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宮——

    寂寞的夜,天空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深遠,好像一雙深邃的眼睛,一直伸向遠處,遠處。讓人不禁想象,這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麽?僻靜的宮殿,一陣風吹來,瀟湘宮的湘妃竹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是少女的低吟。流星劃過天空,真正的寂寞不是沒人陪伴,而是看見了它,卻熟視無睹。

    “倪香,那個人醒了嗎?”芸趴在桌子上,已經入夜了,她努力地睜開粘得牢牢地眼睛,半睡半醒地問道。

    “郡主,還沒有。”倪香拿來一件衣服,披在芸的身上。

    “郡主,何苦呢?自己不睡床上,偏偏讓這個還不知道身份的人誰。”倪香語重心長地說道,像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大媽。

    芸苦澀地笑了,“你不懂。”這是我夢了七年的人。

    傳說,這湘妃竹有這麽一個傳說,娥皇和女英的眼淚,灑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竹竿上便呈現出點點淚斑,有紫色的,有雪白的,還有血紅血紅的,這便是“湘妃竹”。竹子上有的像印有指紋,傳說是二妃在竹子抹眼淚印上的;有的竹子上鮮紅鮮紅的血斑,便是兩位妃子眼中流出來的血淚染成的。

    “郡主,您私自讓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睡您的床,傳出去會有辱您的名譽。”倪香依舊苦口婆心地說道。

    芸不以為然,依舊照常,“擔心什麽,我又沒和他做什麽苟且之事。”

    倪香依舊,“郡主,宮中人多眼雜,乃是非之地,沒什麽也會變有什麽的,萬一傳開了可就百口莫辯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芸還是固執地說道。

    倪香看著芸,皺起了眉頭,“郡主,不可!”

    “倪香,你想造反是嗎?”芸惱了,對倪香發火了。

    倪香搖著頭,大聲地說道:“我一定要告訴公主!”

    “倪香!”

    “我一定要告訴公主!這是為您好!”

    “……”

    “……昭兒,昭、昭兒,昭……”床上傳來輕輕地呢喃。

    芸和倪香一並轉過頭去,看見床上的男子皺著眉頭,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倪香,你退下。”

    “不行。”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不敢。”

    “退下!”

    “是,奴婢告退。”

    在芸的命令下,倪香還是乖乖地退下了,看起來倪香很不情願。明天十有八九一定會叫來鳳儀公主的。

    芸靠近那個俊美的男子,床上的男子依舊喊著那個名字。

    “公子,公子……”芸推了一下床上的男子,想叫醒他。

    沒想到,那公子卻一把抓住了芸的手,很緊很緊,好像不舍得讓芸離去似的。緊得讓芸生疼生疼地。

    一把將芸擁入懷中,芸一時錯愕,呆住了。

    他把她當做了另一個人了嗎?

    芸聞著男子身上的串鈴草的香味,忽然感到心中一陣酸痛。為什麽?為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男子終於清醒了……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夜晚,晚風輕拂,輕輕的吹動著窗竹簾,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鑲嵌在旁邊。在這樣的夜晚,不禁令人憂傷煩惱的事情。

    他瞬間鬆開了抱著的芸手。

    芸感到一陣微涼,很懷念剛才的懷抱似的,但是還是很鎮定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耶律煊。”男子淡淡答道,好像還是脫不了剛才的尷尬,接著問道“你是——”

    “我叫至尊•芸。恩——或許你不知道我這個名字,我叫瀟湘芸,是……”

    耶律煊腦子轉得很快,“瀟湘郡主?”

