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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地地火,熱氣滾滾,其中忽而有寒鋒點點,蓬發出鋒銳的氣息來,裹挾著異樣的陰寒。


    那些,都是飛劍。


    趙靈台與阿奴聯手,師徒倆配合得天衣無縫,極為嫻熟。材料皆備,地火茂盛,自從成功煉製出第一柄飛劍,後麵水到渠成,變得要容易得多。


    隨著時間流逝,一把把飛劍被生產了出來。


    這些飛劍,無論質地還是威力,都非同小可,與人間飛劍相比,遠遠勝之。


    趙靈台看著,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這一下,門中弟子,都人手一把飛劍,擁有屬於他們的法寶了。身為劍修,手中三尺尤為重要,以前是沒條件,過得寒酸,出去南海一趟,頗有收獲,這才有了這一批飛劍的產出。


    噹!


    阿奴重重一錘落下,火星飛劍,劍胚完成。


    這是最後一柄煉製的飛劍了,是屬於阿奴自己的。前麵鍛造的,是林中流他們的。


    昔日阿奴少用劍,多用錘子。不過是把劍法融進了錘子裏,舉重若輕,本質上,還是劍法。而他自己的劍,就顯得厚重了不少,隱約間,帶著錘子的意韻。


    趙靈台煉劍,絕非製式,而是因地製宜,因材施教,各有不同。好比煉製給許君的,便是一柄又輕又薄的飛劍,看上去,宛若透明無質,蘊含著空靈之意。


    這些飛劍,都屬於法寶範疇,具備成長性,由於煉製的時候摻入了造化之氣,發生了質變。隻要溫養得當,便能繼續提升威能,甚至有一定的幾率提升到靈寶層麵。


    當然,那般提升絕非易事,需要熬上漫長歲月,以及付出諸多精力,才有那麽一點希望。


    劍,都是養出來的。即使以後林中流他們成就了天仙,都還能用著這劍,真正的一劍終生,無需更替。


    但這些,趙靈台就無法代勞了,需要弟子們自個努力。首先他們得把飛劍熬練成本命器物,再慢慢溫養。如此,持之以恆,才能人劍合一,施展出最大的威力。


    而當前這些飛劍的命名,也暫且空著,留給弟子們來做。在劍修心目中,飛劍性命攸關,是夥伴,甚至是最為親密的伴侶。


    “唿!”


    趙靈台吐一口氣,目光掃著漂浮在周圍的一柄柄形體各異的飛劍,神色欣慰。


    終於完成了!


    計算時日,已經過了數月之久。


    這點時間,其實算不得什麽。但能夠順利產出這麽多柄飛劍,收獲可是實打實的。主要還是材料齊備,手法嫻熟,環境得宜,數者結合,才能如此順利。


    一柄柄飛劍漂浮著,它們仿若活物,正在汲取著地火的精元氣息,補全己身。


    光憑這一點,便足以表明這些飛劍的不俗,是真正的法寶級。


    阿奴放下錘子,一股倦意湧上心頭,竟是一陣昏眩。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氣,像一頭累壞了的牛。


    趙靈台看著他,笑問:“阿奴,辛苦了。”


    莫說這弟子,便是他自己,此刻也是滿臉煙塵,憔悴之意難以掩飾。


    這煉劍耗費心神,絲毫不得怠慢,實在苦累。在此期間,還是吃了好幾枚靈果,否則根本支撐不下去。


    阿奴喘著氣,笑道:“不苦,就算苦,但看著這些飛劍,也是滿心歡喜,甜的。”


    在人間時,誰不夢寐以求一柄飛劍?更何況,這般飛劍的品質,便是做夢都不敢想的。毫不客氣地說,這麽一柄飛劍落到人間,便能一劍定江山,無人敢攖其鋒。哪怕在仙域,也是上了品階的貨色。


    師尊用心良苦……


    趙靈台盤膝坐下,慢慢道:“休息一陣,我們便出去,想必小流他們也等急了。”


    “好。”


