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自是知道世界的想法,可是在周子信為她擋那一毒鏢時,她便是百般恨意,那顆心也柔軟了下來,她見界兒這般宣布,便不再理會他,而是蹲下來替周子信把他大腿處的毒鏢取出來,這毒鏢挨著臀部,因為他轉了個身,已經沒入了肉裏,喬依拿著小刀輕輕拔了出來,隻聽到周子信輕聲哼了一句,便是沒有聲響!

    這個雪豹與那看著便知手段不一般的銀狼是同族之人,猶是這雪豹,看那些蛇,就知他鏢裏的毒不易清除,這鏢取出來,便見周邊肌肉已經發烏,她忙從衣襟上撕了幾塊布條,把發烏的那處用布條給係緊,讓毒素無法散開,然後往傷口散了一些能解毒的藥粉入內,她不知這藥粉有沒有效果,做完這個,她突然想到耶律鷹!

    抬起頭來往耶律鷹方向望去,卻見一個沒了半邊手臂,斷口處猙獰可怖正在滴血的男子正在單手替耶律鷹把毒素給控製住!看那衣服,竟是可蒙!

    可蒙什麽時候也受了重傷?她竟是不知!

    這雪豹原本恨喬依太狡猾狠毒,又知今日自己與端正伊入了這周子信的套,已經無法活著離開,所以趁沒人注意,便想拉著這喬依一起下地獄!殺了這女人,他也等於圓了這銀狼的事!這些毒鏢便是朝著喬依身上招唿的,他知道自己下手,便會招來報複,所以一抬便下了狠手!這鏢射出來,五指便夾了四枚毒鏢,可人算不如天算,無奈鏢剛射出來,正麵對他的周子信便發現了!周子信把喬依壓在身下,這鏢便射到了周子信,耶律鷹與端正伊!

    世界正令人把周子信扶上馬,喬依想著界兒剛才跟自己說那些話,如果猜得不錯,界兒對他的父王已經動了殺機!如今這情形,界兒隻是當著眾人的麵把周子信帶迴宮中,進了宮內,便是弄個毒發身亡,當然也可能有第二種情形:周子信的親信找來什麽神醫,救治了他,隻是這般更不如意!周子信這人如此野心勃勃,醒來定會與界兒來個父子奪位大戰!

    她不願意看到這般情況發生!

    便把界兒拉到旁邊,道:“界兒,你也知,我與你父親,一直關係不和……”

    “母親你莫非要救這禽獸?”界兒目中帶著狠戾,毫不掩飾!

    “可他剛才終歸救我了——”喬依一愣,界兒這般毫不做作的模樣讓她有些害怕!她想了想,這是自己的兒子,雖然已經如此,總不可能殺了自己吧!便仍舊堅持說出來,道:“在我朝他射出了毒針時,他仍舊救了我!”喬依這般說時,界兒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馬

    上恢複了平淡,仿佛那絲厭惡是喬依看錯了!他清了清嗓子,道:“母親,你想多了,我隻是想把父王帶迴江宮,再想辦法救治他!”

    喬依一聽,臉上一喜,但心中又覺著不對,想想界兒如今這性子還有界兒剛才臉上那絲厭惡,雖然消得極快,可是這不由讓她多了一分謹慎,她想了想,道:“界兒,雖然他剛才救了我,可是如果這般帶他迴江國,他毒發身亡了,我擔心你我皆會受人指責,甚至還有可能:他恢複了身子,定會跟我算我背叛了他的這筆帳,指不定會怎麽折磨我,母親不想讓他再迴江宮,這般,我把他帶去白眉山,一來我在那裏方便配藥,二來我會看能不能找到解他的毒,如果能解,定是他的造化……”

    界兒聽到這裏,那陰鬱的臉上如鬆了一口氣般,露出笑意,隻是又躊躇道:“你這般決定,怕是父王那幾個忠實的屬下不肯!母親,要不這樣吧,我派人送你們去白眉山,讓一隊護衛守護著你們,一來可以防止出意外,二來也好有個說頭!”

    喬依沒有料到自己的兒子,不到十五歲的兒子,心機已經深沉到了這般程度!

    她眉頭微皺,卻是不敢說出半句不是來,她知道,這兒子與周子信在一起的日子比她還長,她還是挑破了他的心思,指不定這救這周子信不成,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想想心裏便是苦澀萬分!隻是嘴裏還說得很是圓滑:“既然界兒這般有心,那母親就感激你了,隻是,界兒這次迴去登基,母親卻不能幫你一二!”

    界兒一聽這話,臉上倒是露出這般年紀的得意的笑來:“母後不必擔憂,兒子八歲便已經開始執政,現在江宮上下,除了父王帶出來的那幾個將軍,其他人都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

    說罷,他揮了揮手,大聲道:“王上身中奇毒,王後不願意放棄,決定帶王上去山中解毒,本太子勸阻無用,決定從了父王母後的意願——”講到這裏,他又感慨道:“想想父王母後相識十五年有餘,一直處於兩相猜疑,如今母後因為父王舍身相救,願放下這仇恨,與父王過上平常人的日子!本太子決定從了父王母後之願,讓他們像一對正常夫妻那般沒有仇恨,沒有家國之事的煩擾,過著平靜的日子!”

    “……”周子信帶來的人跪倒在地,有一武將抬起頭來問道:“太子,我等不能從命,這事還需問過武夷大人與文仲大人!”

    喬依想了想,站了出來,看著那武將道:“我明白你的想法,隻是如今王上已經不能再等,他身中奇毒,我想帶他迴山,

    早日尋得治他之藥,你若擔心,派人隨著我們,然後再稟報武夷與文仲大人如何?”

