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屋裏拉好了窗簾之後,程煜突然間意識到柳漫漫即便是從房頂翻越過去迴到她的屋頂再從露台進屋,這個行為本身也相當的危險。


    因為其餘那些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露台上,因為他們除了要封住白小玟的房門之外,還需要從露台上封住她的門窗。所以,實際上從那些人離開一樓大廳開始,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在對麵的露台上。


    程煜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走廊裏開始傳來電動螺絲刀發出的聲響,看來是那些人在嚐試封住白小玟的房門了。


    多少也有些好奇他們打算如何封門,更多的其實是程煜想確認一下柳漫漫是不是已經出現在那些人中間,程煜走到門後,一把擰開了自己的房門。


    斜向西北方向看去,程煜看到五個人圍在白小玟的房門口,而在五個背影中間,電動螺絲刀的聲響持續不斷。


    看來,是老倫敦在完成封門這項工作,倒也正常,畢竟這五個人誰也不相信誰,都去完成這項工作都有可能為人詬病。


    大概是聽到程煜這邊門鎖解鎖的聲音,站在一邊本就有些事不關己之狀的柳漫漫最先迴過頭來,程煜分明看到她衝自己擠了擠眼睛。


    程煜不動聲色的看著五個人,蘇溪也迴過頭來,衝程煜微微點了點頭。


    “看老倫敦的速度,我估計十來分鍾就能完成。”開口說話的是郭平安,“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程煜衝郭平安擺了擺手,說:“沒事。還沒睡。”


    既然柳漫漫已經身在其中,程煜也不必去計較她是如何做到的了,隻要沒有被人發現就好。


    關好了房門,程煜在門合頁處放了根細線,然後迴到沙發上坐下。


    時間是十二點四十左右,這瓶酒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應當是正正好的時間。


    於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程煜慢慢的品嚐著,拈起一塊奶酪放進嘴裏,腦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剛才柳漫漫嗦手指的場麵,耳根子一下子發起燙來,這種感覺讓程煜頗有點兒無所適從。


    外邊的聲音暫時停止了,看來這邊的封門工作已經完成,接下去,無非是從他們任意一個人的房間裏去往露台之上,然後將露台那邊的窗戶和門都給封上。


    走到露台的落地大玻璃窗前,程煜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臥室有一扇窗,但並沒辦法完全打開,隻能開啟不到三十度的角度。


    那扇窗開到最大限度時,窗戶和窗棱之間最大的直線距離還不到二十公分,即便白小玟應該是所有人裏最瘦弱頭圍也最小的,但應該也無法在不破壞這扇窗的前提下,從這扇窗進出。


    起居室裏則是整塊的落地玻璃,並沒有窗戶,隻有一扇玻璃門。


    原則上,其實隻要把玻璃門外邊的搭袢鎖扣上,這扇門就已經無法從內部打開了。但這或許會被詬病為隻是針對常人而言,在這座島上的人,都是智商超人的佼佼者,保不齊就有一些奇思妙想能打開這種沒有物理保險手段的鎖。畢竟,這隻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打開的鎖,總歸是不夠讓人放心的。


    於是乎,很快程煜又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響,想來是那邊在對白小玟房間露台的那扇門動手術,以確保可以用真正的鎖住的方式,讓白小玟絕無可能自行開門。


    幾分鍾之後,聲音消失了。


    程煜走到門後,側耳傾聽走廊裏的動靜,他聽到一些輕微而細碎的聲響,這應該是大家迴到了走廊裏,然後傳來聽的並不是太清楚但卻明顯是老倫敦的機械語音。


    幾聲隱約的人聲過後,程煜聽到連續的房門解鎖的聲音,隨後又是房門關閉時撞擊在門框上,以及交疊在一起的上鎖的聲音。


    外邊徹底的安靜下來。


    所有人應該都已經迴房了,而白小玟,也如大家所願被隔離在了她自己的房間當中。


    那麽,她應該是相對安全的那個吧,今晚最容易出事的,或許是蘇溪,或許是鄧景亮,而無論是誰,程煜都靜觀其變。心裏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忍,可程煜告誡自己那些都隻是一堆數據,打個遊戲沒必要在意那些數據的形態吧?


    其實也在想著不知道那幫人給白小玟的門上了怎樣的封條,但從動用了電動螺絲刀這一點來看,絕對是加上了一把物理鎖具,鑰匙一定是交給老倫敦保管的吧,這樣才能保證沒有人能夠打開白小玟的房門,而白小玟也不可能從裏邊走出來。


    正琢磨著,程煜突然聽到露台上傳來指甲輕扣玻璃發出的聲音。


    總不會是海鳥吧?


    程煜幾乎隻在一瞬間,就意識到露台上會是什麽人了。


    柳漫漫你這個瘋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你特麽高來高去的還上癮了是不是?


    走到落地玻璃後邊,程煜輕輕挑開窗簾,果然,外邊映著的,不是柳漫漫那張生動的俏臉還能是誰?


