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快點上來!”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少女趴在牆頭對著底下的少女低聲喊著。

    “哦!”叫煙兒的少女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爬上樹順著伸出的樹枝來的牆頭,看她動作的熟練程度就知道她經常這麽幹,牆頭上的兩個少女相視而笑。

    “謝嫣然!”一聲怒喝遠遠傳來,謝文清氣急敗壞的衝了過來,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麽孽生了個女兒這般頑劣,調皮搗蛋的性子一點也不像自己和已過世的妻子。兩個少女被他一嚇,腳下一滑雙雙向牆外跌去。

    謝嫣然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耳裏聽見煙兒落地的痛唿聲,心想自己是跟煙兒一起掉下來的,怎麽自己一點也不痛,難道是還沒有落地?納悶的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張溫潤的臉龐,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好運的落到了這個少年的懷裏。

    少年見她張開了眼睛就衝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她連忙從他的懷裏跳了出來,看著眼前這個身穿月白錦袍長發如瀑的少年心跳不已。

    “謝嫣然,該死的。”牆內傳來謝老爺子心痛的怒吼,這個女兒總是不讓他省心,明明身體不好還整天想法設法的溜出府。

    “不好,快跑!”謝嫣然第一個反應就是拉著少年往前跑。

    少年任由她拉著乖乖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活力四射的樣子少年的嘴角一揚露出一個溫暖如春的微笑。

    湖麵上一艘畫舫緩緩的行駛著,畫舫內一位白衣少年靠坐在軟榻上一臉柔情的注視著躺在他腿上睡的香甜的少女,少女的嘴角微揚看來是做了一個好夢。

    盯了一會少年拿起少女的一縷發絲在她的鼻尖上掃了掃,美夢被打擾少女不滿的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繼續睡,少年不放棄的又掃了掃少女終於不堪打擾的睜開眼睛。還有些迷朦的漆黑眸子盯著上方正笑的開懷的少年,少女眉頭一皺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就向少年俊美的臉龐掐去。

    “清,你的膽子變大了嘛!居然敢打擾我睡覺。”

    “然兒!”少年寵溺的看著她,拉下她在他臉上放肆的手緊緊握住。

    “我們好幾天沒見了,你怎麽隻顧著睡覺啊!”

    “昨晚想到今天可以見到你就興奮的睡不著了,所以這會才會犯困!”少女坦白的說辭讓少年心頭一甜展臂將她擁進懷裏,掏出一塊玉牌替她掛在脖子上。

    “這上麵寫的是什麽啊?”少女翻著手裏的玉牌發現上麵有字,可惜她都不太認識。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少年輕聲的念著上麵的字,也是他今生對少女的承諾。

    少女看著玉牌重複了一遍,半晌才明白這八個字的意思,她紅著臉伸手攀住少年的脖子在他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紅暈頓時爬了少年滿臉,他憐愛的摟著少女在她的耳邊輕聲說:“然兒,我們成親吧!”

    “好,我要做你的清王妃,唯一的王妃!”少女在他的懷裏咯咯的笑著,笑聲裏是滿滿的幸福。

    “是啊,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他緊緊的擁抱著少女,也緊緊的擁抱著他今生的幸福!

    “煙兒,你說清在幹什麽?”謝嫣然坐在自己的繡樓裏無聊的撥著手裏的茶杯,從上次允婚到現在已經十天了,淩清既沒有來找她也沒有來提親,是他很忙還是發生什麽事嗎?

    “王爺現在肯定是在忙著準備聘禮呢!”煙兒看著一向活躍的主子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的在心裏感歎: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小妹。小妹!”謝臨風急衝衝的奔上樓來,斯文俊秀的臉上此刻掛滿了焦急與慌張。

    “怎麽了?哥!”謝嫣然也被他的反常嚇到了,是出什麽大事了嗎?竟然把出了名的慢郎中急成這樣。

    “你跟清王爺,你們…”謝臨風大口的喘著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哥,你也知道我跟清要成親的事啊!”她甜甜的一笑,在家裏她和淩清的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就連爹爹都知道她早晚都是要做清王妃的,哥哥怎麽還這麽驚訝呢?

