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絕對成功,讓呂漢強感覺有種成就感,因此一夜沒有睡好,等起來的時候,天早就大亮,站在屋簷下,對著東升的太陽,長長的伸個懶腰,然後大發感慨:“穿越真好,穿越人士一個金手指就簡單的發財,這真好。”這時候,小院的門外,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進來,“先生好早,還好,我沒打攪您的睡眠。”轉臉望去,卻不是那掌櫃神采奕奕的過來還是哪個?


    呂漢強忙整理了下衣衫,上前施禮道:“掌櫃早,多謝掌櫃寬宏厚待,我這裏有禮了。”


    被一個秀才恭敬,尤其被一個自己已經開始視作財神爺的秀才恭敬,這位掌櫃的早就誠惶誠恐了,緊走幾步上前,一個比呂漢強還要恭敬的作揖下去,嘴裏已經是連連的恭敬話語。


    兩人客氣一番再一番之後,互相才收斂了禮數,張掌櫃小心的虛扶著跟他的女兒一樣大的先生,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往四下看看,然後笑著歉意的道:“昨夜安排不周,先生委屈了,也不知道還需要什麽?如果需要,盡管說,不要客氣。”


    按照慣例,呂漢強當然就連連表示滿意。


    這時候,那個小二已經歡喜的端上了早點,和後世的倒是沒有什麽兩樣,一套煎餅果子,一碗豆漿,還有一碟鹹菜,翠綠綠的,讓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先生莫嫌棄,隻是簡單的早餐。”張掌櫃說著這個的時候,卻已經是滿臉焦急的神色。


    呂漢強看著焦急的張掌櫃,當時恍然,還不是自己昨夜一夜失眠,結果現在起的晚了,這時候茶樓外麵已經有亂哄哄的聲音傳了過來,想來就是昨天那些書迷堵門了,對於這點,呂漢強有絕對的信心並且心中充滿興奮。


    幾口將那些油條醬汁倒下了肚子,抹下嘴角的殘渣,呂漢強站起來,對著張掌櫃道:“我吃飽了,我們去前麵看看如何?”


    那掌櫃立刻滿心歡喜的站起來,連連應諾,也不等呂漢強先行,自己就先快步走向了前台。


    呂漢強和張掌櫃懷著巨大的希望,來到前麵。這時候,那群昨天得到巨大收入的小夥計們早早的站在倚翠樓的門前,按照呂漢強前世從小網站上看到的辦法,賣力的吆喝著生意,其實,小網站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將本來沒有懸念的東西變得懸念,把本來很嚴肅的東西變得曖昧,然後緊緊的抓住人們的眼球和耳朵。


    本來,呂漢強還有種幾百年的心理鴻溝,生怕自己的想法不能被這個淳樸的古代人所接受,或者幹脆被反對,還是那種激烈的。


    卻沒想到,當昨晚自己將這種想法和思路講給那些已經打了雞血的小二們聽的時候,得到的不是反對,反倒是在一個個臉上寫滿的鄙夷,因為,這簡直是大家最拿手的玩意,平時無事的時候,大家就靠演繹一些八卦來打發日子,大家已經駕輕就熟的很是把一塊磚頭演繹成一個巨大的寶藏,被呂漢強略一說明,那還不什麽都通?


    於是,當呂漢強走到前台的時候,已經徹底被那些小二們將稻草說成金條的嘴震驚了。這一次不但花樣翻新,而且更花樣翻新。在他們的嘴裏,已經將一部完整的三國演義演繹成了更加曖昧,更加引人入勝,更加——隨你想象吧。


    這時候原先的三百多個粉絲已經堵滿了茶樓的門口,而且還有了許多新鮮的麵孔,每個人都盡量拿出自己的銅錢,購買最前麵的座位,希望聽得更清楚一些,希望能夠與呂漢強真的互動。雖然那些士子不太理解互動是什麽意思,但是得到呂漢強的墨寶這已經是所有人的願望。因為,在這大明,八股文章已經成為士子舉業的模式,大家都在無奈的忍受著,而呂漢強在三國演義裏隨時創作的那些大家都認為是呂漢強做的詩詞歌賦讓人耳目一新。


    所有的文人,在做八股文章的時候,也都以能作幾首詩或者是自認為好的詩詞而沾沾自喜。但,現在看來,和呂漢強的詩詞相比,天差地別,已經有許多人對呂漢強充滿了膜拜。


    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頭,呂漢強與倚翠樓的掌櫃互相慶幸,這將是一個比昨天更好的收成,這將是一個非常好的希望,現在那位老板都開始思考,是不是該將前排的茶點減量,將後麵的座位價格上漲了。


    但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雜音出現在了茶樓外麵,竹板啪啪響,蓮花落更是唱的驚天動地,放眼望去,卻是一群幾乎望不到頭的乞丐,浩浩蕩蕩的殺奔倚翠樓。