    “恩,你很聰明。”芸笑了,傾國傾城煞是好看。

    耶律煊尷尬地說道:“剛才,瀟湘郡主多有得罪,在下並非想輕薄郡主。”

    “你……”芸正想發火,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麽吃過豆腐,可是……

    耶律煊卻冷冷地說道:“瀟湘郡主,多謝你救了在下。我不想欠別人人情,郡主救了我,在下定當會報答的。”

    “……”

    耶律煊不顧身上的傷,執意獨自走出來,靜靜地站在瀟湘宮的湖邊,冷清清的月光照在耶律煊恬靜的臉龐,照在耶律煊俊美的臉上,一切都是那麽地詩意,好像詩中所描繪的景象,浪漫至極。耶律煊望著北方,目光幹淨純澈,好像寄托著一星半點兒的思鄉的感覺。

    耶律煊緩緩地抬起頭,望著那如隔著一層膜的月輪。

    “昭兒,對不住了。”耶律煊淡淡地說道,好像寄托著萬千思緒,“昭兒……”

    芸悄無聲息地站在耶律煊的背後,淡淡地散發出柔和的月華,澆灑在他蒼白的臉上,卻也刺痛了芸的心,一幅幅甜蜜的畫麵,頓時湧入心頭。夢中那如同魑魅般的影子和耶律煊的影子重疊起來。

    昭兒是誰?是他的至愛嗎?他既然是有婦之夫,那麽為什麽會闖入我的夢中?為什麽?昭兒……多好聽的名字啊。

    芸上前去,輕輕地說道:“嘻嘻,你猜我是誰啊?不許轉過身來!”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臉上綻放著醉人的笑靨,站在耶律煊的背後。

    耶律煊很不聽話地轉過了身,好像沒有什麽話可以讓他入耳似的。芸心中暗想:真是一個有個性的人!芸赧然一笑,那可真是傾國傾城。

    “瀟湘郡主,不要因為你是我的救命之人就這般胡鬧。”耶律煊臉上絲毫沒有笑容,反而一臉嚴肅,很不喜歡地看著芸。

    芸一陣失落,這是她千百日晝思夜想的人嗎?為何如此冷漠淡情?

    芸強忍著傷痛,咬著唇說道:“煊,我難道這麽惹你厭煩嗎?”

    “瀟湘郡主是我的救命之人,我當然不會厭煩你。”耶律煊依舊那句話,絲毫沒有一絲感情。

    芸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為什麽他這麽冷淡?連那句“救命之人”說得都那麽冷,好像相隔十萬八千裏隻遙。他連“救命恩人”都不肯說,偏偏說是救命之人,讓人難以靠近。

    “嗬嗬……”芸自嘲般的傻傻地笑了,看起來像失戀了的少女,就像瘋了一樣,然後恢複了原狀,強忍著心中的疼痛問道,“敢問耶律公子,你口中的‘昭兒’是誰?”

    耶律煊瞥了一眼芸,好像並不想告訴芸,昭兒是誰。然後,好像很不情願地說道,“家妻。”

    家妻!?

    芸感到五雷轟頂,這二字如雷貫耳。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的?!他、他有妻子了?!

    “瀟湘郡主問此事作何?”耶律煊明顯看出了芸的心思,可是還是裝作不知道,問芸為什麽。

    “我……”芸不知如何迴答,然後,圓溜溜的眼睛一轉,靈機一動,“你誤闖皇宮,我可聽說你是刺客。”

    “瀟湘郡主,你的救命之情,在下定當不會忘記。”耶律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芸的眼眶一下子濕了,“誰要你報恩的?我又不是要你報恩才救你的!哼!現在我很後悔,寧可把你交給錦衣衛,也不要看見你!”

    耶律煊愣了一下,“瀟湘郡主,如若你真的要將在下交給錦衣衛,在下悉聽尊便。”

    “你……”芸的眼眶又濕了一重,更顯得水汪汪了,“我恨你!”

    芸落寞地轉身,再也沒有迴頭。

    隻是在那柳絮下,隻剩下耶律煊。想起剛才芸含著淚水,不禁心中劇痛。緩緩地走向去芸離去的方向,又止步了。耶律煊撫摸著那孤獨的湘妃竹,湘妃竹輕輕地抖動,心頭一下酸了起來。那是怎樣般的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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