    “你們要成親,可是我怎麽聽說他要娶丞相家的三小姐。”謝臨風的臉色鐵青。

    “哥,你是在開玩笑嗎?”哥在說什麽啊,一點也不好笑。

    “我也希望這隻是個玩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不相信,他知道清王對自己的妹妹用情很深,可是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清王要在五天以後迎娶丞相家的三小姐。

    “咣”茶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謝嫣然瘋了般的衝下樓。

    “主子,主子。”煙兒剛想跟上去卻被謝臨風一把拉住。

    “讓她去吧。”

    “清,你在哪裏啊!”謝嫣然神情恍惚的走在清王府的花園裏。

    “然兒!”淩清聽聞趕了過來,一把將眼前自己朝思慕想的人兒擁進懷裏。

    “清,哥哥說你要娶別人了,哥哥他是騙我的對不對?你說過你要娶我的,我們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啊!”她埋首在他懷裏壓抑的小聲哭泣。

    “然兒,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手上用力將她抱的更緊,現在的他除了說對不起什麽也做不了。

    “對不起,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呢?”她猛的從他懷裏抬起頭,眼光灼灼的盯著他。

    “你哥哥說的是真的。”他閉上眼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此刻的心痛,也不想看見她此刻的絕望,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不顧一切帶她走。

    “你真的要娶別人?”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淩清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一點頭他和她之間今生都將再無可能,可是他卻不得不點頭。謝嫣然盯他熟悉的臉龐不敢相信的搖著頭,他不是她的清,她的清是不會娶別人,不會。她用力的掙脫他的懷抱頭也不迴的衝出王府。淩清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身心疲憊的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暈倒在地,閉上眼的那一刻,淚,無聲滑落…

    謝文清看著躺在床上蒼白虛弱的女兒心痛不已,本來認識清王以後她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清王為人善良而且待嫣然又是極好,本以為他遲早是會娶嫣然的,可是…唉,此時昏睡的女兒麵無血色小手冰涼,要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起伏,他真的會以為她已經死去多時了。

    “爹…”悠悠轉醒的謝嫣然喚了謝文清一聲,眼淚立刻就滾出了眼眶。

    “然兒,你也不小了,錢大人前日替他的兒子跟爹求親了,聽說這錢公子年輕英俊,為人正直,爹答應他考慮看看。”他也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不適合跟女兒提這事,可是眼看著再過幾天三年一次的選秀就到了,他不想讓他的女兒進宮。

    “爹,女兒願意進宮。”謝嫣然眼神空洞的盯著屋頂,既然今生不能跟他在一起那麽嫁給誰都是一樣的,嫁進宮就可以不用看著他與其他的女子相守了。

    “然兒,錢公子…”

    “爹,就讓女兒進宮吧,女兒好難受,您救救女兒救救女兒。“謝嫣然抓著胸口的衣服,整個人哭的縮成一團。

    謝文清拉過女兒把她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老淚縱橫。

    “爹都依你,都依你。”

    “怎麽了?”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謝嫣然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輕聲問。

    “外麵有迎親的隊伍,我們可能要饒道走了。”煙兒向外看了一眼小聲答道。

    有人娶親?謝嫣然伸手去掀車簾,煙兒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簾子被掀開,一片刺目的紅就那樣突兀的闖入她的眼裏,紅色的花轎,紅色的喜娘,紅色的喜字和…那騎在馬上身穿紅色新郎服的他,原來他穿紅色是這個樣子的,真是好看啊!

    她放下簾子頭無力的歪在車壁上,輕輕啟唇:“讓道。”

    馬車慢慢的往旁邊移動,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她索性閉上眼什麽也不想要再記起,就這樣子忘了吧,她這樣告訴自己。抬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樣事物隨手拋出窗外,聽著玉牌落地時發出的碎裂聲本以為已經哭盡的眼淚又滑了下來,滑進嘴裏盡是苦澀的味道。

    淩清看見從掀開的車簾裏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他的心忍不住的陣陣抽痛,明明才幾日未見他卻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她怎麽這麽憔悴,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又怎麽能不恨呢,就連他也恨死了現在的自己。看著她綻開一抹笑容放下車簾,他竟然在空氣裏聞到一絲永別的味道。

    “王爺。”管家齊伯用力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想要翻身下馬的舉動。

    淩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緩緩移到一旁的馬車,突然從馬車裏飛出一道碧光,清脆的碎裂聲仿佛就砸在他的心上。他先是一愣接著不顧齊伯的阻攔翻身下馬,眼神呆滯的看著那輛馬車絕塵而去。他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碎片,癡癡的看了一陣後慌亂的在手裏拚著,想把它拚迴原狀,仿佛隻要把玉牌拚好一切就會再迴到從前。

    可是任他怎麽拚也拚不迴原狀了,碎了就是碎了,就像他和她…一切都已經迴不去了!然兒,他在心裏默默的念著她的名字,手無意識的收緊破碎的玉片紮入掌心他也渾然不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的心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今生就算不能相守,那麽他也會守著自己的承諾,今生隻有她謝嫣然一位王妃。

    馬車緩緩的駛向宮門,車上的人兒心已死,迎親的隊伍繼續向清王府行去,馬上的人兒情依舊,但這一對相愛的人注定要就此錯過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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