    阿奴不多說,往嘴裏扔了一枚丹藥,當即運氣調息,閉目養神。


    一晃便幾個時辰過去,趙靈台從入定中醒來,伸手將飛劍收入造化金錢內,帶著阿奴,邁步出洞,下山,趕迴靈台去。


    數月過去,季節變化,靈台鬱鬱蔥蔥,仿佛光陰不存,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這山,變得越發靈動了。


    靈台山神,從人間來到仙域,猶如如魚得水,祂的特性,尤為適合,成長得很快。


    趙靈台當初煉製山神,本就是為這個做準備的。可以說,這尊山神,是他的底牌之一,是靈台根基所在。以後不管去哪裏,隻要把山神往那兒一放,便是靈台。說白了,這山神本身,隻要成長起來,便是一方可移動的小洞天。


    當然,現在隻是初具雛形,差得遠了。


    如今的劍派,弟子人數不多,但全部為嫡係,親一色人仙,加上地仙級的李黑魚和李黑牛,實力就有點樣子了。


    “師尊迴來了。”


    嘩啦啦的,在各處練劍的弟子們聞訊趕來大廳。


    趙靈台坐上首,淡然道:“吾與阿奴外出煉劍,今日劍成,正好賜予爾等。”


    說著,伸手一揚,一柄柄飛劍頓時浮現身前。


    偌大廳堂,立刻寒鋒森森。


    林中流等人有肌膚生寒之意,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但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柄柄飛劍,眼眸有炙熱之意。


    飛劍本為稀罕物,何況這等品質的寶物?在此之前,也就江上寒得了恩賜而已,但那草莽劍與現在的飛劍相比,就簡陋得像一根鐵皮而已。


    趙靈台伸手一指:“小流你為大師兄,這一劍,是你的。”


    嗖的!


    其中一柄飛劍便朝著林中流慢慢飛去。


    林中流伸手一接,那飛劍如有靈性,落入他掌中,鏗然有聲,似在歡鳴。


    “多謝師尊賜劍。”


    林中流聲音都在顫抖了。


    趙靈台微微一笑:“此劍尚未命名,便由你自己決定。”


    林中流單膝跪地:“弟子之名,由師尊所賜,子弟之劍,亦然。從此以後,此劍便名為‘中流’。”


    趙靈台眉頭一挑:“中流劍,名副其實,不錯。”


    然後到江上寒,他本有草莽劍,同樣是趙靈台所賜,不過草莽劍的品質決定了它的潛力前景,隻能在人仙階段匹配,更高層麵就跟不上了。趙靈台將草莽劍收迴,投入到造化金錢內,扔進了錢洞裏頭,化作了養分。而江上寒記掛師尊之恩,將新的飛劍命名為“草莽”,以名銘記。


    桐葉得劍,也是簡單,同樣用了自己的名號;唐聽雨的則是“聽雨劍”,倒有幾分意韻。


    許君的名叫“空名劍”,這“空名”二字,乃是當初趙靈台假裝神棍傳授的劍法,與許君本身的氣質頗為契合。


    至於阿奴的,他的飛劍名字在山洞的時候就起了,喚作“錘子”。


    錘子劍,顯得怪癖,但名字的東西,各有品味愛好,有了就行。


    各人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飛劍,卻還有一柄漂浮在空中,熠熠然,找不到主人。


    諸人都知道,這劍是屬於方下峰的。


    趙靈台伸手把那劍收迴,放在造化金錢內溫養。以此道寶現在的情形,這劍在其中溫養,事半功倍。


    由於投入了大量的天材地寶,錢洞滋生出來的造化之氣顯得濃鬱,雖然采集了一部分用來煉製飛劍,但仍有盈餘。這些氣息,滋養著道寶世界,庭院中的枯樹已發芽生葉,有了喜人的綠意。


    這是一棵搖錢樹,鍾天地之神秀,乃是一等一的神物。


    通過對造化金錢的煉化,趙靈台已得知這搖錢樹可以開花結果,結出來的果實堪稱仙丹,比天庭的玄桃不知優勝多少。然而按照這般進度,想要這棵搖錢樹開花結果,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行。當初劍祖,也隻是養得搖錢樹開花,便爆發了大戰,把造化之氣消耗得七七八八,道寶世界缺了氣息溫養,變得枯萎凋零。


