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得到呂漢強出兵草原的消息,當時驚的將手中的筆猛的往前一杵,將剛剛擬好的一份花團錦簇的招安文告弄成了一片漆黑。漆黑的不但是他的文告,還有他的眼睛。


    “呂漢強你也忒恣意妄為了,你還將我這三邊總督放在眼裏嗎?我要上書,我要上告,來啊,點起親兵,我去雁門。”現在楊鶴不但有上書上告,連上樹上吊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中軍官正急匆匆跑了進來,一聽說點起親兵,當時腦袋比馬屁股都大了三圈,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說什麽。暴怒的楊鶴當時就沒有半點文士的樣子,瘋子一般的怒吼:“你還等什麽,為什麽不點兵,快,快。”


    這時候中軍官小步上前,:“總督大人,此去雁門山高路遠,不安全啊,還是在這裏寫份公文申斥一番也就是了。”


    “混蛋,這是申斥的事情嗎,這是擅起邊訊,這要是上麵追究下來,先掉腦袋的是我。”


    “可是,陝西到山西路途之上杆子成群,流寇遍地,大人安全是個嚴重的問題啊。”


    “我三千親兵鐵騎還怕什麽杆子嗎?我拿著豐厚的錢糧出來養著他們,難道要用他們,他們就都怕死了嗎?”楊鶴眼睛都紅了。


    中軍官就小步的往後退,然後呐呐的稟報:“啟稟總督,不是親兵不效命,而是,而是,這次出動不了那麽多?”


    楊鶴怒吼道:“三千親兵,難道兩千五還出不來嗎?”二千五,還算行。


    “隻能出二百五。”


    楊鶴一晃蕩,差點以為自己耳朵丟了,摸了下,還在,當時就大驚:“嘩變啦?”這個節骨眼上,這可是要了老命的事情了,不過士卒無餉嘩變,自己的親兵可是錢糧豐厚,怎麽就嘩變了呢?


    “不是。”中軍立刻將手搖動。


    “那人呢?”


    “搶劫去了。”


    愣了半天,最終楊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翻起了白眼,“得,連自己的親兵都參加進去了,那還能說什麽?寫折子彈劾呂漢強吧,這個天大的黑鍋必須呂漢強背上,也隻能這樣了。”然後吩咐中軍:“去,找棵歪脖樹,找兩根繩子。”


    “做什麽?”


    “你和我準備一起上吊。”


    山西布政使都已經七十又二了,山西巡撫耿如杞一走,山西整個的攤子就丟給這個老人了,正坐在花廳和直隸澤州知府姚同新說事,現在他老邁了,隻有將這個直隸的知府找來幫襯自己了,當接到呂漢強出兵草原的時候,老人家雙眼一翻,嘎一聲,直接口吐白沫昏過去,犯了腦出血。


    當時把個姚同新弄得手足無措,跺腳埋怨:“我的見賢老弟啊,你這是要了人的親命了。”然後小聲嘀咕:“你讓別人去不就得啦,幹嘛自己去啊,這這,這可要了人命啦。”一麵救人,一麵去找右布政使,結果還沒到人家門口,正撞上他的管家飛奔而來,一把抓住姚同新的手:“哎呀我的大人啊,我家老爺突然中風,您看如何是好。”


    姚同新徹底的蒙圈了,一個腦出血,一個腦血栓,巡撫又不在家,這山西算是完蛋了。趕緊往迴跑。


    這時候,布政司滿衙門的人是個雞飛狗跳,用盡一切辦法將這老人救醒,結果這老人一把抓住了姚同新的手含糊不清的道:“快,快,快去雁門。”然後又嘎一聲,繼續昏厥。但等姚同新飛奔而去,老人家立刻生龍活虎,直接衝進了書房:“趕緊寫致仕奏折,時間往前提半年,不,一年。”


