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漫知道,自己一旦被逼著表態,就必然隻能說讚同,而隻要自己在鄧景亮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表了態,那就麻煩了。


    因為鄧景亮和柳漫漫此前的劇本裏,鄧景亮的人設是個柳漫漫的無腦反對者,隻要柳漫漫讚同的,他都會無條件的反對。


    現在的局麵就更為難堪,因為鄧景亮已經表過態了,他表示反對,程煜這兒勸了半天,卻被謝彥文直接給推了出去,鄧景亮要是在柳漫漫選擇讚同之後再冒冒失失的改變立場,那會讓很多人生疑的。


    所以,柳漫漫並不是那個適合在此刻發聲的人。


    蘇溪當然可以繼續遊說,但鄧景亮已經錯過了改變立場的最佳時機,這會兒僅憑蘇溪的話,他要是改口,會顯得牽強。


    程煜和柳漫漫默默的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最適合表達意見的人就是郭平安。


    可還是那句話,郭平安越是希望大家聚在一處,他就越是不能輕易表態。


    一時間,場麵僵住了。


    柳漫漫內心微微歎氣,心說實在不行也能強推了,誰能想到程煜的劇本出了岔子呢?


    心裏多少有些埋怨,柳漫漫心說程煜你之前不是說的挺好?說什麽你賭謝彥文不會輕易表態,這把好了,你是賭了,而且賭輸了,怎麽辦?隻能由老娘直接撒潑了。


    柳漫漫決定,她直接跳出來問白小玟,問她是讚同還是反對。


    並且,不管白小玟是反對還是讚同,隻要她給出了答案,柳漫漫就直接表示,這張桌子上,最沒有資格表達意見的,就是你白小玟。


    程煜此刻心裏也是天人交戰。


    他之所以之前那麽篤定,說願意賭謝彥文絕不會開口,是因為他已經準備好了使用一個禁言術,讓謝彥文對這件事絕口不提。可那畢竟是十點積分呐,而且劇情的推進也還沒到程煜預想謝彥文有可能會表態的階段。


    可誰曾想謝彥文在最不恰當的時刻來了一招無理手,這甚至讓程煜產生了懷疑,這個死肥宅是不是被白小玟下了降頭?他之前表現出來的人設完全不是這樣的啊。


    現在硬給他一個禁言術,還有用麽?


    當然,程煜還可以使用談判術,有了那東西的幫助,程煜舌戰群儒也絕對不落下風,更何況他隻是要逼得白小玟親自表態而已。


    可是,那樣會不會顯得過於急切,從而影響原本這件事的成功率?


    正在程煜和柳漫漫都有些進退兩難的時候,謝彥文卻又開了口。


    “抱歉啊,大神,我不是針對您,剛才純粹是有感而發。我直接表個態吧,我反對蘇女士的提議,因為她的這個提議裏,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蘇溪一愣,她以為謝彥文要說的跟程煜之前那番話一樣,急切道:“什麽漏洞?你是想說隻要有哪怕一個人反對,我這個提議就……”


    沒等蘇溪說完,謝彥文就繼續說道:“剛才之所以有些暴躁的跟大神發生了對話,是因為蘇女士的提議當中,那個致命的漏洞就藏在大神的那番話裏。我當時情急之下,說話的方式激越了一些。”


    程煜一皺眉,道:“什麽話?”


    謝彥文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從容道:“剛才鄧先生反對這個提議麽,他說大家聚在一起,有人會趁著其他人睡著的時候痛下殺手。而大神您針對這一點進行了解釋,您說隻要在老倫敦的監控範圍內,沒有人敢於對其他人下手。誠然,這句話看似非常有道理,老倫敦結束了每天的工作之後,一定會留在一樓,如果我們要求它呆在大廳裏,它應該也不會反對。”


    “那還有什麽問題呢?”這句話,是程煜和蘇溪同時問出的。


    謝彥文再度推了推眼鏡,道:“說一個大家可能都不知道的情況。這裏一共七個人,昨天晚上,你們六位應該都睡覺了吧?我不知道各位是幾點睡的,但我可以肯定,從午夜十二點到早晨五點天蒙蒙亮之間,你們都沒有離開過房間。當然,殺害陳宇的兇手應該是呆在了陳宇的房間,直到早晨五點以後才離開。又或者他是在十二點前對陳宇下的手,是以十二點前就已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這一切都沒問題,隻是為什麽謝彥文那麽肯定呢?