    眼下趙靈台手中掌握的道寶,又得重頭來過。若非南海之行,得了一大筆橫財,煉劍的造化之氣都湊不夠。而今總算讓錢洞吃了個囫圇,有了幾分底氣。


    別的不說,光是看著庭院枯萎的搖錢樹煥發新芽,吐出了葉子,就能讓人心情愉悅。


    看來,得去發多幾筆橫財才行。


    不過這念頭,目前就想想而已,天下間,哪有那麽多便宜的事。


    他想的還有一事,便是自己的飛劍。他也要煉製一柄能當做本命物的飛劍,非草莽、騰蛇兩劍所能比擬的。


    正常而論,有了造化金錢,將此道寶當做本命物是理所當然的事。有道寶在,輪不到其他。但不容忽視的一點是,趙靈台是劍修出身,他畢生的修為,都在劍上。


    這一點,卻與造化金錢的特性有些相違。


    話說當年劍祖,都沒有把造化金錢煉做本命物,肯定也是基於這方麵的考慮。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他雖然掌握了道寶,卻還敗給了同樣擁有道寶的仙穹仙帝,其中或許有著一些原因。皆因仙穹仙帝,他的本命物是道寶。


    隻是道寶本身,已經可遇不可求,再想得到一柄仙劍道寶,就更難以企及了。


    那樣的事,實在縹緲得很。


    趙靈台亦非必須如此,隻是心有情緒,總覺得本命物該緩緩,後麵會有更適合的。他的修為,已經到了地仙之上,觸摸到了天仙的邊緣,挨著天道的層麵,便有“心血來潮”一說。


    具體點,此乃天機。


    天機不可泄露,但能感應觸碰。道行越深,越有領會。一旦能摸著那麽一絲一縷,往往能趨利避害,極為了得。


    目前的飛劍品質,暫且還達不到本命物的要求,但用來對陣殺敵,卻是可以的。


    飛劍賜予完畢,各人告退,立刻到平日裏修煉的地方,開始潛心養劍了。養劍法門,他們早已掌握,接下來,便是細水長流的功夫,至於劍養得如何,要多久才能小成,便看各人的造化。


    趙靈台把目光投向李黑魚兩個,牠們乃妖族出身,原本有著強悍的基礎,從實力上講,超過林中流他們。不過這兩大妖被抹殺了自主意識和神智,渾渾噩噩,等於行屍走肉,從某個程度上說,戰力自然打了折扣。牠們本體強猛,等於肉盾類型,正好煉製兩副鎧甲,穿戴到身上,顯得威武不凡。


    趙靈台考慮清楚了,用這兩大妖充當門神侍衛,剛剛好。


    弄完了這些事宜,他本要入定一陣,心中一動,就來到山腳處,正見著虎妖帶著數名跟班等在那兒。


    虎妖見到趙靈台,連忙跪拜在地,口唿“大王。”


    “你有甚事?”


    虎妖急忙迴答:“迴稟大王,小的有重要消息稟告。”


    “說。”


    “是,那從南瞻部洲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的取經僧人,快要渡過南海,來到咱們東勝神洲了。”


    聞言,趙靈台一怔,此事他是知道的,那時候還滿懷疑竇,覺得這取經之事疑點重重。根據那陸山君的說法,這並非第一次取經,前麵已經有好幾次了,那些取經人剛過來,便被妖怪抓住,獻給妖王,或蒸或燉,吃了個幹淨。但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西天世界的決心,如今又在大唐選了國師,派遣他來。


    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又或者,非要如此,才能證明一心向佛的虔誠和堅定?


    在那些佛祖眼裏,定是把盤踞在東勝神洲的妖族們視為野蠻頑劣之種族,一心要把牠們度化,才算圓滿。


    趙靈台神態不變,問道:“這取經人竟能安然度過南海?”


