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


    老人家扶著腰一聲痛唿,聶冉站在他麵前,似乎都聽到了哢嚓一聲脆響。


    她連忙上前扶住彎著腰直不起身的老人,“您還好吧?”


    老人家瞅了眼聶冉,隻覺得無比的憋屈,自己長到這個歲數上還從沒這麽丟臉,偏偏還是在這麽一個小丫頭麵前,他一把推開她:“走走,你別想笑話我!”


    聶冉冷不防被一推,胳臂肘撞到假山石頭,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


    老人家沒想到自己居然傷到了人,有些擔憂地張了張嘴,但在聶冉抬起頭的時候,他又立刻轉開臉,揚起下頜,擺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既然這樣,我幫您去叫個人來好了。”聶冉也不想討嫌,揉著胳臂肘就要走。


    一聽到聶冉說要找其他人來,老人家急得跳腳,“要是能找別人,我剛才還喊你嗎?”


    這公園大白天的也沒幾個人,前麵下棋的幾個老頭跟他不是很玩得來,他自己一個人,本來打算找個清閑地方休息休息,結果一個不小心就給閃了腰。他在這裏等了多半天,好容易看見一個不認識的……


    聶冉不解地看他,他又一撇嘴哼哼,她立刻就明白過來,敢情是老人家死要麵子,不想別人看到他閃到腰的樣子,所以剛才偷偷喊她過來幫忙?


    見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老人家臊紅了臉:“看什麽看!難道這段路我還走不迴去?哼。”說著,就扶著自己受傷的腰往前麵走,每走一步就埋汰一句或是迴頭瞪她一眼。


    聶冉看著他趔趄地走在河邊,一不小心就要跌下去的樣子,有些膽戰心驚,忙追上去,“老人家,我扶你迴去吧。”


    “你扶著我難道我就不痛了嗎?”老人家不高興地虎著臉。


    聶冉看他樣子著實可憐,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住了,居然在老人家跟前蹲下身,迴頭望著扶著腰齜牙咧嘴的老人家道:“老人家,您家應該就在附近吧?我背你迴去吧。”


    老人家著實地嚇了一跳,瞪著眼上下看著她,看這小丫頭這麽單薄的身子背的動他媽?


    他心思峰迴路轉,不過要他走迴去還真的有些吃不消,真的不能不服老了……


    聶冉話說完就已經後悔了,但這個世上買不到的就是後悔藥。


    老人家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忽然覺得有趣,他活了幾十年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小丫頭,居然想著背他,當下,不管不顧地往前趴在了聶冉的背上。


    背上突然一沉,聶冉整個人差點因為慣性往前栽倒,但還是把老人家背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一步步往前走,額頭也因為吃力,漸漸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水。


    老人家搭著聶冉的肩,瞧她真把自己背動了,心下樂嗬得不行,人小力氣還真大!


    聶冉越往前走心裏的懊悔更深,可既然都出口了就不好反悔,她每走一步纖瘦的身子都要晃一晃,但她還是努力保持平衡,免得把背上的老人家摔下來。


    “老人家,您家在哪裏?”聶冉一邊緩步往前,一邊艱難地從唇間擠出幾個字。


    老人家趴在聶冉背上,也忘了腰疼,指著某個方向:“那邊那邊,去那邊。”


    於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背著一個虎背熊腰的老大爺,舉步維艱地挪向一個涼亭。


    十分鍾後。


    “去那邊去那邊。”老人家在聶冉的背上指點江山。


    聶冉累的滿頭大汗,氣息也有些不穩,“您剛剛不是說要去涼亭的嗎?”


    老人家察覺到聶冉的不耐煩,一噘嘴道:“你這小丫頭,怎麽這麽跟長輩說話,我又忽然不想去涼亭了,想走那邊。”


    聶冉咬咬牙,覺著他怎麽也是個老人家,要不是閃了腰,也不會讓自己背著他,於是隨著他的指引,背著他到了一邊的公園長椅上,才將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聶冉雙手撐著膝蓋,俯著身,有些直不起腰來。


    老人家卻似乎很高興,樂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邊,“還挺有勁的嘛!”


    聶冉抹了把汗,“您的家人呢?要不然您把家裏人的電話告訴我,我給你打電話,讓他們出來接您?”


