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高一鳴更加如喪考妣。


    “一百多員工,我給誰不給誰呢?算了,我還是扔了吧。”


    “別扔了怪浪費的,我給扔我家去,迴頭看看誰家有孩子拿去哄著玩兒。”


    高一鳴再也不說話了,一腳把那個大箱子踢給了程煜,自己扛著小箱子放上了房車。


    薛長運努努嘴,笑著說:“還挺舍己的,自己用個小箱子,給這些破玩意兒用個大箱子。”


    “我聽得見呢!”高一鳴從車門處探出一個腦袋。


    “誇你呢!”薛長運衝他揮揮手。


    程煜讓孫建成幫薛長運他們搬東西,自己則真的把那隻大箱子推著去了他家,現在這種行為真的是發自內心習以為常了,哪怕並不覺得這種事有可能拿到任何積分,但程煜還是本能的不希望這些東西被白白扔掉。


    把箱子放置好了之後,程煜聽到腦中傳來一聲叮響,一個金光燦燦的+78緩緩升起……


    雖然沒去查詢明細,但程煜知道,這隻能是阻止他人浪費得到的積分獎勵,但是,高一鳴這家夥買那些玩具到底花了多少錢啊,竟然值得七十八點積分那麽多?


    杜小雨吃飯花了七千多,也不過七十三點,而之前的那兩次阻止他人浪費,都隻換來了三十七點積分,但這次,竟然有七十八點之多。


    雖然那一大箱子看上去蔚為壯觀,但畢竟都是並夕夕上買迴來的,程煜估摸著加一塊兒那些東西能值個一兩千就算不錯了,怎麽會積分這麽高呢?


    帶著疑惑,程煜迴到房車那邊,一邊幫著把東西往車上放,一邊問高一鳴:“老高,你那箱東西花了多少錢?”


    高一鳴臉一垮,嚎喪似的說:“咱們不帶這樣打完臉還要鞭屍的好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在兩位專業的大神麵前裝神弄鬼……”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問你那箱東西到底花了多少錢?”程煜正色道。


    見程煜不像是在嘲諷自己,高一鳴勉強心算了一下,說:“詳細的我也說不出來,但大致上攏共千把塊吧。”


    “你確定?”


    “確定啊,我其實很少在並夕夕上買東西,基本上就是淘換一些平時用不著的玩意兒才會去那上頭買。”


    “那裏邊就沒混雜一些什麽值錢的玩意兒?”程煜依舊難以置信。


    高一鳴搖搖頭,皺著眉頭喃喃自語:“沒有啊,那裏邊能有啥?我分的很清楚的,自己用的東西都在這個小箱子裏,那箱子裏都是些……我勒個去,箱子,那隻箱子!”


    程煜大概也明白了,之所以這次獲得的積分那麽高,肯定就是因為那隻箱子。剛才程煜倒是也沒細看,不就是個日默瓦的箱子麽?大概也就六七千吧,頂多跟杜小雨那頓飯相當,但當時程煜阻止杜小雨買那瓶少說也得五六千的酒,最後不過得到了三十七點積分而已。這也匹配不上,所以程煜也沒往心裏去。


    難不成,是聯名限量款?!


    程煜正想著呢,高一鳴哭喪著臉,說:“程少,我知道,東西到了您手裏就迴不來了。但請您看在那是我雇人排隊,花了接近三萬才買到的份上,請好好對它。平時不用的時候,盡量用軟布擦擦。”


    “聯名限量款啊?你還雇人排隊,夠奢侈的啊。”程煜不屑的搖著頭,把最後一件東西遞給薛長運,然後甩著手鑽進了房車裏。


    “唉,當時談了個女朋友,本來是想買下來送她哄她開心的,沒想到那姑娘眼拙,說連個蘋果手機都不值的玩意兒,過生日就送這麽個東西給她,她覺得我不愛她所以要跟我分手。我一想,那就分手吧,這種姑娘不分難道留著過年麽?就算她圖的隻是我的錢,好歹也偽裝一下不是麽?然後這箱子就一直扔家裏了,今天要裝東西才想起來,但渾然忘了這是我雇人排隊買的聯名限量款。”


    程煜笑笑沒說什麽,隻是打開了車裏的冰箱,拿出一聽啤酒,衝薛長運晃了晃,見薛長運搖頭,自己打開喝了一大口。


    薛長運上車的時候,輕拍高一鳴的肩膀,說:“其實吧,如果你圖清靜,這種姑娘才是最佳選擇。”


    “啊?為什麽?”高一鳴不明白。


    “這種姑娘好滿足,她要的首飾、包啊什麽的,隻要你滿足她了,她就不會對你有任何異心,清清楚楚,一眼就看到底。但那些偽小資假文青,不光要錢,還要感情,還要時間,要陪伴,總之,她們什麽都要。我不是要把女孩物質化,我隻是想告訴你,這種純物質的女孩,對我們而言,其實是最沒有後顧之憂的選擇。”


    高一鳴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但很快覺得不對,他說:“那你不找一個這樣的姑娘?”


    薛長運搖搖頭沒說話,程煜卻說:“那是因為他和那些偽小資假文青的姑娘們一樣,不光要盤靚條順,還要感情,還要有能力,還要懂他,還要獨立……總之,他什麽都要。”


    高一鳴呆了呆,瞬即爆發出強烈的笑聲,薛長運虛點了點程煜,但麵對程煜挑釁的下巴,無奈的說了一句:“你……說得對!”