    虎妖道:“具體如何,小的卻不知,想必南海龍王不願與人族結怨,從而網開一麵,讓他們過來了。這次取經,可是西方世界與天庭聯手操辦,很是隆重。有消息出來,說如果咱們東勝神洲敢再吃取經人,便是要與天庭和西方世界宣戰。嘿,送上門的肉,豈有不吃之理?說得像不吃就不開戰似的。”


    趙靈台瞧牠一臉垂涎的模樣,問道:“取經人的肉好吃?”


    虎妖嚷道:“豈止好吃,簡直太好吃了,聽說吃了一塊肉,還能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呢。那哪是等閑的血食,堪稱天材地寶。無奈妖王早有號令,下麵的小妖隻可活捉,捉到之後,就得獻到妖城去,送給妖王享用。”


    趙靈台沉吟起來,對於取經人的肉食功效,他倒不懷疑,畢竟是佛祖選定的人,稱得上“佛子”,大滋大補,毫不奇怪。隻是一心一意地把人送過來,最後被那些窮兇極惡的妖王打了牙祭,看著不像是來取經,而是來獻祭的。


    虎妖又道:“每一次取經人來,被獻到妖王麵前,那妖王便會舉辦‘吃肉盛會’,邀請相熟的妖王,一同來赴宴。這取經人,便是宴席上的一道主菜,洗刷幹淨,整隻弄熟了,一塊塊切下來吃掉。”


    趙靈台瞥他一眼:“你倒是熟悉。”


    虎妖笑道:“這等事在東勝神洲不算秘密,有板有眼,早傳揚開來……”


    說到這,心裏一愣:那大王怎地不知?不對,大王肯定是知道的,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牠摸了摸頭:“大王,根據這次取經人的路線,很可能往咱們這邊來,這可是一樁大功勞,把那取經人捉了,送往傲來國,獻給神猿大王,能得到豐厚獎賞。”


    趙靈台問:“既然是功勞,肯定有人來搶吧。”


    虎妖憨笑道:“若是以前,小的在此,定然不敢動心思,可是如今有大王坐鎮,就可以搶一搶了。這一片地域,還有另兩位大妖,一個黑熊大王,一個通背猿猴,不過小的看,牠們都不如大王你厲害。”


    這頭妖怪,倒學會了拍馬屁。


    趙靈台目光閃爍:“也罷,既然來到了咱們地頭,總不能白白放過,你發散手下小妖,四處打探,要是取經人真往這邊來,便把他們捉了。”


    “得令。”


    虎妖喜滋滋的,取經人身邊雖然帶著侍從護法,但也不是什麽厲害人物,再說了,如果打不過,就請大王出馬。牠立刻召集手下數百小妖,吆吆喝喝地往海邊去了。


    趙靈台返迴山門,開始入定修煉。


    接連數天,安然無事。


    這一日,有妖風滾滾從西麵來,裹挾著一團黑霧,彌漫開來,鋪天蓋地一般,顯得聲勢洶湧,頗為嚇人。


    這番動靜,立刻把林中流等人驚動了,連忙來稟告。


    “我知道了。”


    趙靈台穿青衫,邁步出來觀望,見到黑風大霧之中,正是兩頭大妖站在那兒。


    一頭熊精,高約兩丈,體型龐大;一頭通背猿猴,披戴金甲,威風凜凜。


    熊精兩隻毛茸茸的大手一拱,聲如洪鍾:“聽聞有新道友在此山頭開辟道場,吾等特來拜會。”


    那通背猿猴目光如電,打量著站在下麵的趙靈台一行,暗生疑竇:怎麽都是人?


    趙靈台嗬嗬一笑:“來者是客,兩位請下來一敘。”


    熊精和通背猿猴降下雲霧,落到山上,咚咚兩響,仿若兩座小山墜下,震得整座靈台都似乎晃一晃。


    嗡的!


    山神法力籠罩,將地方穩住。


    “咦?”


    這番變化,兩位大妖即刻有所察覺,心中更添懷疑。


    趙靈台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滿臉笑容,伸手招唿:“請,裏麵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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