    這是什麽狀況?吃大戶嗎?呂漢強驚懼了。


    呂漢強不明白,但是倚翠樓的掌櫃卻心知肚明,這是規矩,這是北京特有的規矩——紮喜。


    看到這浩浩蕩蕩的隊伍,掌櫃的不由苦笑,對著呂漢強小聲的道”先生,昨天生意紅火,今天不免招來一些打秋風的,比如說這京城裏的丐幫,就幾乎專門做這檔生意。“


    呂漢強恍然,古今一理,後世這種人絕對不在少數,兄弟朋友有紅白喜事,也都是如此,第一個來賀喜的絕對不是親朋,而是這些打著竹板,唱著喜歌的人。


    既然知道了原因,呂漢強也就不再擔心,於是就在自己的口袋裏摸摸索索的想要掏些銅錢,打賞了他們也就是了,不過看著那黑壓壓的人潮,也不知道該打賞多少才能讓大家滿意。


    看著呂漢強的動作,張掌櫃忙按住呂漢強的手,笑著道:“先生既然在我的茶樓裏,那麽這些事情我去料理吧。”說著,也不等呂漢強客氣,那掌櫃已經快步走出了門外。


    呂漢強不明所以,看著神態淡然出去的掌櫃,呂漢強緊跟著出外去看看。


    出了茶樓,到了門口,卻發現原本排隊購票的士子閑漢,都自然而然的閃到了一邊,沒有因為這群乞丐的到來而驚慌失措,也沒有因為一群臭烘烘的乞丐,敲打著竹板,頓著竹竿在那裏大唱蓮花落而顯出厭棄,反倒是拿出看熱鬧不怕爛直子大的心態,暫時放棄了購票的熱情,開始看起了熱鬧。


    大家都是老熟人,當張掌櫃出來的時候,那乞丐頭子上前一步,唱了個肥諾:”掌櫃的,發財發財,小的們討口飯吃!請賞個一二!”隨著便是千篇一律的拜年話源源不斷的唱出,張掌櫃就笑著拱手,等待下一步的表演,接著,便是窮人的淒苦悲慘的描述,而這位每一句之後,就是幾十接近上百人的轟然陪唱,這時候,呂漢強也不由的忘記了緊張,反倒是深深的被那歌詞裏的淒苦悲哀所打動,這時候,即便那掌櫃的不給打賞,自己也要出麵拿出一二了。


    張掌櫃早就聽的多了,已經有了免疫力,當時笑嗬嗬的道:“都是左鄰右舍的老少爺們兒,我們這裏有了一口飯,怎麽能少了爺們兒們的吃喝?來來來!老規矩在的,依舊如此。”那個乞丐的頭兒卻笑嘻嘻的道:“張老爺大吉大利,您還知道這街上的規矩?好!那我就叨擾了張掌櫃!按照規矩,求您個紅利,一個月兩慣錢!“


    張掌櫃當時麵上收起了笑容,陰沉的道:“黑了點吧?我茶樓每月已經交了兩貫錢救濟兄弟,我不過是增加個項目,哪裏還能再加兩貫?這裏外裏就已經是四貫錢,老幫主,你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


    那個乞丐頭卻根本不看張掌櫃的臉色,繼續笑嘻嘻的道:“您老大吉大利,升官發財,昨日裏至少收入十貫,一個月下來那是多少?嗬嗬嗬,那麽給兄弟們一些湯水也不為過吧?”轉而鄭重道:“當然,張大掌櫃厚道,我們以後也絕對不再騷擾,若是哪個不開眼的來您老這裏生事,我就賠你十貫錢。”


    張掌櫃道:“過倒是不過,收入也正如你所說,因為你的耳目靈通,但是我要給大家茶水點心的開銷,也要給說書先生的紅利,我所剩下的也不是太多。”但轉而道:“不過,長老既然親自來,我也沒別的說道,這樣吧,每月一貫錢。”


    那乞丐頭子也不再爭講,很大度的道:“成,就按照您老的照顧算。”但是,轉而就笑嘻嘻的道:“不過這一貫我卻要肉好錢。”


    所謂的肉好錢,是指前幾個皇帝鑄造的銅六鉛四銅錢。和現在銅四鉛六的錢比,那折算成銀子也大大的不同,比如肉好錢,一個大錢就能買一個好的肉包子,而一個現在的銅錢,同時,也更能被百姓接受,這就是包子的區別。


    “我給你每月八百錢肉好,你看這行不行?”


    這時候那乞丐頭眼睛一咪,心裏早已經無可無不可,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銅四鉛六和銅六鉛四那不可同日而語,八百肉好就已經等同於一千普通錢了,這個掌櫃既然能在這鬧事上開了這樣的買賣,當然後台要硬,自己得了這樣的好處再要過分,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也可能後患無窮。想到這裏,哈哈一笑,迴身向身後的兄弟喊了一嗓子,“兄弟們!東家大吉大利!謝東家賞!”然後唿啦啦轉頭而去。呂漢強看到這一番對白,不由得出來找了這位張掌櫃,“張掌櫃,這是怎麽迴事?”


    張掌櫃笑著道:“這就是京城的規矩,乞丐有團夥,每日裏沿著大街在大戶上乞討,那絕對不是流民,這是一批接近地痞流氓的人,沿街裏沿商鋪挨家討要,每月都有定額,大家不過互相討價還價。你要了一千,我還你五百,最終取個平衡罷了。”然後拉著呂漢強的手道:“先生不要誤會,這筆錢我倚翠樓還出得起,也必須拿得出,因為實話實說,咱們倚翠樓有你在,昨天已經收入頗豐,感激不盡!”


    呂漢強倒是感覺到很過意不去,但想想現在自己的窘境,也就暗暗記在心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報恩,而十年也可以的,隻要不賴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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