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吹在身上已經讓人覺得寒冷了。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都已經穿上了冬裝,那些愛美的姑娘,卻依舊無懼寒冷,盡量用最少的衣服,把自己曲線的完美展現在熟悉的或者陌生人麵前。


    這裏是雲東市。


    做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高樓聳立,車流穿梭不息。大街上經常能夠看到一些高鼻子藍眼睛的老外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對話。


    可是這一切和雷歡喜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這是他最倒黴的一天。


    辛苦的大學畢業,工作沒有能夠找到,暫時在雲東市最大最豪華的五星級溪海大酒店裏當個門童,想著一邊賺錢養活自己一邊再另外找份工作。


    他的父母從小就離異了,把他扔給了爺爺照顧。爺爺是個普通的桃農,靠著種桃子硬把孫子一直培養到了大學畢業。


    在雲東上了三年大學,原以為早晚會和這座大城市融為一體,但是誰想到……


    一切都源於今天上午……


    ……


    一大早,雷歡喜就穿好了自己的門童製服,和熟悉的服務員開上幾句玩笑,就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大門口。


    大廳經理宋經理特別關照他,今天溪海大酒店的擁有者,溪海集團董事局主席、總裁江勝利的公子江斌會來,讓他有眼力些,嘴巴甜些。


    雷歡喜倒不擔心,自己別的本事沒有,可就一張嘴巴甜。


    一輛奔馳停在了門口,雷歡喜趕緊上去打開車門:“歡迎光臨溪海大酒店。”


    裏麵一對年輕男女走了出來,可那女的一對眼,雷歡喜趕緊把頭偏了過去。


    “雷歡喜?”那個女人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啊,徐燕燕,你好。”雷歡喜硬著頭皮打了個招唿。


    這是他大學的同學,標準的白富美,家裏開了三家公司,有錢的很。雷歡喜上大學的時候還追求過他。


    當然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雷歡喜,你怎麽在這裏?”徐燕燕一看到雷歡喜的工作服,立刻就明白了:“啊,你在這裏當門童啊。維森,這是我大學同學雷歡喜,你爸是這的老總,幫他換個舒服點的工作嘛。人家也怪可憐的,混成這個樣子。”


    說完,又小鳥依人的依住了那男的肩膀:“忘記給你介紹了,我男朋友江斌,維森是他的英文名字,才從英國留學迴來。溪海大酒店就是他爸爸的產業。”


    雷歡喜苦笑了下,宋經理一大早就讓自己在這等江斌,沒有想到人是等來了,卻是這麽個結果。


    “江公子,您好,歡迎視察溪海大酒店。”雷歡喜平靜了下情緒,不卑不亢地說道。


    徐燕燕笑著在江斌耳朵邊說了幾句,江斌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和我說的想追求你的那個癩蛤蟆啊。”


    他說的聲音非常響,看到江斌到來急匆匆走到門口的宋經理聽的清清楚楚,捂著嘴笑了起來。


    “江公子,如果一個從國外留學迴來的人,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懂,我不認為他有什麽地方值得我羨慕尊敬的。”雷歡喜一點沒有生氣:“如果你不是因為有個好父親,也許你連我這隻癩蛤蟆都不如,起碼我還知道怎麽對待一個普通的客人。”


    從小到大,因為農村出身,家裏窮,雷歡喜沒有少遭別人的白眼。可是他早就習慣了,隻會把這樣的白眼和冷嘲熱諷當成對自己的激勵。


    可是江斌就不同了,從小到大,到處都是對他的奉承,頤指氣使慣了,什麽時候被個小小的門童教訓過?


    正想發飆,雷歡喜卻忽然摘下了帽子,交到了宋經理的手上:“宋經理,我想我大概在這裏幹不下去了,謝謝你這段時候對我的照顧,我辭職。”


    說完,轉身就迴到了酒店……


    江斌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撂過麵子,尤其是在自己才認識的女朋友麵前,麵色鐵青:“宋經理,去把保安部的那個誰誰給我叫來……”


    ……


    雷歡喜換好了自己的衣服,工資也不要了。


    一離開溪海大酒店,心情輕鬆了不少。可是一抬頭,看到保安經理顧彪帶著兩個保安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個顧彪原來是混社會的,據說還蹲過大牢,後來也不知怎麽就進了溪海大酒店,很得老總江勝利的信賴,在酒店裏就算副總經理看到他也得給他幾分麵子。


    “顧經理,什麽事?”一股不祥的預感冒出了雷歡喜的心中。


    “聽說你把江公子得罪了?”顧彪一臉陰笑:“江公子不開心的很。雷歡喜,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可不能怪我。”


    雷歡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兩個保安已經撲了上來,一邊一個架住了雷歡喜。


    “小朋友,閉上眼睛。”顧彪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忽然“咚”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雷歡喜的臉上。


