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琛依舊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他咬咬牙,湊近上來抬手半掩住臉,一臉諂媚地低聲道:「我跟你說,我要帶你去的那處,可是這麽久了我去過的最好的一處地方,若不是對著侄女婿你,旁人我還不肯告訴他呢。那兒的姑娘啊,那叫一個柔情似水、善解人意,還都能吟幾句詩、唱幾首小曲兒,唯有她們才能與你這個秀才郎君相談甚歡啊。不像我侄女那樣的鄉野丫頭,哪裏能懂這些,與你自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四叔說得可對?」


    原本被薑濤攔在這裏說話,魏琛隻是有些覺得厭煩。可沒想到他竟然還攀扯上了阿芸。


    魏琛當下便冷了臉色,目光凜然地看向他,抬手一把扼住了他的後頸,用上了幾分力氣。


    「你若真當自己還是阿芸的長輩,便不該說這樣詆毀她的話,更不該做這種會讓我們夫妻不睦的事。可你既然說了做了,那自然也不必旁人拿你當長輩。既然如此,我警告你,阿芸如今嫁進魏家,便與你們再無瓜葛,你們若是再把歪心思動到她身上,我定不會善罷甘休!」


    被他冷厲的目光注視著,不知為何,薑濤竟心底一陣發涼。就好似人走在密林裏,眼前突然現出一隻不知何時起便在暗處潛行跟隨的野獸,那般勢在必得、隨時都能撲將上來咬斷他喉嚨的兇狠,叫人脊背生寒。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從容寬和的侄女婿發起怒來竟會有這般令人生畏的眼神。


    眼見他被自己嚇得額角都滲出了冷汗、臉色蒼白、幾近發抖,魏琛心下冷嗤,眼底的不屑幾乎都懶得再遮掩。


    不過是一個被養廢了的。


    即便是文人,手縛雞之力也就罷了,可如此經不起事,便是學業再好恐怕他將來也混不出什麽名堂。


    更何況聽阿芸說,他讀了十幾年卻仍連府試都未曾考過,再觀他今日所為,想來平日裏吃喝嫖賭之事怕是一件也未曾落下。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想到這兒,魏琛倏然鬆開了手。


    沒了鉗製,薑濤抬起手,想要指著魏琛的鼻子狠狠地罵上一番,可是對上他那漠然的眼神,他卻又突然慫了。


    訕訕地收迴手,薑濤絲毫沒什麽氣勢地瞪了魏琛一眼,底氣不足卻還要強裝硬氣地道:「你、你,你給我等著!」


    說罷,他不敢再等魏琛張口說這什麽,生怕他再將自己扣住了,急忙轉過身,灰溜溜地便逃也似的走了。


    即便此刻,他依然覺得自己的後脖頸還被一隻手死死地扣住。也不知這小子是吃什麽長大的,明明是個讀書人卻有這麽大的力氣,他方才怎麽掙也掙不脫,在他手底下就跟個小雞仔似的絲毫無力掙紮。


    目送薑濤的背影片刻,魏琛才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幹淨的帕子,將左手的手指一根一根,仔仔細細地擦了個幹淨。


    迴家後,魏琛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事兒同阿芸提一提。


    於是,阿芸便有些奇怪地發現今兒魏琛一下學迴來便很是古怪——比往日要粘人得許多。


    她去哪,他便要亦步亦趨地跟著,似乎是有什麽事要同她說。可等她問起,他卻又說「無事」。


    如此一來二去的三五次,阿芸便有幾分煩躁。


    可沒想到她去前院廚房準備晚飯,他竟也跟了過來。


    阿芸將手裏正擇著的那把菜一撂,有些沒好氣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直說不行嗎?」


    見她實在不悅,魏琛這才走到她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身,下頜抵上她的發,有些委屈巴巴地道:「阿芸,你夫君我今日差點就清白不保了,你都不好好安慰我一番麽……」


    阿芸一聽,迴轉過身來,微眯起眸子審視地看他:「怎麽迴事兒?」


    「你不知道,今日你那四叔來學塾門口堵我,非要帶我去喝……花酒。還說……還說那裏頭的姑娘個個柔情似水,會吟詩唱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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