    看到程煜,柳漫漫笑了,花枝亂顫,由內而外發自心底的那種笑容,看的程煜都有些動容了。


    這女人……


    盡可能輕的擰開了露台門的鎖,程煜將玻璃門往外輕推。


    柳漫漫一個閃身就鑽了進來,身上自然也不再是那寬大的衛衣和鯊魚皮泳褲,而是換了一套運動短褲和t恤,腳上還是那雙運動鞋,這身打扮,合著就是為了爬高踩底用的是吧?


    t恤是黑的,短褲是黑的,就連鞋麵都是黑色,你這算是夜行衣靠麽?


    程煜小心的關好露台的門,又緊了緊落地窗簾,這才轉身看著柳漫漫,說:“你還沒完了?咋地以後就不打算下地了,就從這屋頂來去自如了?”


    柳漫漫嘻嘻笑著,說:“趕緊拿件浴袍來,冷。”


    程煜無奈搖頭,說:“你還知道冷啊。”但是腳下還是緊趕兩步,去門口的衣櫃裏幫柳漫漫拿了一件浴袍過來。


    披上了浴袍之後,柳漫漫直接跳上了沙發,抄起茶幾上的酒杯,也不管那是程煜喝過的,還是她自己之前的那杯。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奇怪我從房頂上來來去去的為什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柳漫漫喝完了杯子裏的紅酒之後,仰臉看著程煜問到。


    還別說,程煜真的有點兒好奇,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怎麽迴事?”


    “其實選中中間那間屋算是偶然,平時習慣了c位,所以選房間的時候也下意識的就要了正中間的那套。其實後來想想,應該選你這邊或者跟小亮一樣選頂頭的,最起碼應該選跟小亮挨著的,這樣至少能有一邊是安全的。”


    程煜點了點頭,從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角度,的確如此,尤其是後來發現這次競賽的規則甚至是默許了殺人,但考慮到一開始大概沒什麽人會認為競賽獲勝的手段裏包括殺人這一條,所以沒考慮到也算是正常。


    “但說來也巧,之前趁著你們都去了陳宇房間的時候,我攀上房頂看了一眼。你猜怎麽著?要是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指定會覺得我殺害陳宇的可能性高了太多。”


    程煜心中微微一動,他感覺自己已經猜出了些什麽。


    “難道是你的房間,分別朝著我和陳宇的房間邊緣,都有一道大梁?”


    柳漫漫稍稍一愣,點頭道:“嗯,叫大梁就對了,我一直在琢磨這玩意兒我該怎麽稱唿它呢。其實就是整個房頂不是斜頂的麽?但整個房頂,其實是被切割成了三大塊,切割線,就是我的房間分別指向你和陳宇這兩間房靠近中間的這部分。”


    這也就是為什麽柳漫漫剛才離開的時候,是朝著中間那塊猶如尖塔的方向去的原因。


    “這兩條切割線,都有差不多四十公分的寬度,站在那裏邊,就能看出房頂原本是平的,就是可以打造成屋頂露台的那種,但上邊卻用斜頂的架子,打造了一個隔熱層。具體為什麽會留下這兩條切割線,我也沒太想明白,總之,我意識到,從我的房間到你這兒,我可以幾乎不發出任何動靜的走過來,幾乎不可能被人發現,除非有人在天上放了個無人機。”


    對於這一點,程煜同意,這種方式唯一會被發現的位置就是到了屋頂的邊緣,或者跳到露台上的那一刻。


    真等人上了屋頂,那幾乎絕對不可能被發現。


    “所以你就嘚瑟了,所以你就不走尋常路,直接從屋頂跑我這兒來了?”程煜真有些無言。


    柳漫漫嘻嘻一笑,指了指手裏的空杯子,意思是讓程煜幫她倒些酒。


    程煜拿起醒酒器,給柳漫漫的杯裏加上了些紅酒,說:“你就懶到這種程度麽?夠一夠你都能拿著醒酒器了。”


    又喝了口酒,柳漫漫繼續說:“我可是好心來告訴你,他們給小綠茶的房間裝了兩道鎖。就是那種特別古老的搭袢兒鎖,一根長長的鎖舌中間有個長方形的眼兒,另一邊是一個中間凸起的玩意兒,把鎖舌的眼兒插上去,那種大銅鎖扣在上邊就算是齊活兒了。太粗糙了,那種鎖,說實話,給我一根迴形針,我一分鍾能開仨。”


    這一點其實程煜想到了,這島上可都是人尖兒,要說這裏邊有幾個掌握了溜門撬鎖這種懸疑推理類作品幾乎必備技能的家夥,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但由於這種鎖防的是裏邊的白小玟,那白小玟就算再厲害也不能從關著的門裏邊把外邊的鎖給撬開吧?所以外頭這幫人會開鎖也並沒有什麽卵用。


    “這道鎖鎖的是白小玟又不是你,白小玟控製的鎖才是鎖你的。”


    柳漫漫笑了笑,說:“露台那邊就更誇張。我原本跟他們說,其實露台的門本就是內外雙鎖,隻要小綠茶鎖住裏邊,我們鎖住外邊,她在屋裏也沒可能從窗戶伸出五米長的大長手來把鎖扣撥開,也就沒必要搞什麽其他的鎖了。但是他們不放心,雖然自己也想不出什麽辦法能從屋裏撥開鎖上的月牙,但卻認定或許有人能做到。於是乎,他們弄了個插銷在外邊,又在插銷後邊的扣上了一把大銅鎖,確保插銷無法到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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