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後麵李婉見到周廣恆被對方一掌擊退,一個照麵便受了傷,心中大急,趕緊挺劍上前,要並肩作戰,以二敵一。


    周廣恆嘴角都滲出了血,圓睜雙眼,看著黑袍人:“你到底是誰?”


    剛才一招,便知深淺,對方絕不是通玄境界,至少已經結胎了。


    “死到臨頭,還那麽多廢話!”


    說話聲起,卻不是黑袍人所發出來的,後方房屋中又走出一人,形體幹瘦,半白的頭發頗為顯眼,他手中把持一副長弓,幾乎與其身高持平,身後背負著一囊箭矢。


    這個,才是真正的柳隨風。


    他走到黑袍人身側,站定不動,對黑袍人頗為敬畏的樣子。


    黑袍人仍不說話,一揮手。


    柳隨風便知其意,麵露獰笑,手中長弓揮舞,衝向李婉。他這把弓,並不是隻能射箭,弓身乃重鐵鑄造,十分沉重,而弓弦更是用淬煉千百次的鐵角牛皮拉成,當灌注真氣,能直接割下人的腦袋。


    整一把弓,便等於是一柄奇門兵器。


    “走!”


    周廣恆大叫一聲,當黑袍人將他擊傷,其便知事不可為,立刻讓眾人分頭逃跑,能走一個是一個。


    但一眾新人弟子仿若被嚇呆住,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


    這邊柳隨風攻擊李婉,卻是虛晃一招,隨著身形暴起,直接衝進了靈台劍派的新人弟子群裏,手起弓落,血花飛濺,如同虎入羊群。


    周廣恆與李婉想去救援,黑袍人早已攔在身前。


    “為什麽!”


    周廣恆睚眥欲裂,憤怒地問道。


    在他看來,那些新人連山門都沒有正式進入,何其無辜?


    黑袍人看著他,忽而開口,聲音低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聽了這話,周廣恆如受重擊:難道青城真得要全麵向劍派開戰了嗎?他們怎麽敢?


    其加入靈台之時,正是趙靈台開始閉關之際,那時候的靈台劍派鋒芒四射,風頭之盛,甚至壓過了好幾個老牌宗派,而能夠成為靈台弟子,乃是無數少年夢寐以求的理想。


    在這般氛圍的培育之下,一眾弟子難免心高氣傲。


    隻是現在,聽對方之意,竟是有宗派要對靈台大舉進攻——不是一般的滋擾爭鬥,而是要將劍派連根拔起,除之後快。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幾個宗派聯合起來了,可從未聽過任何風聲啊?又或者,對方是打聽到趙師祖飛升破空而去,不在人間,是以有恃無恐了?”


    刹那間,周廣恆腦子亂糟糟的,嗡嗡作響。


    黑袍人卻不給他多想,踏步上前,又是一掌拍來。


    “師兄小心!”


    李婉急聲叫道,揮劍過來幫忙,與此同時,往懷裏一拍,那靈寵錦毛貂便溜了出來,候機而動,一有機會,便要撲到黑袍人身上咬一口。


    周廣恆迅速恢複理智,仗劍加入戰團——他的修為已達通玄後期,隻等一個契機便能突破結胎,加上與李婉聯手,堪堪能抵擋得住。


    然而新人弟子們就慘了,被柳隨風殺進隊伍後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嚇得麵無血色,四散逃跑。


    柳隨風心狠手辣,片刻功夫已經斬殺了五、六人,他目光兇狠,立刻盯上了一個朝著鎮外急奔的苗條身影上。


    那個正是許君!


    “桀桀,還是個可人兒,可不能一下子殺掉,先抓起來,好好玩弄一番再說。”


    柳隨風麵露猙獰。


    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境界通玄,在修為上屬於中下水平,再加上年紀已大,絕了求道的心,轉而跑到江湖中,及時行樂起來。所謂“行樂”,不外乎兩類,美食與美色。


    對於美色,柳隨風尤其嗜好,不知糟蹋了多少黃花閨女。現在見到身姿婉約的許君,登時動了心思。


    大踏步追上,笑道:“小美人要往哪裏去?”


