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你,那你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嗎?”


    二十一看錦文繡不想給的意思,嘴角不由得抖了抖,“那個,錦姐姐,可不可以先把東西還給我?”


    “還?”可真是個諷刺的字眼,這東西本來就是她的,現在居然要讓她還給別人!


    錦文繡眸子不由得閃過一絲厲色,一股酸澀洶湧進心頭,霎時間讓她難以自抑,微微揚高聲音:“可笑,你可知這東西本來就是姐姐我的,現在人贓並獲,姐姐我可以直接將你扭送官府!”


    不是沈墨洲送的?


    “什麽?”二十一嚇了一跳,一連後退幾步,指著那東西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你、你的?那……那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包裹裏?”


    “嗯?”錦文繡美目對她一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二十一欲哭無淚,比手畫腳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啊!這、這東西,我今早翻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它忽然就自己掉了出來,然後……”


    二十一忽然一愣,瞪大了眼睛。


    噢!她知道了,是楚無痕這王八蛋放的,昨天他來過她屋子。


    啊呀,這下,可把她給害慘了。


    “是是是楚無痕嫁禍給我的!”二十一連忙指著錦文繡手中的碎玉鐲,撇清嫌疑,“他昨天來找過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找過你?你不是說這東西是他送的嗎?”


    “誤會、誤會!”二十一馬上解釋,“突然冒出這麽個東西,我以為是沈墨洲送的。”


    聞言後,錦文繡的神色稍微緩和,也漸漸地掌控了自己的情緒。


    這才是正常的情況:偷了她的東西,說個地方,讓她來找……


    “咳。”錦文繡清了清嗓子,恢複了傲然的神色,道:“既然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啊?”二十一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就這樣?”


    “就這樣。”


    “那、那我把它給打碎了啊……”二十一苦著一張臉。


    “嗬。也就是三千兩的事……”


    “三!千!兩!”二十一嚇得跳了起來。她哪有這麽多錢賠啊?


    錦文繡勾唇輕笑,道:“妹子,你這麽緊張作甚,你家沈少爺又不是沒錢,況且,姐姐沒讓你賠呀!這東西就當是姐姐送你的賠罪禮,打碎了就打碎了罷!”


    三千兩,討個好,對錦文繡來說,劃得來。


    再說了,她把沈墨洲到嶽州來的消息告訴了沈老爺,得的也不隻是三千兩,沒虧。


    “……”二十一鬆下一大口氣,連忙道謝,“謝謝啊。”


    “不客氣。”


    二十一又看了看還在錦文繡手裏的東西,猶猶豫豫地問道:“那、那可不可以把那手帕還給我?”


    錦文繡微微一怔,繼而笑著走向她,將東西塞入她手中,道:“都是你的。”


    這麽好?二十一對錦文繡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啊!


    “呃……”二十一幹笑兩聲,連忙招唿錦文繡坐下,又為她倒了一杯茶。


    茶是涼的,錦文繡自然不會去喝,省得塞了牙縫兒。


    她看二十一拘謹地坐在那裏,上下來迴打量,也不明白沈墨洲為什麽會看上她。


    錦文繡想起當時還有個丫頭來著,便問道:“你朋友呢?”


    “朋友?”二十一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誰,“你說仙若啊,她是我師姐。”


    說起仙若,二十一就有些黯然失神。


    她不願深想,一抬眸,亮晶晶地看著錦文繡,問道:“你吃早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吧?怎麽樣?”


    錦文繡正要拒絕,忽然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熟悉的破空聲,有人闖進了這芙蓉客棧,且正疾馳上樓,往這屋的方向而來。


    錦文繡眉頭一鎖,立刻掏出了飛針銀線,狠狠地朝門口擲了出去。


    來人能是誰——楚無痕是也!


    楚無痕身形快,且早就猜到了錦文繡在裏麵,立刻一閃身躲開了這一擊。飛針倏然紮進了門板之中,錦文繡扯著線正要收針,楚無痕已是將手壓上了銀線,製住了錦文繡。


    這事情發生的極快,以二十一的功力,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了楚無痕站在門口,笑盈盈地拉扯著錦文繡的銀線。


    “楚無痕!”錦文繡和二十一同時怒喊出聲。


    “謔!”楚無痕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哎呀呀,嘖嘖嘖,兩位妹妹好齊心啊,哥哥的名字被你叫得可真響亮。”


    “呸!”兩個女人又同時啐了一口痰。


    “哈!”楚無痕指著兩人,一臉的得意。


    “你……”二十一和錦文繡瞪著眼睛,同時出聲,又同時噤聲。扭過頭來,互看對方。


    楚無痕桃花眼迷離,扯了扯手中的銀線,道:“錦婆娘,你這飛針銀線我可到手了啊!”