    “不用不用。”老人家擺擺手,從肩上的背包裏掏出紙筆來,低著頭在紙上寫:“把你的號碼報一下。”


    “啊?”聶冉一怔。


    老人家不耐煩的抬頭,一雙花白眉毛都皺在了一起,“把你的號碼報一下。”


    “哦。哦。”聶冉點點頭,乖乖報出自己的號碼。


    有可能是因為這個老人家,真的太像孤兒院旁邊住的那個老人,小的時候,她無聊的時候總會跑到老爺爺那裏聽故事。不過後來,老爺爺就去世了……


    如今再見到跟他形神很像的老人,聶冉心中難免感慨萬千,所以下意識的對他態度謙恭。


    “好了,你走吧。”老人家收起紙筆,衝聶冉擺了擺手。


    聶冉抬頭看了看四下裏:“可是您的家人還沒有來啊?”


    他的腰還閃著呢,她怎麽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


    “沒事,一會我家人就找來了,你走吧。”老人家擺擺手。


    見他臉上有些不耐煩,聶冉也不敢再多說什麽,轉身一步三迴頭的走出了公園。


    聶冉的身影剛消失不見,一旁的竹林中,便走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走到了老人家的身邊,伸手扶起他:“老太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


    西裝男抬頭朝聶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語氣頗為感慨:“您說您要是想見誰,我給您直接請到家裏去就行了,幹嘛還要親自出來找呢?這樣閃了腰,我迴去可怎麽跟少爺交代啊。”


    老人家等了他一眼:“我可告訴你啊,我這是秘密行動,你迴去不準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阿初,知道嗎?”


    西裝男忙不迭的點頭:“是,是,我不說,保證一個字也不說。”


    ——


    聶冉出了公園,才發現自己仍然是沒有去處可去。


    工作丟了,她又睡的頭昏腦漲的,沒什麽事情可做,也對什麽都產生不起多大的興趣。


    她去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左右逛逛,不知不覺買了一堆東西,然後迴到聶歡家,打算來個全麵大掃除。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閑著渾身疼,還會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幹脆給自己找點事做,活動活動筋骨。


    一直打掃到晚上七八點,聶冉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累得有些喘,她腳邊是一塊抹布,看著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屋子,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薄景初,想起和他的點點滴滴。


    聶冉靠在沙發上,雙腿曲起,環抱著膝蓋。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起他,是從上次在電視上看見他,還是上次在警察局,他當著眾人的麵,紆尊降貴的給她係鞋帶?亦或是更早一點的時候?


    唉……


    從小到大的經驗教訓都在告訴她,應該遠離那些發光體,就像飛蛾,每一次追逐溫暖的光芒,結果卻都隻是換來灼傷。


    安少一就是最好的教訓。


    她低頭看著空空的無名指,心裏一陣難受。對她來說,薄景初是又一次被烈火灼傷後遇到的另一束光芒,誘人、溫暖卻又充滿危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化為灰燼。


    可是現在……她卻控製不住自己去想他。


    聶冉捂著自己的心口,如果真的不在乎,為什麽這裏會感到難受?


    她拿過手機,打開通訊錄,看著薄景初的號碼,卻沒有點下去的勇氣,久久地注視,直到眼睛發酸,她才把手機丟迴沙發,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深深吸了口氣。


    ——


    聶冉迷迷糊糊中聽到門鈴聲醒過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靠著沙發睡著了。


    門鈴還在一聲一聲響著,似乎有誰急切的等在門口。


    雙腿有些麻,她一瘸一拐地過去拉開門,一開門,看見薄景初那張臉時,她怔在了那裏。


    他穿著煙灰色的襯衫和西褲皮鞋,領帶和襯衣領口都鬆開,右手臂臂彎裏掛了一件黑色西裝,身材修長挺拔,卻又風塵仆仆,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上麵貼著機場的條子。


    “我以為你不打算給我開門。”薄景初望著她驚異的神情,微微地露出淡笑。


    聶冉的雙手抓著門,牢牢地,似乎在克製著什麽。


    她看著他英俊的五官,盡管他在笑,但他的眉間卻籠罩了倦意,眼睛裏也布滿血絲,她低頭掃了眼那隻行李箱,聲音啞然:“你直接從機場過來的?”


    “嗯,美國那邊的生意遇到些麻煩,需要我親自過去處理。”


    薄景初看到她胡亂紮起的馬尾,臉頰兩側垂下不少發絲,象牙白的肌膚上沾染了汙漬,然而,她仰頭望著他,眼眸瞪得大大的,眸光清澈而明亮。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又消瘦了一些的臉上,“半個月,我以為你會給我打電話,再不濟也來一條關心的簡訊,如果我不找上門,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劃清界限了?”


    聶冉突然語塞,望著他居然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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