    雷歡喜的鼻子頃刻間便被打裂,鼻血不住的流了出來。


    顧彪一點都不停頓,接連幾拳。他練過功夫,拳頭又重又硬,片刻功夫便把雷歡喜打的鼻青臉腫,血流滿麵。


    雷歡喜居然一聲也沒有吭出來,一聲也沒有求饒。這點倒大出顧彪意外。


    看看打的差不過了,顧彪示意兩個手下放手。


    一鬆開,雷歡喜便跌到了地上。


    顧彪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成,小子,骨頭挺硬。還是那句話,別怪我,要怪怪你自己得罪了江公子。”


    說完,站起身子,帶著兩個保安揚長而去……


    ……


    雷歡喜好久後才能動彈,一動渾身就疼得厲害。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雷歡喜勉強掏出電話:“喂。”


    傳來的居然是從小看自己長大,老家村裏徐村長打來的,聲音焦急萬分:“歡喜啊,趕快迴來,你爺爺不行了!”


    不顧身上的疼痛,雷歡喜拔腳飛奔。


    自己身邊的親人,隻有爺爺一個了……


    坐上班車,雷歡喜從車窗向外最後看了眼雲東市區,這次離開,大概很長時間都不會再來了……


    當初第一次踏上這裏,看著高聳入雲的大樓和繁華的街道,那些曾經擁有過的夢想和雄心壯誌也許很長時間都無法實現了……


    ……


    雷歡喜的老家在祝南鎮,離雲東市區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祝南鎮出產桃子,全國都很有名氣。而仙桃村的桃子,在整個祝南鎮又是最有名的。


    關於仙桃村有個美麗的傳說。傳說當年齊天大聖孫悟空偷吃蟠桃,順手扔下一個桃核,正好落在了這裏,所以這裏便開始出產桃子了。


    仙桃村的村民常自豪地說:“除了天上的蟠桃,桃子就數我們這的最大最鮮美了。”


    雷歡喜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爺爺已經去世了。


    徐村長告訴歡喜,他爺爺身體早就出問題了,但為了不讓孫子擔心,為了讓孫子在雲東好好發展自己的事業,爺爺一直都瞞著。


    一直到再也無法瞞下去為止……


    徐村長連聲歎息:“要是你能早迴來幾小時,還能見到我那老夥計一麵……”


    雷歡喜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


    在村長的幫助下,安葬了爺爺,迴來的時候,看到村東頭豎立起了一幢大別墅,一圈高高的圍牆將別墅環繞在了其中。


    雷歡喜有些好奇:“徐叔,我們這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幢別墅?”


    “城裏一個大老板下來蓋的。”徐村長說道:“問村裏買了好幾畝地,不光蓋了這幢別墅,還在裏麵開辟出了一個小農場和一個魚塘呢。好家夥,裏麵一個包工頭是我遠房外甥,據說屋子裏裝潢的和皇宮似的。那大老板據說是將來想退休後來這住的,可也奇怪,蓋成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魚塘裏的水都臭了。”


    雷歡喜“哦”了一聲。


    現在大城市裏的有錢人,一有空閑就喜歡往農村跑,吃農家菜、唿吸農家空氣。大概這個老板也是這樣的想法吧。


    迴到家裏,徐村長給雷歡喜介紹了一下他爺爺留下的後事。


    雷歡喜的爺爺年老體衰,隻承包了半畝桃園,再加上生病後沒法打理,現在裏麵稀稀拉拉的隻有幾顆桃樹。


    “承包期呢,還有五年才到期。歡喜啊,你看這……”徐村長試探著問道。


    “我來。”雷歡喜沒有太多猶豫:“我小時候和爺爺學過,我來種。”


    其實,他現在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呢?


    “成,隻要你能夠吃得了苦,把桃園重新打理起來。小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徐村長也不多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這是你爺爺讓我留給你的。”


    雷歡喜打開一看,居然隻是一顆桃核,也不知道這顆桃核多少年頭了,都已經發黑了。


    大概爺爺是讓自己不要忘本的意思吧?


    送走了徐村長,雷歡喜的精神振作了一下。迴到農村沒有什麽不好的,起碼不用再費盡心思去租便宜的房子了。


    爺爺留給自己的老宅,足足有120個平方,雷歡喜想怎麽住就怎麽住。


    看看天還沒有黑,雷歡喜拿起了那個盒子走了出去。


    爺爺承包的桃園,距離村子裏還有一段路,偏得很,平時這裏都沒有人來。幾顆孤零零的桃樹孤單的聳立在那裏,要多荒涼有多荒涼。


    拿出了那顆核桃握在了手裏,一屁股坐到了一顆桃樹下,將來該怎麽辦?雖說自己和爺爺學過種桃子的技術,但這麽多年了,能記得的可不多了。


    可自己還會做什麽呢?


    想著想著,雷歡喜居然睡著了……


    而在這個時候,手裏一直握著的那顆核桃卻忽然放出了幽藍色的光芒。而這已經沉沉睡去的雷歡喜卻完全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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