    許君一咬銀牙,知道難逃了,卻也不甘束手就擒,突兀轉身,一劍刺來。


    柳隨風哪裏會被這一劍刺中,左手伸出,輕輕一彈,鏗的一聲,許君虎口一震,手中長劍已被彈飛。


    許君花容失色,瞧見柳隨風滿臉淫笑的樣子,不禁心兒一顫:早知如此,剛才不如直接自刎好了……


    柳隨風一手抓來,便要拿人。


    唿的一下,突然一物殺出,頗具氣勢。


    柳隨風一怔,下意識便停住腳步,手收了迴來。再一細看,卻見到一頭小狗擋在許君身前。


    以為是眼花,柳隨風不禁眨了眨眼睛,確認無誤,剛才橫地殺出的,真得隻是這一頭小狗!


    “小狗狗?”


    許君驚喜地叫喚出聲,之前趙靈台突然走掉,她頗為擔心,沒想到在自己遇險之際,這狗居然又迴來了,還勇敢地擋在身前。一時間,心坎軟處被觸動,眼眸有了霧氣:


    但是,隻怕自己還是難逃魔爪,還得搭上小狗一條命……


    “小狗狗,你快走!”


    下意識地,許君出聲叫道。


    然而那隻小狗卻是四肢堅定地站在那兒,麵對柳隨風,不但沒有退,沒有逃,反而躬起身子,發出兇狠的吠叫聲,似乎要把對方嚇跑。


    這幅樣子,柳隨風見著,隻覺得荒誕無比,十分搞笑。開始之際,他還以為會是一頭靈寵什麽的,那樣的話,起碼具備一定的攻擊性,但橫看豎看,都隻是一條稀鬆平常的土狗,養大之後,最多在家裏看看門。


    “真是不知死活的畜生呀!”


    柳隨風搖搖頭,漫不經心地一腳踢來。


    啪!


    小狗被踢中,橫飛了出去。


    這一腳,柳隨風根本沒有用上力道,在他看來,踢死一條小狗綽綽有餘了,他可不願因此浪費力氣。


    “小狗狗!”


    許君著急地朝著小狗跌落的地方跑去,隻是到了跟前,就見到一副不可思議的景象,小狗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並沒有死。


    “咦!”


    柳隨風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在意,踏步上前,一手便捏住了許君的手腕,隨即再起一腳,往小狗身上狠狠地踩去。


    這一腳稍稍用了些力,毫無疑問,即使這小狗再頑強,在大腳之下,也隻能化為一團肉醬。


    唰!


    便在此際,變故突生,那小狗猛地飛撲而起,速度極快,一下子蹦到柳隨風的頸脖之處,咧嘴呲牙,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吐出。


    嗤!


    光芒如劍,斬中柳隨風的喉嚨,輕輕一繞,一顆大好人頭便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掉落在地,臉上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精彩神態。


    這一幕近在咫尺,活生生發生在眼前,許君見到,目瞪口呆。


    啪的,小狗落地,渾身抖一抖皮毛,忽有所覺,抬頭向東南方看了眼,隨即迴頭,看了許君一眼,眼神淡然,不同以往,然後轉身,慢慢朝著旁邊的房屋走去。


    許君張口欲叫,卻又不知該說什麽。事到如今,冰雪聰明的她怎麽還猜不到這條小狗絕非平凡?


    她分明地看到,小狗受傷了,後腿有些瘸,一步步走遠,最後消失在一片房屋的陰影當中。


    “小狗狗……”


    許君不禁捂住了嘴,一顆心空落落的,悵然若失,不經意間,兩行晶瑩的淚水滑落臉龐。


    她有一種感覺,自己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這條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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