    “你怎麽知道?”程煜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個謝彥文似乎整夜未睡,這是早晨在懷疑陳宇出事了,大家一起敲他的房門時,他自己說的。


    當時他沒有說自己徹夜未眠,隻是說他習慣了晚睡,也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通常睡到午後才起。


    如果這個午後是指十二點以後的話,那麽他為了保證八小時睡眠,就該在四點前睡。可如果他這個午後指的是下午兩三點呢?又或者他會起來吃個午飯,然後下午繼續睡呢?那麽他直到天亮以後才睡,也是正常的。


    程煜下午在跟那兩隻小鬆鼠對話的時候,也發現了有人在比自己更早的時間去過那附近,隻是相隔還有段距離,那兩隻小鬆鼠沒能看清是什麽樣的人,而那個人,程煜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謝彥文。


    “所以,你是天亮以後才睡覺的?”程煜想明白之後,問到。


    謝彥文點了點頭,說:“是的,我上床的時候,已經超過五點了。而在那之前,我一直坐在起居室打譜。雖然門是關著的,但走廊裏如果有人走動,除非那個人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動靜,否則我應該都能聽到。而如果有人進出房間,我很難聽不到,因為那個門鎖的機械解鎖聲,實在是太刺耳了,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的時候。最關鍵的,是門鎖的聲音並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通過牆壁本身的傳播,所以房間的隔音對其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這一點程煜同意,任何人也不會有反對意見,其實大家都注意到了,別墅裏每個房間的門鎖,開啟以及上鎖的時候,都會發出非常具有穿透力的機械聲,如果謝彥文真的整夜打譜,斷然不可能聽不到這些。


    “最後一次聽到門鎖的聲音,是在十二點前,我當時還瞄了一眼時間,因為覺得怎麽這麽晚還有人才迴房。”


    鄧景亮不服,他問:“你怎麽知道是迴房?萬一是有人出去呢?”


    程煜心說這個鄧景亮能成為陌生七人組之一,應該完全是靠著柳漫漫的幫忙吧,他這智商或許不錯,但比起這裏的其他人,著實差了點意思。


    那個門鎖,如果你是從屋裏出來,那麽就隻需要按下門把手,然後出門,關上門之後門鎖才會發出上鎖的機械聲響。


    而如果是迴屋,就會出現插卡,然後門鎖發出解鎖的機械聲響,人進屋,再關門,門鎖發出上鎖的機械聲響這樣兩次過程。


    所以,隻要稍微留點心,每個人都能輕易的分辨出是有人迴屋還是有人出了門。


    謝彥文也如是解釋了一遍,鄧景亮略顯尷尬的撓了撓後腦,說:“呃……抱歉,我沒太注意這些,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謝彥文沒管他,繼續說道:“而我上床之後,很快睡著,所以我不清楚五點以後諸位的進出情況。”


    這當然也沒什麽問題,謝彥文接著說:“而我在兩點多的時候,感覺到有些餓。屋裏是沒有任何食物的,並且飲用水也被我喝完了,所以,我決定下樓找老倫敦,看看它能否給我弄點吃的。我們來的時候,老倫敦接待我們,它反正是跟我說了,一切正常的要求它都會滿足。我想,一個人習慣了吃宵夜,這應該屬於正常要求吧?可是,等我到了樓下,唿喊老倫敦的時候,老倫敦卻並沒有出現。而當時,老倫敦就站在我麵前。”


    大夥兒紛紛皺起了眉頭,謝彥文這話說的著實讓人不解,老倫敦既然就在他麵前,又怎麽能說並沒有出現呢?


    “是不是覺得我有點語無倫次了,我當時也感到很納悶,我雖然沒有打開一樓的燈,但我手裏拿著手電,我一邊走下最後兩級台階,一邊輕聲喊著老倫敦的名字。按理說,在這麽安靜的夜裏,老倫敦一定能輕鬆的聽到我的聲音,並且出現在我眼前。甚至應該是先讓我確定它的位置,因為它隻要一動,充當腳的輪子,就會發出特有的聲響。在昨晚那樣的夜裏,我很容易就應該可以聽出它的大概位置。可是,我站在樓梯口喊了半天,大廳裏都沒有任何聲音。無奈之下,我隻能拿著手電四處亂晃,然後,我被嚇著了,因為老倫敦就在樓梯旁邊,而我當時站著的位置,老倫敦幾乎就杵在我對麵大約一米多點兒的地方。”


    “什麽情況?”就連郭平安,都忍不住出聲詢問了。


    而程煜已經猜到了答案,這的確是程煜的疏忽,程煜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老倫敦在充電?”程煜問。


    謝彥文輕輕打了個響指,道:“賓果!”


    程煜無奈的點點頭,苦笑著轉臉望向側立在一旁,已經結束了烤串工作的老倫敦。


    程煜問道:“老倫敦,你通常多久充一次電?”


    現如今,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就是老倫敦需要間隔很長時間才充一次電,而昨晚隻是它恰好到了要充電的時候了而已。


    可是,老倫敦的話,讓程煜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老倫敦說:“老倫敦每天晚上都要充電,充電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到四點。”


    謝彥文點點頭,說:“關於這一點,後來我已經跟老倫敦確認過了。我第一次下樓,發現老倫敦在充電,雖然之前它說過,廚房是不允許進入的區域,但我想既然老倫敦當時在充電,我喊它它也不理,說明當時老倫敦不在工作狀態。是以我就想自己到廚房弄點吃的。可廚房的門鎖了,餐廳的門也鎖了,我想從餐廳過去都不行。無奈,我隻能迴到房間。三點和四點出頭的時候,我各下去了一趟,第二次我找老倫敦要到了食物,同時也確認了它每晚充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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