    那武將想了想,也覺著喬依這話不錯,便重重的點了點頭!

    世界見這事已經得到解決,便抬著冷眼看了一眼正在與靈獸廝殺的遼人,手一揮,便有一小隊持箭手,幾十隻箭射去,隻見靈獸與遼人頓時便變成了刺蝟!

    別說是喬依,就連正在為耶律鷹療傷的可蒙也沒有料到,他看到自己那七八個手下慘死在自己麵前,這個漢子,眼睛血紅,正要怒吼,卻發現這箭頭已經對準了他!

    界兒坐上白馬,持著僵繩,看他仿佛看死人般,道:“給這遼人筆與紙,讓他留下筆墨,告訴遼人,耶律鷹中毒而死……”

    可蒙看到朝他走來的江國人,看到這些人冷血無情的冰霜臉,他突然笑了,道:“你欲讓我們全隊覆滅,你卻忘了,王上與那猛國交戰四年,遼國不但沒有混亂,反而治下越來越好!你殺我們,隻是增添遼人的仇恨罷了!你就不怕遼國與北燕交戰的二十萬大軍朝江國開來嗎?”

    界兒一聽,冷哼一聲,驕傲道:“本太子一點也不在乎,遼國遲早是我們的!”說著,朝他的身邊人道:“把遼人均中了巨毒之事傳到遼國去,然後再把耶律鷹的屍體給遼人送迴去!”說到這兒,抬頭看了一眼現場,又道:“處理好後,放火把這裏給燒了!”說罷,不再理會可蒙,準備駕馬先行離開!

    “界兒!”喬依叫住了世界,把周子信的頭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追上世界,她盡力表現出溫柔慈愛些,雖然知道現在做這些已經晚了,可是如今她得求這兒子!她聲音溫和,道:“界兒,能不能把那耶律鷹與可蒙留給母親?”

    “為何?”界兒眉頭擰在一起,問道!

    這般直接,喬依心中像是幾把刀子在刺著心髒!她在此時時刻,是後悔自己在界兒小時候,沒有像正常的家庭那般嗬護界兒!

    “你父親中了如此奇毒,母親沒有把握,便需要幾個能幫我試藥的,我還不止要耶律鷹,還要那端正伊……”

    “母後,你可知,如果我應允了你,那他們醒來後逃了怎麽辦?你這是讓我放虎歸山!”界兒說得十分嚴厲,說到這裏,看著喬依,聲音又軟了幾分,道:“母後,趙城舅舅可是盼你盼得很緊,要不你隨我迴去看看他?像是救治父王這種事,就交給兒子來辦?”

    喬依搖搖頭,道:“界兒,你也知,母親能與萬□□流,耳聽十裏,然這些事

    都是語真阿姨的母親教與我的,你如果殺了可蒙,又不願意救治耶律叔叔,我擔憂你語真阿姨會恨上你!”她看到界兒正在思考,又道:“母親這次隨你父親入山,便不打算再出來,你不必擔心可蒙與耶律鷹會悄悄迴遼國,先不說耶律鷹能不能治好,就說治好了,他中如此深的毒,也就是一個廢物了,他如果要呆在哪兒,可蒙將軍定不會棄他!如果你為了一個廢人得罪你柳阿姨,母親擔心柳阿姨會算計界兒啊!”

    喬依看到界兒在沉思,又道:“你也知道,母親沒有一點功夫,所以把自己會的一些異能花著心思全投在商行上,可是其他人不同,你在山中,定看出來了,我殺那雪豹,都是用了詭計才突如其來把他殺了的……界兒,萬獸之王的人,絕不可小覷!”

    世界坐在白馬上,想到了柳阿姨以及母親那遍布天下的商號!

    一個王上,有了權勢,有了無盡的財錢,便可以稱霸天下了!

    他想了想,看著可蒙,郎聲道:“母親,這般可好?我從沒想過殺耶律鷹,可是也不打算救一個對手,你如今執意救他,我便滿足了你,隻是這遼人,他想呆在耶律鷹身邊,便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喬依與遠處的可蒙都看著他!

    “挑了腳筋吧!”界兒手指輕輕的敲打著馬背,仿佛這話是經過他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

    可是喬依還是聽了出來,他這簡直像在恩賜!喬依看著可蒙,本已經隻有一隻手,如今要是挑了腳筋,還不如讓這個曾經上陣殺敵的將軍去死了痛快,想了想,她便道:“如果挑了他的腳筋,到了山上,豈不是還要派人照料他?”

    界兒幾乎沒有猶豫,道:“那就挑一隻腳吧!”說完,竟然不再議論他的事,而是看著喬依,道:“母親,我欲稱霸天下,你那幾個金庫能不能借些給界兒?”

    喬依原本就沒有想過要把這些銀錢都帶走,在她的心裏,隻需要有吃有用就好,如今她的錢財,她再如何浪費,也夠她花十輩子的了!現在界兒用這耶律鷹之事向她挑明,她又怎麽會不知,便是點點頭道:“那些都沒有問題,本來母親的這些商號,是在生你之後才開始經營的,那個時候,隻覺著若你沒有父親的庇護,也沒有顯赫的身份,前途一片茫然,便想攥些錢財,好讓你長大多個選擇,如今你能用得著,自然是全部給你!衣府的平護衛,我寫張紙條給他,他可以替你安排,這些商號,你可以直接接管過去的!”

    許是界兒聽到了喬依這句替他著

    想的真心話,心中一暖,道:“母親,我要那些商號幹嘛,我隻是想向母親要些銀兩罷了,你不必給我,我也管不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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