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莫莫、帝揚、黃粱的慷慨打賞)


    趙靈台行走在劍派外門當中,看起來,有點怪。


    他拾級而上,一會在路上發呆;一會鑽進林子裏;伸手撫摸一棵棵老樹;一會又蹲下來,在看著地麵上的青草……


    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麽,也無人理會。


    因為峰主江上寒發了話:隻要趙靈台不觸犯門規,其他的事,愛幹嘛幹嘛。


    開始的新鮮感過後,諸多外門弟子就沒了“圍觀”的意思,開始各自忙活。


    身在劍派,其實每天都很忙碌的,清晨一睜眼,除了吃飯和休息,其他時間都在練劍。


    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個時辰段,幾乎所有的外門弟子都會聚集到練劍堂內,排列成行,一招一式地練劍。除此之外,便屬於自由時間,但勤奮的人自不會浪費,紛紛到山間清淨處,或一個人,或三五好友成群,努力修煉著。


    成仙不易,沒有人願意浪費大好的青春年華。


    當你玩樂的時候,別人在練劍;


    當你吃喝的時候,別人在練劍;


    當你懈怠的時候,別人在練劍……


    到了最後,當別人意氣風發,風光無限時,你卻隻能在台下觀望,落寞惆悵,像一個無人在乎的小嘍囉。


    如斯道理,早深深烙印到每一個劍派弟子的骨子裏,融進了血液裏,誠如掌門林中流在每年劍派大典上都會說的那句話:


    “你們隻知道趙師祖一劍光寒十九洲的威風,卻沒看到過他每日重複揮劍千萬次的寂寞!”


    修道路上的艱辛在每一位弟子身上都有呈現,至於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怪人”,實在不值得為此而分心關注。


    論起怪癖,修仙中人,比比皆是。


    趙靈台是阿奴的學徒,又經過了江上寒的洞察,自然排除掉臥底的嫌疑——況且,也沒有哪家臥底做成這樣的。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半山腰處,已是響午時分,該吃午飯了。


    左靈峰半山腰,屬於外門弟子的聚居地,劍舍、夥房、練劍堂等,皆設立在此。


    在靈台,弟子們的衣食住行都由門派提供,不用任何錢幣花費。當然,每隔一段時間,門派也會有任務發布出來,分成兩種,一種是自由選擇領取,一種是指定派發,由弟子完成。


    這是很典型的義務和責任相輔相成的關係。


    聞到了肉香味,趙靈台朝著食堂走過去。已經有不少弟子匯集在此,各自端著飯盒,排列成隊,輪流打飯盛菜。


    趙靈台也走了過去,沒有身穿門派服飾的他,立刻成為隊伍中最為特殊的一個。


    如同一塊石頭丟進了湖水,議論聲像漣漪般泛動起來,一傳十,十傳百……不用多久,在場的人,包括弟子,包括夥房人員,都已知道趙靈台是阿奴師叔收的學徒,而且還手持序號為“四”的特殊腰牌。


    這塊腰牌,不但能在夥房吃飯,就算進入內門,也是毫無障礙。


    由於趙靈台沒帶餐具,為此夥房人員還特意為他提供了一副,飯菜的分量也要比旁人多一些。


    說了聲“謝謝”後,趙靈台便端著飯菜到旁邊一張飯桌邊坐下,慢慢吃起來。


    外門夥食,比起下麵勞力的,自要好得多。不管是米飯還是菜肴,都包含營養,食之,能迅速補充體力,滋補氣血。


    其實趙靈台並不是第一次吃,他到鐵鋪後,每一頓,都是外門夥房人員送下去的。


    這是阿奴的待遇。


    阿奴是不會到夥房打飯的,多了趙靈台後,其便要求送兩份飯菜。


    趙靈台吃飯的樣子頗為文雅,細嚼慢咽,這是他一直養成的習慣,周邊一些暗中觀望的弟子們倒失望了。在他們看來,本以為勞力出身的趙靈台會吃相粗魯,惹人發笑的。


    “我見過你,你當上了阿奴師叔的學徒?”


    清脆的聲音響起。


    趙靈台抬頭便看見了許君,她應該是剛練完劍不久,兩頰紅撲撲的,增添了幾分嬌媚之意。


    “是的。”


    趙靈台的迴答非常簡練。


    許君卻放下了飯盒,坐在趙靈台對麵。


    這番舉動,引得四周弟子們一片嘩然,目光都瞪了起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外門中,許君人氣極高。隻是她一向不喜熱鬧,性子顯得清冷,而讓不少男同門望而卻步。


    “當學徒,學鑄劍嗎?”


    許君又問。


    趙靈台搖了搖頭:“我不喜歡打鐵。”


    許君眨了眨眼睛:“你是想學劍?”


    趙靈台說道:“算是吧。”


    “那你怎麽不入門當弟子……”


    說到這,許君忽然想起劍派每隔三年才會進行一次新弟子的選拔,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又想到阿奴師叔無法修道,不會劍法的事實,趙靈台跟著他,自然學不了劍。


    想了想,眼眸一亮,說道:“其實你持有阿奴師叔的腰牌,是可以到學劍堂來旁聽,學劍的。”


    趙靈台笑道:“是呀,我怎麽沒想到,謝謝你的提醒。”


    許君道:“其實不用我說,你了解情況後也會知道的。”


    “那不同。”


    趙靈台的神態很認真:“對了,我叫趙阿旺,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許君。”


    少女禮貌迴應。


    “趙阿旺”這個名字毫無出彩之處,甚至顯得粗鄙,隻是“阿旺”二字,讓許君勾起了思緒,她曾經養過一隻狗,取名“阿旺”;少女本以為那隻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狗,經常抱在懷裏,幫它洗澡,跟它講心事——很多很多的無法與別人,包括爹娘在內訴說的心事。


    那條小狗,甚至看過她的身子……


    直到那天晚上,許君才知道,小狗並不平凡,很可能是一隻狗妖,擁有著強橫的修為實力。


    原來,他什麽都聽得懂,什麽都看得分明……


    每想到此,許君便感到心兒發慌,臉紅耳熱,覺得羞惱。


    但是,如果不是阿旺,她在渡頭鎮便會遭受毒手,像夥伴們一樣橫死街頭……


    所以說起來,狗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內心很是矛盾複雜。


    好在的是,當日狗妖負傷離去,應該不會迴來了,這就避免了再遇見時的尷尬,否則的話,許君真不知該如何麵對。


    “我吃飽了,你慢用!”


    趙靈台說著,端起餐具到一旁取水洗幹淨了,然後還給夥房,這才離開。


    下山迴鐵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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