    錦文繡死死地攥住手中銀線,在手腕上又繞了幾圈,冷哼道:“還在我手中,怎麽就算到你手了?”


    楚無痕也將線在手中繞了幾圈,笑的得意洋洋,道:“那找你這麽說,那你手中那點得了,就算是到手了是吧?”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兩個人正相互放狠話,誰也沒注意二十一已經冷著一張臉,到了楚無痕身邊。


    “王八蛋!臭流氓!”二十一怒吼一聲,一腳狠狠地踩在了楚無痕的腳背上。


    霎時間,整個芙蓉客棧都聽見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嗷——!”


    錦文繡看得都呆了。


    痛得楚無痕抱腳單跳,無奈手上又還纏著銀線,錦文繡見勢立刻一拉,楚無痕立刻就被撂倒在了地上。二十一覺得不過癮,又補上了兩腳。


    錦文繡上前,兩三下把楚無痕給捆住了。


    這是這麽多年來,楚無痕第一次被錦文繡給抓住了。


    楚無痕欲哭無淚,哀嚎道:“坑——啊!”


    錦文繡那兩個站在門口的手下看見了這一幕,嚴肅的臉瞬間就繃不住了,扶著欄杆,對著樓下大喊道:“兄弟們,繡主終於抓到人啦!”


    錦文繡拍了拍手,一臉的得意,用腳尖蹬了蹬楚無痕的身子,“小毛賊,終於落到姐姐的手裏了吧!”


    頓時,芙蓉客棧裏裏外外的繡坊手下全都沸騰了,腳步聲劈裏啪啦想個不停,外麵的往裏麵跑,裏麵的往樓上跑,都想見證這個“曆史時刻”。


    二十一都驚呆了,看著擠在門口的一大堆腦袋,目瞪口呆:這、這都是個什麽狀況啊!


    熱鬧極了。


    “嗚嗚……”楚無痕懊悔不已,躺在地上幹嚎。


    二十一用手抵住下巴,將驚張的嘴合上。


    錦文繡扭頭衝二十一笑得開心,上前握住了二十一的雙手,道:“妹子啊,太謝謝你了!這麽多年了,姐總算抓到這猖狂的宵小了!”


    “可是、可是……”也用不著這麽誇張啊!


    門口的你那幫下人反應這麽大幹嘛啊!


    楚無痕氣得用腦袋磕地板,憤憤地看著二十一,“妹妹,你就這樣對哥哥的嗎?”


    不說還好,一說二十一就來火,伸腳就踩在臉上,怒道:“王八蛋,昨天是你把那玉鐲子給偷放我那裏的吧!”


    這樣對他還是輕的啊,她還有好多仇沒報呢!多次闖進她的屋裏,言語調戲,還吐過她……


    “……”


    錦文繡那精致的臉上,笑靨如花,鄙夷地看著地上的楚無痕,並沒有阻止二十一踩他臉的動作,反而高興地說道:“妹子,別和這種小人過不去,你是姐的大恩人!姐請你吃飯!”


    “嗯!”二十一也覺得沒必要,重重地點點頭。


    瞧!女人多簡單,同仇敵愾是促進女人友誼的良藥。


    ……


    沈墨洲沉沉醒來,首先闖入視線之中的,耀眼的壁火。


    視線慢慢清晰、擴大,他的頭也有些痛。


    糟糕,仙若……


    沈墨洲猛地坐了起來,捂住了沉重的額頭。等他看清周圍,才發現這裏好像是一個地窖,空氣潮濕而又陰冷,那邊牆角有個往上走的樓梯,而自己被幾十根木樁圍城了一個小牢籠,圈在了牆角。


    他的目光驟然聚集在地窖中央的那張桌子上——


    仙若坐在那裏,留給他一個玲瓏的側影。


    “仙若!”沈墨洲心頭立刻一緊,整個人撲向牢籠的木樁上。


    仙若正在吃飯,聽見聲音,緩緩地迴過頭來,隻是瞥了他一眼,便又收迴了視線,扭迴了頭。


    那一眼,沒有任何感情,比陌生人還陌生。


    “醒啦?吃點東西吧。”


    沈墨洲渾身一震,恍恍惚惚想起昏迷前,飄蕩在耳邊的話:“對不起,二十一是我的……”


    他視線往下移,看到了牢籠外麵放著的飯和水。


    “仙若,你……”沈墨洲不敢相信,麵前的這些事會是仙若做的。


    嗬!沈墨洲目光一淩,沉聲問道:“是寧青教唆你做的?”


    “不是。”仙若斷然否定,側過頭來,定定地看著沈墨洲,道:“是我求他幫我這麽做的。”


    沈墨洲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仙若,怎麽會相信這是仙若做出來的事,走之前二十一還說仙若單純,你看她就像在看一麵鏡子,從她的反應就可以看出,她接觸過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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