    三人分別坐好,薛長運拿了瓶威士忌出來,然後笑著問其餘兩人:“出發吧?”


    兩人一起點頭,程煜喊道:“老孫,開車吧,往南開,往南方開,一直往南方開。”


    孫建成心情也極好,對於這輛新鮮的大玩具,他也有點兒躍躍欲試了:“好嘞!”


    車輛發動,離開了小區,很快上了高速,一路朝著南方行進。


    車裏的三人喝了會兒酒,打開了音響係統,的確就如那個保安所言,這裏是可以當ktv的,於是乎三個男人放聲歌唱起來,倒是難得的輕鬆自在。


    傍晚的時候,車子停在一個服務區,五月底黃昏的天空中,已經開始有淺淺的紅雲彌漫,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天邊開會,熱火朝天的樣子。


    “老孫,一起喝點兒吧,今天不走了。晚上願意睡車裏就睡車裏,不願意服務區有酒店,開間房讓你好好睡一覺。”


    出了門,一切就聽老板的安排,孫建成倒也不矯情,跟著程煜他們一起喝了點酒。當然,明天一早還要開車,他隻是淺嚐輒止,喝了兩罐啤酒就停了手。


    車裏滿打滿算是可以住五個人的,但那是基於兩張雙人床和一張沙發床,四個大男人肯定睡不下。最終還是薛長運去開了間房,他和孫建成睡房間,程煜則跟高一鳴睡在車裏。


    “其實你有沒有感覺,老薛好像有心事。”躺在床上,高一鳴突然問道——經過友好協商,三人一致覺得薛大少程少什麽的叫的太難聽,他們三人彼此之間都用老+姓來稱唿,是以高一鳴現在也稱唿薛長運為老薛。


    “是吧,你也覺得?想想出發前老薛跟你說的話。那話其實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高一鳴想了想,說:“他不是有個喜歡的姑娘麽?”


    “但那姑娘根本沒給他機會啊,什麽所謂的前女友,都是他一廂情願而已。單戀要是就算前女友,瑪麗蓮夢露都是我前女友。”


    高一鳴哈哈大笑,說:“哈哈,你說的對。不過老薛這麽慘的麽?”


    程煜打了個酒嗝,說:“這是他的私事,你別打聽,我也不會說。這就是個人的緣法。你看我就是命好,本來是家裏強迫我跟一個女人結婚,結果現在我倆如膠似漆。這種好運氣你羨慕不來的。別人羨慕的是我有個程氏集團可以繼承,有嬌妻美眷陪伴,但其實,我希望他們撇去浮華看透事情本質。”


    高一鳴也打了個酒嗝,說:“老程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怎麽就……”


    高一鳴打斷了他的話,說:“類似的話我跟小聶說過,你知道小聶怎麽說的我?”


    “哈哈,那小子肯定又是脫口秀,怎麽說的?”


    “他說,你快拉倒吧,現在別說讓你迴到你創業前那種等著父母每個月寄生活費的日子,就算隻是讓你把你那輛車擱那別開,天天擠公交騎電動車上下班,你堅持半個月我看看?騙騙別人就算了,你老這麽騙自個兒還顯得自個兒特別高尚特別純潔有勁麽?”


    “你就這麽看我?我要是裝,咱倆都成不了朋友。不對,是至少成不了現在這種關係的朋友。”


    高一鳴在黑暗中點點頭,長長唿出一口氣,說:“我承認,老程你和絕大多數富二代都不同,包括老薛在內。老薛其實還是有點兒端著的,但你沒有,一點兒都沒有,甚至比我還像個中產階級以下出身。愣要說,老程你也許真的能做到,什麽撇去浮華什麽看透本質,我估摸著就真的給你一個月五千塊你也能活。可你行,不代表別人也行啊,杜小雨能行?我又不是不認識她,她肯定不大喜歡我,隻不過她的修養她的家教不支持她在你麵前說我不好或者反對你跟我接觸,但是我能看不出來麽?她骨子裏那股傲氣,那種完全沒把我放眼裏的架勢,雖然幫了我個忙讓我在她們杜氏那幢樓裏拿了半層當辦公室,可她就是實實在在的比我高出好多層,我怎麽也無法匹配的層次啊。如果世界突然瘋了,上帝收迴了他給你們的一切,我不懷疑老程你能很好的活下去,但杜小雨麽?不死也是半殘。”


    翻了個身,高一鳴又唿出一口粗氣,他說:“抱歉啊老程,今晚話有點多,好像也有點衝,但說真的,你可以不代表別人也可以,不光杜小雨做不到,我特麽都做不到。小聶說的是,哪怕僅僅隻是讓我從此別開車,天天騎電動車擠公交車去上下班,我就已經受不了了。”


    程煜對此隻是微微一笑,黑暗裏,高一鳴看不見他的笑容,但程煜卻知道自己的笑容很燦爛。


    “老高啊,你低估了你自己,或者說低估了所有人。隻要一個人還想活著,就沒有什麽受不了的。真有那麽一天,你會發現,第一天你受不了,第二天你也受不了,但第三天你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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