一樣,然那時候邢泉猶豫半晌鄭重地點了點頭道:“這天下的皇子,哪一個不想要王位。”

    西涼的皇子年哪一個不想要王位,我覺著他這話說的極好。

    “若是你得到了王位,卻失了身後那人,你可還是想要做這西

    涼的王。”指了指邢泉身後的尹珊芙,我這樣問,聽到我這個問題,尹珊芙默而不語,算不得亮堂的屋子中我可以清晰地瞧見她麵上的慌張,這原本是個沒有人能夠迴答的問題,然過了半晌,邢泉卻仔細地將我瞧著,瞧了半晌後他問我:“姑娘可是河西侯府中人。”

    他終究還是瞧出了些許端倪,認出了我,對這個問題我並不作答,然邢泉身後的尹珊芙卻說道:“她是太子府中的丫鬟。”這句話說完便是連尹珊芙自己都愣了一愣臉上一白,我想她怕是終於想起我是河西候郡主芳實陪嫁婢子這件事,偏了偏頭,我瞧著屋子中的燭光一閃又一閃,這才開口:“算起來你應當是我的仇人。”

    掏出身後的雙刀,我將那刀架在邢泉的脖子上同他眼睛對著眼睛道:“當初若不是你殺了墨色白我也不必變成如今這個模樣。”話音方落我再度開口提醒道:“兩年前你將河西侯府一位使劍的殺手五馬分屍,那殺手是我的主子,前太子妃芳慧公主芳實的心上人,你將那人殺了逼得我的主子一心求死,逼得我的主子求我殺了她。”

    一頓我笑了笑說:“仇家尋仇,我在這時候殺了你,你當真怨不得我。”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眸中滿是憎恨,我想過要一劍將這人的首級削下,可是那不過是想一想的事情,邢泉身後的尹珊芙聽清楚我的話,瞧見那柄架在邢泉脖子上的雙刀時臉色白的不像話,卻因為邢泉握著她的手心,所以尹珊芙以大局為重無動於衷,聽著我的話皺了皺眉一直鎮定著的邢泉開口道:“這裏是靖王府,你若是將我殺了,自己也跑不了。”說這話的邢泉誠然可笑,他不知道我已是個將死的人,怎麽還會害怕死亡,笑了笑,認真無比的我開口道:“無妨,便是死也拉你們一家三口作陪,九泉之下我的主子芳實總也該瞑目了。”

    言罷揮刀,我作勢要砍,然卻有個人她快一步的擋在邢泉的跟前,瞧清了擋在麵前的乃是個誰,我仿佛又看到了當日的芳實她也是那樣擋在邢荒的麵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千月夏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冊女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冊女殃並收藏千月夏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