    姚同新當時二話不說,直接衝出衙門,騎上自己心愛的小毛驢直接出了太原,不過他沒去雁門,直接去了五台,因為他知道呂漢強在臨行前和自己說了,已經將大軍調動到五台,以剿匪為名,行勤王準備呢,這時候,大家知道呂漢強進了草原,那這幫死心塌地的兄弟還不一下炸了鍋,那時候,可就真的出了大事了,他是準備替小兄弟穩住陣腳去了。


    渾身是汗的小毛驢馱著姚同新衝進軍營的時候,他欣慰的看到,大營雖然肅穆緊張,卻安穩的很。


    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見到得到信的子涵帶著一群兄弟直接接了出來,子涵一見姚同新,老遠的就斂身施禮:“伯伯怎麽突然趕來?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聲伯伯當時叫的姚同新那個舒坦啊,這是真拿自己當大伯哥了,這是一家人啊,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走進了輕聲問道:“我的好弟妹啊,漢強帶人進了草原,你知道嗎?”


    子涵輕鬆一笑:“他在走前給我來信了。”


    左右端詳了一下未來的弟妹,不由暗讚一聲:“不愧是將門之後,巾幗英雄。”然後輕聲問道:“他怎麽說?”


    “按兵不動,等待勤王詔書。”


    “見賢兄弟,真國士也,賢弟妹,真豪傑也。”感歎一聲之後,直接轉身往毛驢上爬。


    子涵一見大驚,追上問道:“伯伯何去?”


    姚同新斷言:“我去雁門,替見賢兄弟收拾首尾,保住後路。”然後一鞭子下去,直奔雁門。


    楊鶴和山西布政使,按察使,轉運使彈劾呂漢強的奏折,和蒙古黃金家族老汗王的問罪書信一起飛到了崇禎的桌案前,當時沉悶的朝堂立刻起死迴生,掀起了滔天巨浪,城外建奴與韃子聯軍施虐,大家不出一言,也不敢出一言,這時候都把大家憋死了,這下好了,總算有了話題了,大家開掐。


    於是東林前仆後繼彈劾呂漢強在國家危亡之計,四處樹敵,輕起邊訊,該殺。屠戮草原沒有人性,該腰斬,摒棄聖人言論,該千刀萬剮,直接涮了方能讓蒙人平息怒火。


    孤臣王侍郎和工部趙尚書這次也赤膊上陣,帶著一幫黨員堅定的維護呂漢強,在他們的嘴裏,呂漢強簡直就是霍去病再世,嶽武穆重生,圍魏救趙,釜底抽薪,這都不算功績,他們那哪裏是屠戮草原,那是向草原播撒聖人的光輝去了,那是鳥人一個天使啊,這才是最偉大的行為,當大大的褒揚,做卷立碑。於是,兩股勢力,截然不同的道理那是從早吵鬧到晚,最後紛紛在朝堂擺開戰場,什麽上下尊卑,說不過就打,打不過再說,今天說不完,明天繼續,大家帶上茶壺板凳,加長的牙笏,不死不休,反正隻要不說眼前城外的危機戰事,那這天邊上的事情就扯到天邊去吧,最後都扯到宇宙洪荒,三皇五帝女媧盤古,天地泱泱,最後都引經據典腦洞大開,得出了盤古以前的天地形成於一場大爆炸,這比這個理論在西方誕生,早了四百八十多年。


    以呂漢強股東,百姓喉舌的《大明新聞》連篇累牘的刊登呂漢強的事跡,分析呂漢強出兵草原的深遠意義,和後來興起的《東林時報》打起了滔天的嘴巴官司,你說你的理,我說我的理,隔空之間刀光劍影熱火朝天,雖然戰鬥激烈,但更大的是刺激了消費,一時間兩家報紙銷量激增,賺的是口歪眼斜。


    官場和民間卻是涇渭分明,百姓最直接,人心最明白,他們都在為呂漢強的做為歡唿奔走,都在為呂漢強豎立牌位,虔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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