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風嚴肅的緩緩頷首。


    “如果是長動的事情的話,那麽這倒是有可能,當初薛家可是提供了很高額的懸賞,就隻是要求有人能夠提供破案線索的。你這直接幫他們找到了兇手,一個地鐵項目讓了也就讓了。”


    杜長風拿起魚盤子,瀝幹裏邊的水,笑著說:“那我可是要好好恭喜你和你父親了,看來西溪的地鐵項目,你們是誌在必得啊。”


    顯然,言辭之下還有疑『惑』,那就是這種事你跟我說什麽?炫耀麽?


    程煜笑了笑,擺擺手說:“這事兒我爸不知道,我也沒打算跟他說。”


    “你自己做?”杜長風緩緩搖著頭,說:“小煜,我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孩子,假以時日,這種項目你肯定能『操』作的得心應手。但是現在,我且不說資金的問題,光是跟『政府』打交道,以及這個項目本身關係到國計民生,就絕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地鐵項目,從立項到開工再到完工投入運營,這需要的周期太長了。如果你是其他項目需要錢,我可以幫你,但這個項目,小煜你還是好好想想。”


    “我自己做肯定是不行的,我那間公司,我製訂的計劃就是我們暫時不去考慮投資周期超過兩年的項目。尤其是我們基本上都是拿著客戶的錢在做投資,初期肯定隻會做那種能看得見資本增長的項目,像是這種一年兩年都看不到利潤何在的項目,肯定不會沾手的。”


    “那你……”


    “我這不是跟小雨要結婚了麽?彩禮的事情,我想的是咱們兩家都不缺錢,但這種儀式還是要走一遍的。但您讓我哪怕僅僅拿出幾百萬作為彩禮,我都舍不得。幾百萬,我至少能投兩家創業公司了。”


    杜長風大愕,他遲疑著說:“你不會是想把這個項目轉給我吧?”


    程煜笑了笑,說:“杜叔叔,這份彩禮,您滿意麽?”


    杜長風心裏簡直要激動壞了,但是,他冷靜的思考了一下,擺擺手說:“這可不行。小煜,這樣的彩禮,我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對我們這樣的企業來說,簡直就是一份太大太大的禮物了。可是你家裏的情況,尤其是我知道,老程對這個項目也是虎視眈眈啊。如果是薛家把這個項目轉給了我,無可厚非,但你給我,光是你父親那一關,就沒法兒過。”


    “為什麽要過他那關,我自己爭取來的項目,我願意給誰就給誰。杜叔叔,您還是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啊!”


    杜長風趕忙擺手,說:“小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是不把你當一家人,當你說出要拿這樣一個項目當彩禮,你就已經跟我親兒子沒什麽分別了。但是,正是因為我們兩家要做一家人,這種事我才不敢答應。”


    “看來杜叔叔對我爸還真是忌憚的厲害。”


    “哈哈,你這小子,不要激我,放眼整個長三角,誰不忌憚你父親?你那個爹啊,簡直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怪物,我們絕不敢輕攖其鋒。”


    程煜搖了搖頭,說:“杜叔叔,別的咱不說,您就直接說,這個項目,本身您想不想要?”


    杜長風沒否認,說:“當然想。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告訴你,這半年來,除了跟你父親競爭的那些項目,我們杜氏最大的規劃就是要爭取吳東或者西溪等其他城市的大型基建項目。這樣的機會我們當然想要,但不是現在,我們更希望從吳東或者昆州開始。”


    “直接拿下西溪的項目,是不是一個大躍進?”


    “是。”


    “那不就行了?”程煜理所當然的說,“杜叔叔,這個項目,我自己是肯定做不了的。具體原因不用我說,您剛才都已經提醒過我了。


    那麽對我而言,又絕不可能在薛家好不容易忍痛割肉的情況下放棄這個項目,於是,擺在我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


    第一條,我把這個項目給我父親,第二條,這個項目您來做。我沒有其他選擇。


    但是,您和我父親之前那勢同水火劍拔弩張的情形,外人怎麽看我不知道,但我十分清楚。


    您從本心是並不想這樣的,您更願意和程氏並存,哪怕逐漸落後,做不了吳東民企的龍頭也無所謂。


    但我父親不同,他或許也受到一定外界的壓力,但他之所以會對杜氏進行征伐,更多的是出自於他自身的需要。


    我和小雨結婚這件事,暫時阻止了他的這個念頭。但我不敢保證他什麽時候又會卷土重來。


    您也不希望這樣吧?


    所以,這次這個機會,我寧願給您,也絕不願給我爸。


    我是程廣年的獨子,也是您唯一的女婿,這個身份在程氏和杜氏之間,基本是對等的。


    但是,我很快就會成為杜氏的股東,並且按照那天的協議,您是必須保證我進董事局的。這樣的話,我也是杜氏的一份子,我自己千辛萬苦搞來的項目,憑什麽給一個跟我沒有實際關係的企業?我當然是要由我自己的企業來『操』作。這裏邊我也有錢賺啊!”


    杜長風哈哈一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能言善辯的,你這種歪理在我麵前說不通。你是我的女婿不假,一個女婿半個兒,但杜氏的股份,未來的繼承人隻能是小雨,而不是你。可程氏的繼承人卻除了你沒有別人……”


    程煜擺了擺手,說:“第一,我沒想過要繼承什麽。第二,您自己真的覺得,我爸是個會讓我繼承他那些產業的人?我們家的情況,您才是最清楚的吧?”


    杜長風皺起了眉頭,關於程家的狀況,他當然了解的更多,這也是他一直不太理解的地方。


    換成任何人,自己有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足夠出『色』,當父親的卻絲毫不願意培養這個獨子成為自己的繼承人,或者說半點想要讓他接班的意思都沒有透『露』出來。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這次跟杜小雨結婚的事情,程廣年總算有了那麽點父親為兒子著想的意思。


    可那晚迴來之後,杜長風跟魏嵐談及這件事的時候,魏嵐卻說了一句話。


    她說:“老杜,你有沒有發現,老程他雖然看上去這次終於像個做父親的樣子,為兒女開始考慮了。但是,他自己其實一分錢都沒有拿出來,程煜得到的那些資產,都是可竹的。


    如果我們不去考慮這三個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僅從行為上來判斷,反而是他程廣年受益最多。


    可竹這麽些年的心血,最終就換成了程氏集團那點兒股份。而那些股份,從一開始就是她的,數量上沒有任何變化。


    更可怕的是,原先的那些股份,是切切實實屬於可竹的,可竹至少擁有隨時加入程氏集團董事局的權力。但現在,她僅僅是在幫程氏集團或者說是他程廣年代持,進董事局的路完被堵死了。


    而且,程煜一股程氏集團的股份都沒拿到,倒是被塞進了杜氏的董事局。這個老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啊?”


    這番話,杜長風不可能沒想到,隻不過他不想深究。


    魏嵐說了出來,他也必然會更加認真的考慮一下。


    所以,要說他對程廣年的行為模式沒有懷疑,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程煜這麽一說,杜長風更覺古怪,連程煜自己都覺得他的父親沒把他當成繼承人,這程廣年是打算把程氏交給誰來繼承呢?


    難不成他還指望自己能像乾隆那樣,把子嗣都熬死?


    可杜長風不可能順著程煜的話去說。


    他隻能道:“小煜啊,我覺得看問題不能這麽簡單,你父親那個人心事比較重,他內心的想法沒有人能猜的透。他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不讓你繼承還能讓誰繼承?”


    程煜擺擺手,道:“這不重要。我也並沒有想過要繼承他什麽。我自己開公司,就連資金都是我自己籌措的。當然,這筆錢其實還是老程給我出的,但『性』質不同。


    我直接伸手找他要錢是一迴事,他送給我的東西,我賣了之後自己籌集資金又是另外一迴事。


    總而言之,我現在的生活,我以後的事業,我都沒打算跟程氏集團沾上什麽邊。


    這次合作的公司,如果不是為了避免程氏和杜氏交鋒殃及池魚,我連那個股份都不想要。


    所以,我把話放在這兒,如果西溪地鐵項目那件事,您不打算要,我就還給薛家。幹脆找他們家要上一個億八千萬的酬金,我放到我公司去做投資算了。”


    呃……


    這讓杜長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茬了。


    他想了想,說:“小煜,你非得這樣,我要是不接受倒是浪費了你一番苦心。但是,你給了我這麽重的彩禮,我該給小雨什麽陪嫁才能對等呢?你這又給我出了個極大的難題啊。”


    程煜笑了,他知道這意味著杜長風鬆了口。


    “您不是說了,有一棟別墅要給我們當婚房麽?小雨跟我說過,那房子現在市價少說也在一點二億以上,足夠了。我找薛家要酬金,他們給不過一個億。”


    杜長風搖搖頭,又擺擺手,說:“這筆賬不能這麽算。行吧,我考慮考慮,看看給個什麽迴禮給你。”


    “那就是說您答應接手那個項目了?”


    杜長風笑著說:“你舍得放棄,我可舍不得。既然你鐵了心不給老程,這便宜我這個做嶽父的當然要幫你收好。”


    “薛家放棄是一迴事,可競標,還得您自己去做,薛長運頂多就是側麵幫幫忙而已。”


    “這個就不用他們薛家『操』心了,隻要那個材料技術沒問題,我不相信在長三角這個範圍內,有誰夠資格跟我競爭的。”


    這句話,終於也顯示出杜長風作為一個超大型企業領軍人物的霸氣。


    “另外,薛家自己沒問題,但他們還需要說服其他股東。所以,我做主,答應允許他們斥資拿走我們新公司六個點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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